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到達
作者:明梔      更新:2022-06-02 13:47      字數:3827
  第七十五章 到達

    顧文駕車帶著顧陵風和顧毓終於在兩日後抵達禹州城。

    春寒料峭, 近兩年的時間,在顧陵風的細心教導下,顧毓變化不小。

    這一路奔波,即使中間有各種不便, 他也未曾有過抱怨。

    顧陵風看在眼裏, 欣慰的同時, 更多的還是心疼和無奈,說到底還是一個七歲的孩子。

    “大哥, 我們是不是很快就能見到阿琬姐姐了。”馬車裏,顧毓坐得端正極了。

    顧陵風幫他理了理身上的披風,看了眼窗外熱鬧的叫賣聲後溫聲回道, “嗯, 就快要見到了。”

    顧毓嚴肅的小臉蛋上總算顯現出一絲笑來,“我已經好久沒見阿琬姐姐了。”

    顧陵風笑笑, 是啊,除夕年夜少了他們二人, 熱鬧都減了好幾分。

    宋琬在城內離禹王府不遠的地方, 買了一座四進的宅子,門匾上寫著宋府二字。

    這是她在禹州置辦的第一套房產, 有房的感覺就是好,宋琬此刻終於明白後世那些人為什麽拚命想要買房。

    在自己的地盤想怎麽豪橫就怎麽豪橫, 雖然她本來就很橫。

    有了自己的宅子,宋琬就把幾個姑娘接到宅子裏住, 怕她們不自在,宋琬特意選了個遠離主院夠她們八個人住的院子, 裏麵有小廚房, 她們可以選擇自己開火。

    喜魚等人認為這極為不妥, 宋琬卻道,“住這兒總比住客棧花費少吧?”

    秀玉最是年長,也是第一個發現宋琬幫她們續了房費的事,她也比其他姑娘都要果斷,“阿琬姑娘說的沒錯,住客棧有諸多不便不說,花費的銀兩更是不少。”

    那麽多銀子,她們估計需要繡上一兩年的帕子才能還上。

    宋琬喜歡不扭捏的人,“這才對嘛,反正這宅子這麽大,空了好幾處院子都沒人住。”

    秀玉表示感謝的同時又道,“不過這租金還是要付的,我們身上的銀子不多,到時候阿琬姑娘別嫌棄。”

    宋琬知道她們有自己的想法,也沒拒絕,還假意板著臉道,“行吧,那你們看著給,不過我可不管飯哦,你們自己做自己吃!”

    等宋琬走後,秀玉將房間依次分好,兩人一間。

    喜魚來到廚房,打算燒火做飯,結果一進來就看見堆積如山的糧食和肉,粗略估算,夠她們吃上兩三個月。

    她忙喊人,“秀玉姐姐,你快過來看!”

    秀玉正在整理自己和小花的床被,聽到喜魚的聲音,立馬過來問,“怎麽了?”

    喜魚指了指廚房,“秀玉姐姐,這些菜?”

    秀玉看到後,頓了許久,無奈笑了笑,“今天中午做頓好吃的,小花她們也該補補了。”

    喜魚稍一思索,也明白這些食物都是是準備的,她低聲歎道,“我們欠阿琬姑娘的太多了。”

    秀玉看得開,她迎著風,微微一笑,“那就慢慢還,一切都才剛開始,一輩子總能還清的。”

    喜魚也跟著笑了笑,眼睛裏充滿對未來生活的憧憬,“是啊,生活才剛剛開始,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呢。”

    宋琬剛出了秀玉喜魚她們住的院子,顧陵風三人就到了。

    “二哥!”顧毓被顧文半抱著下了馬車,看到門前站立的人,急聲喊道。

    “阿毓。”顧燕急走過來,彎下腰摸了摸他的披風領角,語氣溫柔,“路上累不累?”

