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瘋了？”霍老太太聽到“瘋了”兩個字先是一驚，隨即就對樓下的傭人怒斥，“慌慌張張地做什麽！”

  “不……不是……老夫人……你們快下來看看吧……”傭人是被寧香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當她看到寧香抱著夏夏進來，還對她說夏夏睡著了讓她不要大聲喧嘩的時候，傭人就嚇壞了，連忙跑了進來請示。

  那孩子身上都散發著腐氣了，哪裏還能隻是“睡著了”這麽簡單啊？

  分明是死了啊！

  傭人被嚇成這樣，一定是出了什麽事了，老爺子等人均從二樓走了下去，緊接著中尉就先進來了。

  柳杉聽到聲響，嚷嚷著要下去找寧香算賬，霍青怕她亂來，也跟了下去。

  霍老認識中尉，問道，“林中尉，你怎麽來了？”

  “霍老爺子，我陪少奶奶來的，我先跟你們通通氣，少奶奶她——”

  中尉還沒說完，又幾個傭人被寧香給嚇得滾了進來。

  他們剛抬起頭，一股奇怪的氣味就已經飄了進來。

  寧香抱著夏夏，臉上的淚痕還沒有散去，她走進客廳，就已經有不少人被嚇瘋了。

  誰能想到這日子好端端地過著，會有一個瘋子抱著一個孩子的屍體就出現在自己麵前？

  中尉回頭一看，也就不說話了。

  相信已經不用他多說了大家也能明白了。

  “嘔……”柳杉的抵抗力最差，本來準備下來找寧香算賬的她，看到這情景第一時間就胃裏一陣惡心，跑去洗手間吐了。

  其他人均是犯惡心，卻都沒有離開。

  寧香的臉貼著夏夏的，眼裏的淚水始終是盛滿的。

  誰都不知道她還能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

  “爸……我帶夏夏來跟說聲再見……我要帶夏夏去北城找她爸爸……夏夏不屬於這裏……”

  她雖然在和霍青說話，卻沒有看著他。

  “寧香……”霍青也是忍不住了，看著寧香和她懷裏的已經看不清麵容的小女孩屍體，哽咽起來，“乖女兒，別這樣……”

  他撫摸著寧香的頭發。

  “爸……南城不安全……夏夏好危險……我要帶她離開這裏……再也不會有人傷害她了……你說好不好？爸，你跟我一起走嗎？我們帶上媽媽，我們一家四口——哦不，還有夏夏的爸爸，我們一家五口在北城好好生活好不好？”

  霍彤看不下去這場景，捂嘴轉身不忍心看。

  怎麽會這樣？

  夏夏最後還是……

  “造孽啊……”霍正庭不知道此時此刻他還能說什麽。

  許方頤顫抖著雙手，拒絕了任何人的攙扶，走向寧香，就在霍青以為老太太在這個時候還想對她們母女做些什麽時候，卻看到她的手貼上了寧香的臉，輕輕地擦拭著她臉頰上的淚水，“孩子……”

  寧香溫熱的眼淚落在她的手背上，聽到老太太的聲音，寧香頓了頓，緩緩地抬起頭，笑容都變得淒慘了，“老夫人……”

  寧香把懷裏的夏夏向前獻了獻，像是在讓老太太瞧似的，“老夫人你看，夏夏死了，你看見了嗎？她終於死了……如你所願……我的寶貝死了……你開心了吧？”

  中尉稍怔，因為寧香一路上都沒能接受夏夏已死的時候，卻在看到霍老夫人的時候，說夏夏死了。

  看來她並沒有瘋，她隻是用短暫的時間來讓自己進入假想狀態，再騙自己一段時間，告訴自己夏夏還活著吧？

  事實上，她知道夏夏死了，活不過來了。

  就好比此時此刻，她抱著夏夏朝老夫人再逼近了一步，讓她好好看看自己懷裏的孩子，“你們霍家人都很開心吧？開心就笑啊！為什麽不笑？哦是不是因為我還活著，讓你們覺得不夠？啊……夏夏……”

  忍了一路的寧香，在霍家終於再一次忍不住地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緊緊地抱著懷裏的寶貝。

  “孩子啊……是我這個老婆子對不起你……是我造的孽……老天爺……你為什麽不把報應報在我的身上，要讓一個孩子承擔這麽多……”霍老夫人哭嚎得比霍曼靈出事時還要厲害上幾分，要不是霍老爺子扶著她，怕是就摔了。

  一下一下的，捶著自己的心口，也沒辦法緩解那種疼痛感。

  從沒有哪一次那麽恨過自己，悔不當初的感覺撓得她的心裏像是裂開了一般。

  但是除了知情的幾人，其他人並不明白老夫人為什麽會一時之間就改變了態度。

  誰都看得出來，老夫人這是真的傷心了。

  霍老夫人心傷難耐，自知罪孽深重，可是夏夏的死卻已經變得無法挽回，這個錯誤，將是她一輩子的愧疚，做什麽都沒有辦法彌補。

  霍彤忍下心中的嘔吐感，走上去連著夏夏一起抱住了寧香，“好孩子……別傷心了……夏夏的事，誰也不想的。”

  “是嗎……”寧香沒有推開她，而是在哭泣中冷冷地笑了起來，“你們不是想嗎？你們霍家不是很想的嗎？想我死，想夏夏死……誰也不想的……不要在這裏假惺惺的好嗎……我看到你們就無比的惡心……我嫌你們碰到我都覺得惡心！”

  一個字一個字，咬得非常的重。

  他們看到的寧香，一會兒瘋，一會兒哭，一會兒又冷靜得讓人覺得可怕。

  她冷冷地掃了霍家所有人一眼，抱著夏夏慢慢後退，遠離他們。

  “你們放心……我隻是想讓你們知道，你們的目的終於達成了，我終於被你們打進了地獄……你們成功了……你們霍家贏了！我鬥不過你們……是我自不量力想和你們鬥……我的夏夏……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夏夏……媽媽帶你走……”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寧香忍著哭意，在夏夏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抱得更緊。

  “寧香……”霍老太太驟然驚了一下，顫抖的手抬起，“彤……彤彤……彤彤快叫救護車！快啊！”

  地上一開始隻有那麽一兩滴的血，等大家的視線都震驚地落在寧香身上時，她的腿間已經流出了越來越多殷紅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