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請纓
作者:慕容仲康      更新:2022-06-04 18:49      字數:4274
  高保寶自導自演,打算來一出英雄救美,借此機會接近徐媚兒,可沒承想他的計策竟被徐媚兒的丫鬟小翠識破了,一時尷尬不已。

  徐媚兒深感意外,就向他核實道:“高公子,小翠所說可是真的?你為什麽要騙我?”

  高保寶依舊嘴硬,矢口否認,“媚兒姑娘,你誤會了,小翠可能看錯人了,那個小廝如此猥瑣刁頑,他怎麽會是我的人?”

  小六立功心切,想替小主子解釋,對徐媚兒叫起來,“小美人兒,我是王五啊,高保寶是誰?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切!”圍觀的人群之中隨即爆發出一陣猛烈的噓聲,那些覬覦徐媚兒的公子們一個個橫眉立目,義憤填膺。

  “那個小廝我知道,他叫小六,天天跟高保寶那個惡少廝混在一起,他們就是一夥的!”

  “哼!這還用說?王府惡少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調戲民女,欺壓良善,這還有天理王法嗎?”

  “呸!無恥下流!簡直有辱斯文!”

  人們群情激憤,吵吵嚷嚷,越叫聲越高,一起聲討高保寶。

  高保寶掛不住了,瞪著眼睛,指向周圍的人群,“你們叫喚什麽!你們才心懷叵測,想對媚兒姑娘圖謀不軌,本少爺這麽做隻不過是為了保護她……”

  “夠了!”徐媚兒直氣得粉麵通紅,對高保寶怒道,“高公子,看來小翠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個輕浮浪蕩子,像你這樣的人,本姑娘可不想與你有半分瓜葛!”她說罷,拉著小翠,扭身就走。

  “媚兒姑娘,這是誤會,你聽我解釋……”

  高保寶還想挽回局麵,可徐媚兒根本就聽不進去了,隻顧著離開,他沒有辦法,隻好朝手下打了個手勢。

  侍衛們上前,攔住了徐媚兒的去路。

  徐媚兒氣呼呼地轉回身來,“高保寶,你這是幹什麽?你可是堂堂的王府三公子,是有身份的人,怎麽?你打算對我用強不成?”

  “我……”高保寶臉也紅了,想挽留她,可又找不出理由來,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小翠都急哭了,“小姐,我說什麽來著,高保寶他就不是好人,你被他看上了,在劫難逃了,這下該怎麽辦哪?”

  徐媚兒倒還算鎮定,厲聲質問道:“高保寶,你到底想怎樣?”

  “你別逼我!逼急了我,我……我就求我父王向你家提親,把你娶了!”高保寶也是急昏了頭了,信口開河。

  “你!”徐媚兒哭了,一時間梨花帶雨,轉身撥開侍衛,負氣而走。

  高保寶愣愣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知所措了。

  小六又湊到他近前,小聲道:“小主子,我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閉嘴!”

  周圍的人群頓時又一片嘩然,人們都咬牙切齒,怒不可遏,幾乎就要衝上來跟高保寶動手了。

  另一邊,徐媚兒和小翠回到了馬車上,就想打道回府。

  可車剛走了沒多遠,徐媚兒就對趕車的家丁叫道:“等等,我要下車!”

  小翠忙問道:“小姐,你下車做什麽?我們還沒有脫離危險呢!”

  “不行。”徐媚兒若有所思地擺擺手,“如果南平王真向我爹提親,我爹為了生意怕是不會拒絕他的!”

  “那我們該怎麽辦?”

  “別急,我有辦法,我們回去跟高保寶談談條件。”

  “好。”

  兩個人下了車,又原路返了回來。

  高保寶見徐媚兒去而複返,眼睛一亮,忙帶著侍衛們快步迎了上去,“媚兒姑娘,你有什麽事要跟我說嗎?”

  徐媚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朝他施了一禮,“高公子,你當真要娶奴家?”

  “當然!”

  “好,奴家可以嫁給你,但是奴家想請公子答應我兩個要求。”

  “哦?姑娘請說。”

  “其一,奴家喜好詩詞文章,公子要寫出一篇驚世駭俗的詩詞或文章出來,讓奴家刮目相看;其二,奴家也喜歡收藏稀有的寶物,公子要找到一件奴家沒見過的寶物,送給奴家。這兩個條件,公子隻要完成一個,奴家便可以嫁給你。”

  “姑娘此話可當真?”