    顧毓搖頭,“不累,大哥一直在照顧我。”

    顧陵風從馬車上下來,笑意和煦,“二弟。”

    顧燕急唇角上揚,“大哥。”

    “二哥,阿毓想你了。”小臉板了許久,顧毓難得露出孩子氣的一麵。

    “就隻想你二哥,不想我嗎?”朝氣滿滿的女聲從宅內傳出來,宋琬刷的一下移到小包子麵前蹲下,習慣性抬手捏臉,“瘦了,沒有之前軟。”

    顧毓一聽,小臉緊繃起來,“是大哥每日都讓我紮馬步,所以才瘦了的。”

    宋琬意外很認同道,“學武就要從娃娃抓起,你大哥做的不錯。”

    顧毓仰著小腦袋,小聲問她,“那阿琬姐姐,你以後還捏我臉不?”

    來之前,阿昶說,隻要阿琬姐姐還願意捏他的臉,就代表阿琬姐姐仍然喜歡他。

    宋琬點頭,“捏!”

    這麽可愛的小包子說的請求怎麽能拒絕呢。

    自從去歲開始,顧毓每天大半時間都被顧陵風拘在家中,每日都要習字學武,除此之外,顧陵風還教了除這些以外的東西。

    顧毓雖然才七歲,但他夠聰慧,隱約察覺到自己與他人的不同。

    隻不過他現在還不明白其中緣由是什麽。

    *

    黎鬆之自從把禹王罪證的折子遞上去後,就開始暫任禹州知府,這兩日他會見了各方知縣,算是對禹州進行了一個簡略的了解。

    越了解,他越氣,恨不得把地牢裏的禹王拉出來狠狠抽上幾頓。

    一個藩王,仗著離京遠,短短五年,壓得禹州各縣官苦不堪言。

    黎鬆之看著下麵穿得還不如他身邊隨從的各地縣令,老臉都不知道往哪放。

    禹州除了禹王所在的禹州主城看起來繁華無比,其他地方,過得全是苦不堪言的日子。

    黎鬆之整整聽了兩日的匯報,聽他們述說自己如何被禹王威脅,所寫奏本永遠到不了天聽。

    不過他也沒忘今日和顧燕急的約定,去見他所說的那位朋友,於是黎鬆之讓隨從把幾位大人所住的院子再好好打掃一遍,還特意囑咐他多送些上好的肉食米麵過去。

    堂堂地方縣令,一個個麵頰凹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逃出來的難民。

    黎鬆之則和彭敬坐馬車往宋府趕,一路上黎鬆之都在抱怨,“彭將領,你說說禹王這都幹了多少混賬事,要我說當初先帝還不如直接——”

    彭敬及時製止,“黎大人慎言,這可不是驛站。”

    黎鬆之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我就是隨便說說。”

    彭敬假裝沒聽見,“不若大人還是猜猜我們要去見的人是誰吧。”

    再讓黎鬆之這麽失言下去,真怕他養成習慣,等到時候回了京還這樣,那麻煩就大了。

    話說在京時的黎鬆之挺穩重自持的,彭敬想不通來禹州還不到五日,一個人變化怎能如此之大。

    他仔細回想一下,好像是在第一日到達禹州城,遇見宋家姑娘之後。

    黎鬆之沒感覺到彭敬看自己眼神的變化,一心思考他剛剛的問題。

    其實黎鬆之大概能猜到顧燕急會請誰來,“還能是誰,除了宋昭遠和他父親,他還有什麽人可請,這小子心裏頭打什麽主意,我還猜不到?”

    彭敬不解,“他打什麽主意?”

    黎鬆之自以為猜透道,“還能打什麽主意,估計是想說服我們為他所用吧。”

    彭敬捋清一點思緒,好像從黎鬆之話裏品出了不同尋常的東西,“你不會是想說他們兩家想造反?”

    黎鬆之睨了他一眼,“不然呢,若是你平白無故被誣陷謀反還被流放三千裏,你能確保心中毫無憤懣之意?”

