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作者:故箏      更新:2022-06-05 16:09      字數:6721
  第96章

    鏡頭裏。

    財經網記者僵硬地問:“請問江總對顧雪儀女士有什麽看法?”

    江越挑眉:“哦,我最欣賞的女性就是顧雪儀女士。從我們第一次合作開始,我就很欣賞她了。當然,現在應該稱呼顧總了。顧總的投資手腕從來不輸給男人……”

    緊跟著就是一大段的彩虹屁。

    【草wtmxs,財經網記者:我承受了太多】

    【明明不是娛樂記者,卻要被迫承擔起娛樂記者的責任,從來沒感覺到一段采訪如此難熬過2333】

    【江總其實是顧女士的迷弟吧?彩虹屁比我還會!吹得有理有據令人信服!來吧,一起加入我們顧女士的個站吧!】

    【?LS為什麽不覺得是愛情?】

    【……可能是因為江總氣質比較憨厚?】

    【憨、憨厚?_(:з」∠)_姐妹這不是真實的江總】

    【回去後,記者會要求工傷賠償吧hhh】

    ……

    他們口中提到的顧女士,這會兒卻沒有再去關心網絡上的采訪。

    顧雪儀聽見門鈴聲,就起身去打開了門。

    盛煦和宴文姝大眼瞪小眼地站在門外。

    很顯然,兩個小的是來蹭飯的,隻不過不太湊巧,撞一塊兒了。

    “都進來吧。”

    這要是宴家其他人站在這兒,盛煦一早把人撂外頭了,別說進門了,他要能讓人上樓,他盛煦兩個字倒著寫!

    但這會兒……

    盛煦看了看宴文姝。

    算了。

    他總不能把人小姑娘扔了吧?

    於是盛煦老老實實地進了門。

    宴文姝倒是衝他翻了個大白眼。

    和他們搶大嫂。

    真是混蛋!

    宴朝坐在宴氏大樓裏,麵無表情地看完了江越那段采訪。

    這時候,手邊的座機突然響了。

    宴朝拿起聽筒:“喂。”

    “宋成德死了。”

    宴朝淡淡一應聲:“嗯。”

    宋成德死得太快了。

    宴朝掛下聽筒,取了西裝外套起身往外走。

    陳於瑾和他撞了個正著,連忙出聲問:“您這是要?”

    “去見顧雪儀。”宴朝的口吻卻沒了往日的輕快。

    陳於瑾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宴朝,卻見男人眉尾壓低,眸光冰冷陰沉。不過一轉眼,宴朝就又恢複了正常的神色。仿佛剛才那一幕,隻是旁人的錯覺。

    “宴總再見。”陳於瑾低聲說。

    宴朝大步走入了電梯。

    因為宋成德突然身亡,宋氏股價動蕩,宋景忙了個焦頭爛額。

    而盛煦坐下來沒能吃兩口飯,也匆匆被叫走了。

    宴文姝也接了個電話,連聲對那頭安撫著:“你別哭,哎呀,你別哭啊……”“大嫂,我、我先走了。”宴文姝尷尬道。

    顧雪儀倒是無所謂,反正做飯的不是她。

    她輕點了一下頭:“去吧。”

    宴文姝匆匆趕到了卿卿畫廊。

    她在國內的幾個朋友,連同卿卿畫廊的老板,正圍住了宋圓低聲安慰。

    宴文姝這才想起來,宋圓和宋家也有點關係,隻不過關係比較疏遠罷了。

    宴文姝走過去坐下,這才看清宋圓哭得眼睛都腫了,滿臉都掛著淚水,看著特別可憐。她連忙遞了張紙過去。但她偏偏又沒有勸人經驗,隻能說了一句:“你別哭了,其實也不會影響到你呀……”

    “怎麽不會?”畫廊老板皺眉說:“宋家如果垮了,她還怎麽繼續到國外深造?那筆錢她都出不起了。”

    宴文姝說:“我可以讚助一點的。”

    “能讚助得了一輩子嗎?”畫廊老板搖頭,輕歎道:“不行的。文姝,你怎麽這麽天真?”

