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國師……”

  老者似渾然聽不見眾人說話的聲音，悲愴地仰天大笑。

  那神情，即使被煞氣縈繞著，也能感覺到濃濃的悲涼與滄桑。

  “咳咳咳……”剛笑兩聲，老者就咳出一灘血。

  隻見他身上的煞氣在一絲一縷的四散。

  “吾名蒼梧，是師尊的徒孫罷了。師尊才是國師……”

  老者銀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雙臂上的皮膚，迅速枯萎，像被榨幹了水分，轉眼成了皮包骨頭的幹屍。

  “咳咳……吾若不是被那紫眸少年震碎了靈元，你們根本破不了陣。”

  蘇淺淺眸光閃爍兩下。

  紫眸少年，大概指的是姬夜吧……

  他一定是太擔心她，才強硬破陣，找到她的。

  她正鬱悶著，就聽見顏九娘溫怒的聲音：“就算你不是國師，是身為國師的徒孫，居然成了亡靈召喚師，還吞噬了這麽多無辜的生命，不覺得可恥嗎！”

  慕楚老頭附和道：“對！你快說，我兒子慕天顏在哪兒？還有我兒媳蘇荷在哪兒？”

  “哈哈哈……可恥？”

  老者瘋瘋癲癲的狂笑著。

  可那笑聲卻那麽的悲涼寂寥。

  “你們說我可恥，可我的苦楚又有誰懂？當年，師尊成了仙，卻並未去仙界，正如傳言一般，他在這裏建了陀羅仙界。遣散了所有人，隻挑了一枚小弟子留下。閑來無事，養養花，種種靈藥，煉煉丹，煉煉器。”

  “大家隻是猜測，師尊為何不肯去仙界。可師尊也從未說過原由。”

  “幾百年後，師尊乏了，開始嗜睡，或者遊曆四方。將這裏交給吾搭理。”

  “數百年來，吾都是按照師尊的指示做的。可時間一長，吾也開始閑的發慌發悶了。”

  “終於十年之約到了，陀羅仙境再次開啟，照列來了各門各派的江湖人士，朝廷人士等等。”

  “吾覺得無趣，便假扮弟子，混入了眾人之中。期間吾救了一名女子，那女子說她要拿仙器換取自有。”

  “她是朝廷的公主，朝廷要將她送去和親。所以才想出來陀羅仙界。”

  “吾同情女子的遭遇，漸漸與女子日久生情。於是，他作弊了，他告訴女子他的真實身份，並帶著女子找到了其中一件仙器。”

  “女子很高興，也答應他，要永遠留在這裏陪他！”

  “可是，當女子拿到仙器後，卻貪婪的還想得到更多的仙器。”

  “為了討女子歡心，吾帶著女子將剩餘的仙器，都送給了女子。”

  “本以為這樣，就能留下女子。哪知，女子得到仙器後，心情突然大變，並施法出煞氣，打傷了吾！帶著仙器逃出了陀羅仙界。”

  “吾中了煞氣，心智淪陷，可吾恨，吾不甘心！為了活下去，吾大開殺戒，徹底成了一名亡靈召喚師。”

  “於是，這裏變成了死亡之地。每隔十年開啟一次，而進入這裏的人，都變成了亡靈，咳咳咳……”

  老者講完故事，大半個身子，都被煞氣榨幹了。

  他的神誌也開始模糊，不斷咳嗽著。

  聽著故事，顏九娘除了悲涼，連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這麽說，我的顏兒也變成了亡靈？”

  慕楚難以置信搖著頭：“不可能，你再想想，十年前有沒有一對少年少女走出這裏？那女子與那少女有七成相似。他們人呢？”

  老者搖搖欲墜，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當看見秦凰月的臉時，老者忽然顫巍巍的笑了。

  “是她……”

  “吾想起來了，十年前，確實有一對俠侶來到陀羅仙境。那女子的容貌，與她很相似。”

  “後來呢？”慕楚與顏九娘互看一眼，迫不及待的問。

  這麽多年，終於有些眉目了。

  他們幾乎將陀羅仙界都翻遍了，除了找到顏兒和荷兒的靈器外，根本沒有他們的蹤跡。

  “後來……咳咳……”

  老者身上的煞氣流竄的越來越看，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仿佛隨時都能斷氣一般。

  “後來，他們被陣法結界分開了。那女子受了傷，且懷有三個月身孕。”

  “少年是個強大的符咒師，為了救她，硬是在結界裏橫衝直撞，強硬破了十幾個結界。”

  “可他依然沒找著那女子。因為陣法是吾用師尊從冥界的曼珠沙華特製的，花葉永不相見。凡是墜入結界中相愛的情侶，永遠不想見。”

  “無論他怎麽破，怎麽闖，闖破多少個結界，相愛的兩個人，永遠不會相遇。”

  “後來，少年機緣巧合，找到了吾，與吾大戰三天三夜，終究沒能分出勝負。”

  “於是，那少年像是見不著心愛的女子，著了魔似得，沒日沒夜向吾發起挑戰。”

  “漸漸地，吾也乏了，便答應他，放他獨自一人出去。”

  “哪知，少年不肯走，非要見著那女子，才肯離開。”

  “在那倔強的少年身上，吾仿佛看見了自己年少時的影子，便隨口敷衍道，若放他出去，他能殺了當年欺騙吾那個女人，吾就放了他心愛的女子。”

  “沒想到，吾隻是隨後一說。少年居然答應了。於是，吾當真放少年出去了。”

  “少年臨走前，為了確保女子的安全，他將他自己的生命，與少女係在了一起。”

  “少年離開後，幾個月後，少女也投機取巧正好到了吾。她混入宮殿，還搶了師尊落下的神器，逼著吾放了她。”

  “那神器是一枚盤古玉，是師尊隨身佩戴，最寶貴的東西，隻是偶然落到了玉床上。不沒曾想沒她撿到了。”

  “吾怕她損壞了神器，便答應放了她。哪知，她帶著神器，一同出了結界，說是對吾的懲罰。”

  “咳咳……數百年來，他們是唯一一對活著走出這裏的人。”

  聽著聽著，慕楚和顏九娘激動的眼淚婆娑。

  “這麽說，顏兒和荷兒都活著，而且還有了孩子？”

  老者奄奄一息，虛弱的視線恰好落在秦凰月身上：“那神器，就在她身上……”

  隨著他最後一聲落下，老者終究咽氣了。

  煞氣四散，原本飽滿的肉身，轉瞬變成了一具風幹的骷髏架子。

  驀地，顏九娘等三人，皆朝秦凰月看去。

  秦凰月臉色變幻莫測，什麽情況？

  她餘角陰測測的瞄了著蘇淺淺。

  難道，蘇淺淺的身世，另有隱情？

  慕楚和顏九娘互視一眼，激動的淚花都溢出來了：“聽見了嗎？她一定是顏兒的孩子。”

  偏偏這時，聽完故事的蘇如雪，更加妒恨‘蘇淺淺’。

  她看著周圍成片被煞氣所傷的各門派弟子，對著秦凰月，楚楚可憐的哀求道：“淺兒，你不是說，隻要將靈器交給你，你就能清除大家的煞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