    禹州這幾日發生的一切,不就是個很明顯的信號。

    彭敬不信,“顧少將軍不會做這樣的事,他的父親前西南王更不會,威遠侯世子亦然。”

    黎鬆之歎氣,“彭將領你還年輕,朝局上看得不夠通透啊。”

    彭敬:……

    黎鬆之繼續:“他如果不是有這個想法,幹嘛不讓我們回京。”

    彭敬沒忍住戳破道,“人家也沒攔著你回,是黎大人你自己好奇心重,自請留下暫任知府一職。”

    黎鬆之:……

    到了宋府,黎鬆之和彭敬看到門口拴著的馬車,互相對視一眼。

    黎鬆之率先道,“看來顧燕急說的朋友已經到了。”

    “好好的一個宅子,怎麽連個看門的小廝都沒有。”黎鬆之瞥了一眼敞開的兩扇朱紅大門道。

    “我聽說這宅子昨日才買的,興許是還沒來得及。”彭敬解釋道。

    “那也不能就把馬車拴門口,萬一被順走了怎麽辦?”黎鬆之下馬,走過去想要解開繩把馬車牽進去。

    結果解不開,他試了好幾次,這繩子像是固定在門拴上一樣,怎麽都解不開。

    黎鬆之趕緊喚彭敬過來,“彭將領,你快過來,這馬車不對勁,不對,是這繩子不對勁!”

    彭敬係馬車繩,聞聲走近,“黎大人,怎麽了?”

    黎鬆之指著門拴上係著的馬繩道,“你來試試解開它。”

    彭敬眼神怪異地看向他,“黎大人,你該不會是想做這個偷馬車賊吧。”

    黎鬆之催促,“少廢話,快解!”

    彭敬不知道黎鬆之到底打什麽主意,不過還是伸出了手,打算去解馬繩。

    “我說你們倆都到門口怎麽還磨磨蹭蹭不進來,原來是想偷我家的馬車啊。”宋琬的聲音由遠及近,她左手牽著包子,揚聲道。

    彭敬心一虛,四十好幾的人通臉漲紅,他背過手趕緊解釋,“不是我,是黎大人讓我解的,他說他解不開。”

    黎鬆之:……

    他好後悔來禹州這一趟。

    宋琬“哦”了一聲,“解不開?不可能啊。來!包子!去給黎大人當場解一個。”

    顧毓被宋琬推到朱門前,他伸出小手在門拴上來回兩下,繩子就解開了,“阿琬姐姐,好了。”

    “喏,這不是很簡單嗎?”宋琬拉著馬繩,單手掐腰道,“還說你們不是偷馬未遂。”

    用精神力固定的馬繩哪是那麽容易解的,不過他們倆看起來不窮的樣子,宋琬有點心動。

    彭敬看到小孩都能輕而易舉解開,而黎鬆之卻說自己解不開,腦子裏瞬間想到了一種可能,他指著黎鬆之恍然大悟道,“好你個黎鬆之!你是不是早就看到宋姑娘過來,所以才故意叫我上前解馬繩,想讓宋姑娘誤會我是想偷馬。”

    黎鬆之:“……彭將領,你想象力夠豐富的。”

    彭敬哼了哼,“那你怎麽解釋你一個大人為什麽還不如小孩力氣大。”

    黎鬆之:……

    他哪裏知道為什麽死死解不開的馬繩,到了小孩手中就這麽容易。

    黎鬆之非要瞧瞧自己解不開的繩是被什麽樣的小孩解開的。

    他低頭看向宋琬身旁的錦衣玉袍的小孩,待看清對方麵容後,黎鬆之微微晃神。

    顧毓被他盯得有些怕,他拽緊宋琬的手,小聲地喊,“阿琬姐姐。”

    宋琬知道姓黎的為何盯著包子看,顧燕急說,要讓他看個明白透徹,所以她忍住沒去擋包子的眼睛。

    黎鬆之一步步走近,實在太像了,特別是這身幾乎一模一樣的衣袍。

    看就看了,走這麽近做什麽,宋琬用鞭子擋住他,“別動。”

    黎鬆之失神抬眸,急聲問道,“他是誰?”

    宋琬左手拍了拍包子的腦袋道,“包子你自己說。”

    顧毓回了聲好,然後才對著麵前的怪伯伯脆生生道,“我叫顧毓,顧家第三子——”

    “等等!顧毓?!”刹那間,黎鬆之好像什麽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