她的聲音虛弱無比，顫抖著，雨水滴在她的睫毛上，混著淚水，順著眼角流了下去。

  季淮深聽見她的話，猛然愣在原地。

  他渾身僵硬，說不出話來。

  那天，他氣極了，問她，她心裏到底有沒有他？還做出了傷害她的事。

  原來她一直很介意這個問題。

  她一直都記得，他的那個問題。

  也一直，想要告訴他答案。

  這種形式的答案他不想要，也不願意接受。

  他現在信了，真的信了。

  他知道她心裏有他的，她在乎他的。

  季淮深緊緊地抱著沐小橙，此刻的她，臉色蒼白，地上已經流了一大灘血。

  混著雨水，衝刷向遠處。

  他抵著她的額頭，聲音沙啞：“傻瓜。”

  沐小橙難受地扯了扯嘴角，後背很疼，全身都很疼。

  她快沒有力氣了。

  很困很困。

  但她不想睡覺，她舍不得。

  “季淮深，我真的喜歡你。”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不可聞。

  但季淮深卻聽得清清楚楚。

  他的心房像是被什麽撕扯著，撕心裂肺般的疼。

  季淮深等這句話，等了八年。

  他期盼著她有一天能親口對他說出這幾個字，現在，她說出來了。

  他顫抖著手，替她抹去臉上的雨水。

  “我知道。”

  沐小橙緩緩閉上眼睛：“你別擔心，我睡一覺，就好……”

  她輕闔眼眸，就這樣，安靜地躺在了他的懷裏，沒有一絲聲音。

  這一刻的季淮深心裏的情緒無法言說。

  他緊握住她的手，眼睛酸澀，心裏像是被人揪著，刺骨錐心般的疼。

  看著已經閉上眼睛的她，他突然覺得，其實這一切都已經毫無意義了。

  隻要她能活著，似乎怎樣都無所謂。

  愛或者不愛，他沒關係的。

  她心裏有沒有他，他也可以不在乎的。

  她能健健康康的活著，他就心滿意足了。

  季淮深目光呆滯，身上已經被濺起泥汙，他全然不知，跪坐在地上，抱著她，親了親她的額頭。

  “好。”

  晶瑩的水珠粘在睫毛上，不知是雨水還是他的淚水。

  一樣的苦澀，一樣的令人心痛。

  顧左和顧右已經帶著人來到季淮深身旁，他們負手而立，等著季淮深的吩咐。

  遲宴見季淮深的情緒不對，嫂子受了槍傷昏過去了，而深哥他……

  他正準備上前去看看，卻見季淮深已經抱著懷裏的人，站了起來。

  此刻的季淮深，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俊臉陰冷邪肆，眸子裏布滿陰霾，目光陰鷙。

  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嗜血駭人的氣息。

  遲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季淮深。

  這樣的神情，真的讓人很害怕。

  季淮深抱著沐小橙，一步步快速地朝車子的方向走去。

  顧左顧右跟了上去，等著他的指示。

  槍聲還在繼續，雨水落在季淮深的臉上，冰冷又無情。

  “一個不留。”

  他的聲音冷漠無情，沒有回頭，抱著懷裏的人，逐漸遠去。

  顧左和顧右領命，轉身，朝著那夥人走去。

  夫人受傷，是意料之外的事。

  而這些人，卻都在先生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