  “婚姻大事豈同兒戲?奴家當然是認真的!”

  “好!”高保寶方才本已心灰意冷了,沒想到事情出現了轉機,登時大喜過望,一口答應下來,“請姑娘放心,在下一定傾盡所能滿足姑娘的要求。”

  “好,那便請公子費心了!”徐媚兒又朝高保寶飄飄萬福,帶著小翠離開了。

  高保寶轉憂為喜,命侍衛驅散圍觀的人群,帶著小六回到了臨江樓上。

  小六就向高保寶提醒道:“公子,其實,您用不著這麽麻煩,別忘了,您可是高門顯貴,要想娶那徐媚兒,隻需下聘就行了,何必費這麽多事呢?”

  “你懂什麽?這婚姻大事要兩廂情願才行,我怎麽可以用強?”

  “是!是!”小六看高保寶一臉不滿,忙改了口風,恭維道,“媚兒姑娘的要求對公子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手到擒來,公子這一次一定可以稱心如意,抱得美人歸!”

  “這還差不多。”高保寶坐回到太師椅上,開始琢磨起來,“這第一個要求確實易如反掌,唐詩徐媚兒肯定都知道,可是宋詞她如何得知?我隨便寫一首,豈不就叫她刮目相看了?對,就是宋詞!”他想到這兒,心中一陣狂喜,可繼而又一怔,腦子裏竟然一片空白。

  “宋詞?宋詞?”他使勁拍了拍腦袋,卻怎麽也想不出來了,到最後竟然連自己都不明白宋詞是什麽意思了。

  “宋詞?什麽是宋詞?”一旁的小六問道。

  高保寶苦著臉,搖搖頭,命小六拿來筆墨紙硯,提起筆來,挖空心思憋了半天,寫了兩個字便寫不下去了,最後索性把筆一扔,“算了,看來,對我來說,這第二個要求似乎更容易一些。嗯,找寶貝,可是這徐家是江陵首富,家財萬貫,比王府都有錢,我如何才能找到讓徐媚兒看得上眼的稀世珍寶呢?”

  小六看出了高保寶的心思,眼珠一轉,想出了一個主意,“對了,公子,小的聽說,蜀國近期派出了一支使團,要前往晉國朝貢。這使團押送著很多金銀珠寶,正好途徑咱們南平國。您知道,這蜀國可富得流油,您要是能把貢品劫下來,送給媚兒姑娘的寶物豈不是就有著落了?”

  “對呀!”高保寶一聽這個消息,頓時來了精神了,“還是小六你機靈,我這就去見父王!”

  當下,高保寶下了臨江樓,在小六和幾個侍衛的陪護下,興衝衝趕往王府。

  此時,王府的大殿之中燈火通明,南平王高從誨正和他的兩個兒子高保融、高保勖商議事情。

  高從誨神情格外嚴肅,憤憤道:“哼,如今這世道真是變了,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做皇帝了,那石敬瑭算個什麽東西,無德無能,不知廉恥,靠著認賊作父也登基稱帝了,還有那個西蜀的孟知祥,草包一個,居然也大模大樣地立國建元了!哎呀,真氣煞人也!”

  高保勖詫異道:“父王,你平白無故發這一通牢騷,到底是什麽意思嘛?”

  “什麽意思?本王今日就是要告誡你們,大爭之世已經到了,我們父子好歹也是一方諸侯,一定要勵精圖治,爭取早日創下一番雄圖霸業!”

  高保融和高保勖聞聽這番慷慨陳詞,都有些打不起精神來,誰也沒說話。

  “怎麽?你們兩個就不打算向為父表個態,下個決心?”

  高保融一咧嘴,捂了捂肚子,“爹,這麽晚了,我都餓壞了,今晚的夜宵還沒吃呢!”

  高從誨直氣得火冒三丈,“哇呀呀!吃吃吃!你小子他娘的就知道吃!把為父的話全都當成了耳旁風,你要是再這樣子,為父就免了你世子的名分,將來讓你二弟繼承南平王的位子!”

  “太好了,爹,要是這樣的話,我就能跟三弟一樣整天吃喝玩樂了!”

  “啊!你這個蠢貨!真真氣死我也!”

  高保勖見父親真急眼了,急忙替大哥解圍,“父王,大哥他的性子是耿直了一些,可您剛剛說的確實也有那麽一點虛偽……”

  “什麽?本王哪裏虛偽了?”

  “父王,你就直截了當跟我們說又有了一樁大買賣不就行了?何必還說什麽雄圖霸業,搞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是怎麽知道咱們又有買賣了?”