    “是啊,至少得花三百萬吧。”旁邊一個女孩子說。

    三百萬,宴文姝是有的。

    如果是顧雪儀需要,她肯定想也不想就給了,還可以再貼兩百萬。但是宋圓……雖然她和宋圓的關係不錯,卻也沒有親密到那樣的地步。

    宴文姝問:“那你打算怎麽辦?”

    “宋家本來好好的……”宋圓喃喃道。

    畫廊老板跟著出聲道:“要是當時你接手了國內的分社,現在就能幫上宋圓了吧。”

    宴文姝有點生氣:“我本來就不適合做這樣的工作啊,我還得讀書呢,我要考京大……”

    畫廊老板嘴角抽了抽:……

    其他人也懵了下:“你……還要考?”

    “嗯。”

    宋圓低弱帶著哭腔的聲音又一次響起:“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宋家垮了,所有人自顧不暇……我怎麽辦?”

    宴文姝歎了口氣:“你需要什麽?我能幫上的,一定幫你。”

    宋圓突然死死地盯住了她:“我需要你啊。”

    宴文姝疑惑地看了看她,下一秒就被人捂住了口鼻,按住了手臂,針尖紮入了進去。

    宴文姝眼珠艱難地動了動,然後慢慢脫了力,閉上了眼。

    快失去意識的時候,宴文姝聽見宋圓冷冷抱怨了一聲:“如果不是顧雪儀對紅杏下了手,宋家怎麽會落到今天的地步?”

    宴文姝氣急。

    關我大嫂屁事!

    是宋家自己做多了虧心事!垃圾!

    宴文姝想破口大罵,但卻罵不出聲了。

    宴文姝是帶了保鏢的,保鏢卻留在了畫廊樓下。因為宴文姝常常到這裏來見朋友,她遲遲沒有下樓,也沒有人起疑。

    顧雪儀這頭倒是又接到了宴文柏的電話。

    “手續都已經辦好了,我準備要動身去另一個地方了。”宴文柏沉聲說完,又頓了好幾秒,然後才吭哧吭哧地憋出來一句話:“……你之後記得看新聞。”

    “嗯?”顧雪儀雖然不太理解,但還是點頭應了聲:“好。”

    等宴文柏掛完電話,宴朝就登門了。

    宴朝麵色已經恢複了平靜,他絕口不提江越的采訪。提了那才叫給情敵增加曝光呢。

    宴朝隻淡淡道:“宋成德死了。”

    顧雪儀驚訝道:“這麽快?這才扛過幾天?”

    宴朝自然不會說,興許是他去探望了一趟,導致宋成德死得更快了。

    他淡淡道:“死了不是正好?盛煦可以下手了。”

    顧雪儀狐疑地看了看他,總覺得宴朝的口氣有那麽一點點的奇怪。像是有一點酸?

    顧雪儀按下心底的猜測,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宋成德死了,會引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吧?”

    “嗯。”宴朝點了下頭:“或許會做一些狗急跳牆的事。宋景還算有點底線,其他人卻是沒有的。所以……”

    宴朝抬眸盯住了顧雪儀:“我特地來給你做保鏢。”

    顧雪儀忍不住笑了,但笑容沒能維持到半分鍾,就立刻消失了。就如同當初裴家垮掉的時候一樣,他們在對她下手不成後,會立刻選擇從其他宴家人身上下手……

    “你知道宴文姝身邊有一個朋友,也是宋家人嗎?”也許是她想多了,但顧雪儀從來都寧願想得多一些,而不是想得少一些。

    宴朝挑了下眉。

    他對宴家人的關心從來都很少,自然並不了解宴文姝的交友情況。

    “我立刻讓人去查。”宴朝頓了下:“如果是宋家血緣關係比較親近的人,宴文姝應該不會笨到仍舊和對方相交吧?”

    顧雪儀想了想宴文姝,別人說什麽她信什麽,傻傻小可愛的性子。

    “還真說不準。”

    顧雪儀立刻撥了個電話給卿卿畫廊的老板。

    之前因為在那裏買過畫,畫廊老板特地留了名片給她。

    那頭響了好一會兒才被接起。

    “……喂。”

    “我是顧雪儀。”

    “……哦,原來是您。您是有什麽事嗎?”

