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有仇必報之第三節
作者:杉木      更新:2022-06-04 03:21      字數:3104
  這些天,秉靈像親生兒子一樣,忙著與王金財一道為許老先生送葬。當年許先生極愛秉靈這個學生,把他當著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的看待,把其傳男不傳女的祖傳“相馬術”,毫無保留的傳給了秉靈。秉靈一直都關懷孝敬老先生,時常過去問寒問暖,搞得許先生常誇秉靈是“孺子難得”。許老先生早年喪妻,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把女兒拉扯大,一直遺憾自己沒有個兒子。遇到秉靈後,秉靈對其孝順有加,常常弄得老先生極為感佩,對其喜愛不盡,覺得秉靈讓他了其所願。特別是老先生病重期間,秉靈時常前往探看,並時常守候在床前悉心照料。據說許先生走得很安詳,頭天晚上還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就發現他睡在床上已經過世了。

  安葬了許老先生,秉靈就和王金財忙著籌備販甘蔗的相關事宜。但是今年有個情況就是秉誠可能幫不上忙了。主要是張發芝的肚子開始有些出懷了,一向嬌貴的她就更難得做這做那的了。以前她還指使秀瑛幹著幹那的,遭龍老太太弄過幾回後就收斂多了。現在她懷起娃兒了,不好再向過去那樣的指揮秀瑛了,她就轉向指揮各人的男人。一哈兒喊秉誠把這個給我拿來,一哈兒又喊秉誠把那樣給我拿來,一哈兒說秉誠我要吃這個,一哈兒又說秉誠我要吃那個,整得秉誠螺螺旋。見媳婦身邊離不得人,秉誠就對秉靈說,你今年收甘蔗可能當哥的幫不到你喲。秉靈也曉得張發芝的板眼多,肚皮有點出懷算啥子嘛,我們秀瑛生煥章的時候,生產的頭一天都還到地裏來幫到做活路。因此,秉靈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有些不大高興,但看在大哥的麵上不去計較那些了。於是,秉靈就讓秉誠看管到地頭的活路,收甘蔗的事他另外找人。好在頭一年已經做過了,秉靈基本上都上路了,請哪些人,哪些人適合幹哪樣心頭已經有了一本賬。

  這甘蔗說砍就砍,封山封林的甘蔗些,不幾天就遭放到了。人們用甘蔗葉子扭成繩索,把甘蔗一捆捆的捆好,放上“馬兒”扛在肩頭上,飛踏踏的就往河邊送。那河邊的沙灘上,碼起的甘蔗硬是有小山弄個高。看到今年的甘蔗豐收,蔗農高興,秉靈就更高興了。秉靈在心裏盤算著,把它們一捆捆的裝到木船上,然後一船船的運到虞城碼頭去,再一車車的拉到糖廠裏,最後跟糖廠一辦膠葛,那銀子就賺回來了。

  虞城那邊,煥章剛剛為杜德勝辦完葬禮,就接到了秉靈托人帶來的信,說是甘蔗已經裝上船,不幾日即可運到虞城碼頭上。煥章於是算準時間就親自去碼頭接船,像去年一樣安排曾小兵負責聯係和轉運貨物,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不幾天的時間,一年一度的甘蔗生意就告結束。秉靈拿著賣甘蔗賺的錢,秉靈心裏的高興勁兒就莫提了。秉靈本想推掉了兒子的挽留,想著早點回家去。一是累了弄個久了想歇息一下;二來也想快點把錢拿回去好讓屋頭的人些都高興;三是原本準備買何家的地,價錢都說好了的,就等著這回賣甘蔗賺的錢派上用場。但經不住兒子煥章的再三挽留,特別是兒媳婦雅倩覺著煥章的爺一年到頭難得來虞城一回,現在好不容易來了,總想留下秉靈盡點做晚輩的孝心。看著孩子們近似哀求的挽留,秉靈覺得要是自己再堅持回去,這樣既傷了孩子們的心,也覺得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於是,就讓王金財大哥帶信回大壪家裏,說是在兒子家裏住幾天再回去。住在虞城的日子裏,秉靈雖然心裏焦急,但好在終於有時間和自己的孫子洪兒在一起,洪兒的“嘎嘎”笑聲簡直就成了澆灌心靈的甘露,讓秉靈得到了極大地享受,享受到了難得的天倫之樂。

  多天以後,當王金財的船再次來到虞城後,秉靈終於搭上王金財的船回石坎場了。這沿河的人些,隻要是出遠門,船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從石坎場到虞城碼頭,順江而下也就一天多些的時間就到了。但是若要回去,那就是逆水行舟,就要靠船工們拱起屁股用纖繩一步一步的拉回去,這就要比順水行程多出好幾倍的時間。在江上行船幾天後,當秉靈回到石坎場時,已是傍晚時分。這到了石坎場就等於到了家門口一樣,扯起腳杆半把個時辰就到了。下了船,在河邊上遇到了張二娃,秉靈就讓張二娃路過龍家時跟屋頭帶個信,就說他跟王金財哥子把運費結了就回來。秉靈與王金財結清帳後天已大黑,王金財擔心秉靈身上帶著錢,就說我送你嘛。秉靈堅決不讓,說扯伸腳杆就到了,這條路閉起眼睛都走得回去怕要你送。再說,財不露白,有哪個曉得我身上帶了錢的嘛。王金財見秉靈這麽堅持,就說也是也是,那各人小心點。