  “這不明擺著嗎?現如今石敬瑭立國當了大晉皇帝,這各路諸侯勢必又要稱臣納貢,而西蜀,南漢,楚國這些國家的貢品多半是要從咱們南平國境內通過的,我估摸著,您十有八九又是想在半路上劫上一把,好發一筆小財呀!”

  “誒,嗬嗬!老二你還挺機靈的嘛!”

  高保勖一臉稀鬆平常的樣子,“父王,這種事您又不是第一次幹了,幾年前楚國的老馬頭向李嗣源進貢,您也奪了回貢品,結果惹怒了李嗣源,要發兵打咱們,您還不是老老實實把貢品給人家退回去了?還賠進去不少東西,搞得丟人現眼哪,還有,近來您老是四處勸進稱臣,把各路諸侯都溜須了個遍,就是為了要人家一點賞賜,你知道人家背後都叫你什麽嗎?”

  “叫什麽啊?”

  “叫高賴子呀!這稱謂連兒臣聽了都臉上無光啊!”

  “你懂什麽?這叫縱橫捭闔,夾縫求存!不麻痹一下那些諸侯,我們又怎會有機會趁虛而入,一舉奪取天下呢?”

  “爹,我真的餓得快不行了!”高保融又咧了咧嘴,抱怨道。

  “你!”高從誨氣得渾身直打顫,“我一世英名,怎麽養了你這個飯桶!啊!”

  他正吵吵把火地教訓兩個兒子呢,對麵,高保寶笑嘻嘻地走了進來,畢恭畢敬地朝著他施了一禮,“兒臣見過父王!”

  高從誨一見自己的小兒子來了,臉上的怒氣頓時就消退了一半,“保寶,你怎麽來了?我不是讓小六子陪你在江邊吃酒嗎?那小子是怎麽辦差的?連我家保寶都伺候不好,明日我非得好好責罰他一頓不可!”

  “父王,這是兒臣自己要來的,您就不要難為小六了,剛才看父王大動肝火,我猜這一定是我兩個哥哥又惹您生氣了。您且息雷霆之怒,兒臣此來就是要為您分憂的!”

  高保勖就說:“三弟,你知道父王發火是因為什麽嗎?”

  “當然,父王乃是一代雄主,誌在天下,他憂心的必然是發兵討逆的大事,我最近聽說蜀國的孟二愣子大逆不道,公然派遣使節帶著數車金銀財寶,要去敬獻給背主投敵的國賊石敬瑭,此等行徑著實為天下人所不齒,兒臣願請纓出戰,為父王劫奪這不義之財!”

  “聽聽!你們都聽聽!聽聽你們三弟是怎麽說話的!”高從誨感慨良多,對著下首的兩個兒子又是一頓訓斥。

  高保勖驚訝地看著高保寶,“三弟,看你平日裏吊兒郎當,不務正業,沒想到你連這事都打聽出來了?”

  “二哥,這有何難?別看小弟年紀小,可我也要為父王、為咱們南平國貢獻一份心力!”

  高從誨感動得眼淚都下來了,“保寶,你的孝心為父當然知道,不過你還是太小了,打仗的事還是交給你兩個兄長吧,咱們江陵府雖然不大,可也還算富庶,這裏就是你的天下,你就盡管安心玩耍就夠了,其他的事都不用你操心,為父和你兩個哥哥替你擺平!”

  高保融不幹了,一咧嘴,“爹,這不公平!我也想跟三弟一起玩!”

  “閉嘴!你是世子,重任在肩,怎麽能說出這種沒出息的話?”

  高保寶也擺出一副不滿的樣子,繼續請命道:“父王,你就讓我去吧!我腦子快,肯定不會吃虧的!”

  “保寶,爹知道你機靈,可是這世道太亂,刀劍無眼,爹也是為你的安危著想啊!”

  “我不管!父王,我已經拿定主意了,您今天就算不讓我去,我也得去!”

  “這……”高從誨拗不過兒子,左右為難了。

  高保勖就說:“父王,你還是讓三弟去吧,你這寶貝疙瘩從小就說一不二,他決定的事,咱們誰能改得了啊?”

  高從誨又想了想,最後歎了口氣,“唉,也罷,那這次行動就讓保寶也參加吧,我給你們精兵三千,去劫奪蜀國的進貢車隊,你們兩個當哥哥的一定要看護好弟弟,不能讓他出半點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