    “嗯,我想和你談一下畫廊的事。我想買下你的畫廊……”

    那頭傳來了什麽被打翻的聲音,背景安靜得過了分。

    對方吸了一口氣,像是強忍著什麽,笑了下說:“不好意思啊,我不打算出售畫廊呢。”

    “我會找人和你談的。”顧雪儀冷淡地說完就立刻掛斷了電話。

    她打完電話,宴朝那邊也拿到資料了。

    “是這個宋圓嗎?”

    “嗯。”

    “她媽媽是宋成德長子的情婦,不過因為生的是一個女兒,宋成德這個兒子也遠不如宋成德對待情人大方。宋圓就一直被養在外麵。”宴朝頓了下,問:“人帶走了?”

    顧雪儀點了下頭:“多半是了。宴總再打個電話……”

    宴朝會意,立刻聯係了宴文姝身邊的保鏢。

    “你們現在直接上樓找。”宴朝冷聲道:“人應該已經跑了。”

    保鏢臉色大變,趕緊上了樓。

    前後搜尋了幾分鍾:“……人跑了。”

    顧雪儀打電話給了盛煦,然後飛快地進了臥室換衣服。等換了一身更好活動的黑色長袖長褲,才跟宴朝一塊兒往樓下走。

    宴文姝被綁架。

    其實對於過去的宴朝來說,也隻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

    婚生子和私生子哪裏談得上有感情呢?

    但是……宴朝短暫地回憶了一下,除夕那天,所有人齊聚在茶幾前,春節聯歡晚會做背景音的時候……他還欠宴文姝一個紅包皮。

    宴朝和顧雪儀一塊兒進入了電梯,麵色微沉。

    就算是宴家的私生子,也輪不到別人來搓圓捏扁。

    盛煦接完電話之後也驚了。

    “草,宋家瘋了?這時候還敢綁人?”

    “總有人狗急跳牆。”顧雪儀淡淡道。

    宋景現在一心都在女主角身上,之前宋成德在的時候,他是宋成德的重點培養對象。現在宋成德沒了,難保其他人不生出爭權的心思。要爭權就得先保宋家,力抗宴家和江家。其中宴家對宋家的打壓最大,……他們自然會最先選擇從宴家入手來分化、阻擋。

    盛煦一把拉開了車門:“行,走,我親自帶人去追。”

    “你知道往哪兒跑了嗎?”

    宴朝淡淡道:“我知道。”

    顧雪儀疑惑地看向他。

    “宴文姝手機裏應該有定位。”宴朝說。

    顧雪儀目光一動,立刻便明白了。

    宴朝的心卻往下沉了沉。

    他並不想被顧雪儀看見他殘忍又冷酷無情的一麵。

    “我來開。”宴朝說。

    盛煦皺眉:“你行嗎?”

    宴朝淡淡道:“比你厲害。”

    “……”盛煦都快懷疑,宴朝是不是受刺激過大了。現在一開口,都帶火藥味兒了。

    “行,那您開,我和我大嫂坐後……”盛煦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顧雪儀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坐了進去。

    草。

    盛煦再想回主駕駛位,已經來不及了。

    宴朝麵容依舊溫雅。

    他扶住方向盤,一腳轟下了油門。

    “交通管製申請了嗎?”

    “草,申請了。”盛煦差點一頭撞車框上。

    宴朝把一輛越野開出了洶洶氣勢。

    顧雪儀則單手托著宴朝的備用手機,上麵打開著APP,能清晰看見宴文姝的移動方位。

    不過很快信號就停滯不動了。

    “手機被扔了。”顧雪儀說。

    宴朝:“你切換2號。”

    顧雪儀:?