  還好,這晚正逢十五月亮好大,秉靈趁著月色就往回趕。由於,做成了一樁大買賣,秉靈心裏好高興,不禁嘴裏就哼起小曲來。走到離家不到一裏路的時候,一座土丘後頭就突然鑽出幾個用黑布蒙頭的人來。幾人個個手持匕首,把秉靈團團圍住,其中一人壓低聲音說:“把錢拿出來,放你一條生路。”

  秉靈一看遇到棒老二了,就嚇到了。說:“我,我就是個過路的,沒,沒得錢得。”

  來人中一人就去扯搭在秉靈肩上的布袋子,秉靈扯住拚死不讓,說“這裏頭裝的就是些小東西,值不到錢的。”

  那人就說:“值不值錢老子說了算。你龜兒要錢不要命嗩?不要逼老子動手。”然後把刀在秉靈眼前一晃,秉靈心頭一顫就鬆了手。

  幾人奪過布袋子就開跑。秉靈這下回過神來,心頭始終不甘心,就追上去抓跑在後邊的那個人,一把就扯下了那人蒙在頭上的黑布,那人就喊起來:“刀疤,他龜兒看到我了!”刀疤想起周春山說過,如果露了馬腳就把人“毛了”(殺了)的話,就走過來朝秉靈小肚皮上狠捅了幾刀,看秉靈倒地後,幾人快速逃走了。

  秉靈聽清了“刀疤”兩個字,就忍痛撕下上身白衣服的一塊布,用顫抖的手指蘸著自己不斷流出來的鮮血,在布上寫下了“刀疤”兩個字,將布緊緊地捏在手裏。

  秀瑛插黑的時候聽張二娃帶信說,秉靈在石坎場跟王金財算了賬就回來,但已過去了好大天了仍不見秉靈回來,就讓秉誠去接一下秉靈。秉誠也想到兄弟身上帶得有錢不放心,就連忙往石坎場方向去接秉靈。他走不出一裏地,就隱約看見前麵路邊好像躺著一個人,走攏一看是秉靈。秉誠大喊不應,抱起滿身是血的秉靈就往屋頭跑。到家一看,秉靈早已斷了氣。秀瑛見狀,痛不欲生,伏在秉靈身上放聲大哭。秉誠也哭成淚人,他在給秉靈整理衣服時,發現秉靈的手上抓著一塊白布。秉誠使勁扳開秉靈的手指取下白布,見上麵寫著“刀疤”二字,秉誠頓時明白了搶錢的人是哪個。於是,秉誠讓張發芝勸慰秀瑛,自己立即去讓張二娃快去銀沙鎮,喊煥明趕快些回來。

  張二娃趕到銀沙鎮的時候天已快亮了。這幾天江秀坤因事外出未歸,蕭葒依一聽秉靈出事了,連忙往魁星小學堂跑。煥明聽舅娘來報他爺出事後,流著淚就往家裏跑。等煥明到家時,龍家已聚集了好多人,保長、甲長以及鄉親鄉鄰來了不少的人。這秉誠怕走了消息讓刀疤跑了,於是,把秉靈的血書藏了起來,並讓家裏人誰也不要透露,等煥章回來後再說。

  煥明哭拜了父親,按照秉誠的安排,前來探望的王金財帶著煥明來到石坎場江邊,由他親自劃著一隻小船直向虞城。幾天後,煥章帶著曾氏兄弟和煥明一道趕回家時,秉靈的屍體因天氣太大放置不過而下了葬。然而,煥章和煥明兩兄弟看到的是,除他公的老墳外新增加的卻是兩座墳塋。原來龍老太太受不住喪子之痛,加之年高體弱,也隨秉靈而去了。

  煥章哭拜了他爺和他婆,在墳前發誓說,一定要用仇人的人頭來祭奠他們。煥章收住眼淚,問秉誠說:“伯爺,你曉不曉得我爺的死,是哪個幹的?”

  秉誠把收撿好的血書拿出來給煥章看。煥章問:“‘刀疤’是哪個?”

  秉誠因上次土地堂事件自己差點命喪黃泉,而且以前抬滑竿時與張二娃差點遭搶都有刀疤參與,因此,他對刀疤記得很清楚。現在見煥章問他,就說:“‘刀疤’是銀沙鎮錦金山萬壽堂舵把子周春山的手下。那龜兒經常在這一方搶人,我曾經兩次都差點遭他娃弄了。”

  煥章說:“曉得了。”然後轉身對痛哭流涕的秀瑛說:“姆,你放心,我爺的仇,為兒的一定要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