    顧雪儀試了試,就又有了信號。

    顧雪儀抿了下唇:“宴總的後手倒是齊全的。”

    反正已經被顧雪儀知道了,宴朝倒也顧不上形象了,他淡淡道:“我習慣將一切掌控在手裏。……不管他們與我的關係如何,在外界人的眼中看來,他們都是宴家人。”

    宴朝嘴上平靜,手卻是悄然抓緊了方向盤。

    如果沒有現在的顧雪儀突然出現在宴家。

    宴家幾個人……還是會牢牢被他握在掌中……畢竟他不喜歡有任何意外。

    如果沒有現在的顧雪儀……他也許會比宋家還要有野心,撲克牌之流的操作,在他這裏,都隻會成為基礎操作。

    顧雪儀習慣性地用利益交換去思考每一件事,而他過去,卻比這還要變本加厲。

    這些日子以來,他慣於在顧雪儀麵前留出最好的模樣,她做什麽,他也就去契合她做什麽,讓她以為他仿佛也是個揣著熱血,會同她一起在心中納入家國的人。

    現在好了,倒是被這麽一個意外撕破了……

    宴朝將方向盤抓得更緊,沒有再去看顧雪儀的臉色。他知道,在她心中,宴家幾個小的,是比他更重要的。

    車很快就一路開上了高速,開到了城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盛煦敏銳地感覺到車廂內的氣氛越來越冷凝,氣壓也越來越低,仿佛有什麽重重壓在了他身上。

    盛煦忍不住暗自嘀咕。

    倒也不必吧。

    不就是我這個前夫的弟弟坐在這裏嗎?你宴總倒也不必如此受刺激吧?

    “這是什麽地方?”顧雪儀突然出聲問。

    宴朝這才分了一點目光過去:“……看地圖像是個村子。”

    “啊。”顧雪儀辨認地圖的能力還不算特別好,因為華國的各市縣實在太多了……

    宴朝拐下了高速,往著村子的方向行進。

    窗戶被拍得劈啪作響。

    天上下起了雨夾雪。

    另一頭。

    宋圓問:“我們現在就打電話嗎?”

    畫廊老板冷聲道:“那麽急幹什麽?”

    “等失蹤上一天一夜,他們才會著急。宴文姝對宴朝的作用其實不大,宴朝未必會為宴文姝讓步。畢竟是宴家的私生女麽。”旁邊有人插聲道。

    “但顧雪儀會管的,宴文姝對她那麽親近,她們關係應該不錯吧。最近宴朝又在重新追求顧雪儀……這不正好嗎?一個套,兩個人都會鑽進來。”

    宋圓聞言,卻是臉色白了一下。

    她當初也是真心拿宴文姝當朋友的,畢竟都是私生女啊,身世一致啊,她們正應該抱在一塊兒取暖。

    但後來宋圓就發現,宴文姝這個私生女卻過著和她截然不同的生活。

    宴朝雖然待她冷漠,但是從不會克扣宴文姝的錢。宴文姝很有錢,更因為頂著宴家的名頭,隨著宴朝手握的權勢財富越壯大,宴文姝在國外就越受歡迎,還成了名媛圈裏爭相追捧的對象。

    這也就算了。

    宴文姝回國後,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開始聽她大嫂的話了,她開始親近婚生子那一方了……

    宋圓想到這裏,心底就升起了一股怒氣。

    宴文姝卑躬屈膝,就能換來宴家的好生活,做名正言順的宴家三小姐。

    她呢?

    她的家卻被顧雪儀和宴家摧毀了!

    宴文姝還不痛不癢地說什麽,我讚助你一些錢啊……

    宋圓的臉色慢慢恢複了紅潤。

    她笑著說:“嗯,還是晚一點打電話吧,下麵我們可以做很多事嘛。”

    他們的車開進了村子。

    村口早就有人等著接應了,直接帶著他們就進去了。

    而這邊前腳剛到。

    後腳宴朝的車也到了。

    盛煦一推車門,就扶著一棵大樹哇哇吐了起來。

    他懷疑宴朝是報複他。

    顧雪儀倒是麵色不改,隻是麵頰雪白得過了頭。

    宴朝用力抿了下唇,還是朝顧雪儀看了過去,問:“冷嗎?”

    “還好。”

    城市天氣逐漸回暖,但是偏遠一些的鄉村卻溫度極低。

    這會兒顧雪儀是有一點不太適應。

    宴朝盯著她的麵容仔仔細細看了會兒,最後還是脫下了外套,罩在了顧雪儀的身上。

    顧雪儀愣了下,回頭去看宴朝。

    宴朝麵上溫和之色已經消失得幹幹淨淨了,他麵上再不帶一點笑容,連眸子都是深沉的。

    這是顧雪儀從來沒見過的宴朝。

    不,倒也不是沒見過。

    宴朝在切了龍珍的時候,有一瞬就露出了這樣的表情,但也隻是一瞬。隨即他就又浮現了淡淡笑容,仿佛那位紳士的宴先生。

    顧雪儀倒並不怕宴朝的模樣。

    她拉了下身上的外套,裹得緊了點。

    身上的確一下溫暖了許多,顧雪儀這才沒有再提還回去的話。

    那邊盛煦已經吐完了。

    他慢吞吞地站直了身體,說:“咱們走吧。”

    “急什麽?”顧雪儀淡淡道。

    盛煦:“嗯?不急嗎?”

    “你連他們為什麽進村子都不知道,就往裏闖,兵法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盛煦舔了下唇:“不是為了更好地藏匿嗎?”

    宴朝淡淡接口道:“那你知道,整個村子是否和他們一夥的嗎?”

    盛煦:……

    盛煦:“沒可能吧。”

    盛煦:“還真有這種可能?”

    顧雪儀淡淡道:“昔日我父親帶兵,行過一處村落。那村子便是全民皆兵……若是一著不慎,恐怕就著了道。”

    宴朝也道:“國內有些偏遠的村子,也都是以村為單位進行製毒販毒,拐賣人口……”

    盛煦:“……草。”

    他還是太年輕了。

    “國外這樣的也不少見。甚至有一些國家,大部分村落都是全民武裝。……國內禁槍,他們不至於裝備武器。但如果掉以輕心,也可能被製住,從主動變為被動。”

    盛煦有點氣悶。

    大嫂懂就算了,宴朝也懂。

    就他不懂。

    “那我們怎麽辦?”

    “等天黑。”顧雪儀和宴朝幾乎同時開了口。

    然後兩人對視了一眼。

    宴朝卻先一步挪開了目光。

    顧雪儀怔了下。

    宴朝突然變得怪怪的。

    盛煦望著這一幕,卻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好氣。

    他恨不得現在打電話去租一個大哥來冒充盛老大,把宴朝氣死得了。

    “回車上,開遠一點。”顧雪儀發話。

    盛煦連忙說:“這次我來開,這次我來!”

    不然宴朝開車,能把他搞死。

    宴朝這次倒是沒再說什麽。

    等上了車,顧雪儀猶豫一下,還是問:“你擔心宴文姝?”

    宴朝愣了下。

    他自然不是擔心宴文姝。

    但他低低應了一聲:“嗯。”

    顧雪儀:“宴氏的保鏢應該也快趕到了。”

    如果不是宴朝車開得太快,後麵也不至於甩開得太狠。

    盛煦也回頭說:“一會兒警車也要到了。”

    宴朝淡淡應了聲:“嗯。”

    顧雪儀眨了下眼,突然想到了點什麽。

    她歪過頭,壓低了聲音和宴朝淡淡道:“我們那時嫡子與庶子也是有分別的。我雖然待他們好,但也不會要求宴總也與他們親近。婚生子與私生子,從身份層麵上,本就是尷尬對立的。宴總過去那樣謹慎,並算不得是小人之心。反而是省卻了許多麻煩事……若是放縱他們任為,於家族,於他們自身,於宴總自己,才正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顧雪儀在寬慰他。

    宴朝猛地攥緊了手指,哪裏還有什麽冷意。

    顧雪儀以為在他在情緒低落?

    宴朝心底砰砰砰炸開了一朵朵煙花。

    但臉上卻是分毫不顯。

    他轉頭看向顧雪儀,啞聲道:“當真嗎?”

    顧雪儀迎上宴朝的目光。

    他眸光微微顫動,麵容分明是冷的,但目光卻又像是撤去了刺的穿山甲,透出了一點柔軟。

    前頭的盛煦看了一眼地圖:“舞草!這裏,這裏叫小元村?”

    盛煦猛地一拍方向盤:“哎呀我大哥就在小元村附近的山上修行啊!”

    宴朝的表演就這麽被打斷了。

    他扭頭盯住了盛煦,再不掩飾目光森森。心底綻放的煙火也都一朵朵熄滅了。

    一個在山上帶發修行,奉行佛法的和尚。

    他會生氣嗎?

    宴朝捏緊了指骨。

    啊,他好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