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欲加之罪
作者:水冷酒家      更新:2022-06-02 01:53      字數:2428
  裏麵很寬敞,足有三百平,地麵平整結實,還擺放著一些小木凳。就在不遠處的案台上,坐著一名男子,頭帶冕旒,身穿大紅色袍子,上麵繡著規整的金色雲紋。

  此人看起來四十出頭,臉上棱角分明,相貌英俊,一雙星目,不怒自威,幾縷胡須垂在下巴上,根根不亂,更顯莊重,正是吳王夫差。

  看到妹妹來了,夫差露出笑容,客氣地說道:“小妹一路辛苦,兄長本不願讓你前來,又怕你在家中寂寞。”

  “多謝兄長體諒,雖然多繞了些路,但小妹覺得,隻有跟在兄長身邊,心中才安穩。”

  姬玉一邊說著,一邊上前施禮,入鄉隨俗,王連也學者古人的樣子,躬身抱拳,夫差微微皺眉,沉聲問道:“小妹,下方又是何人?”

  “回稟兄長,他叫王連,孔丘的弟子,來自於魯國。”姬玉介紹道。

  “本王本欲征討齊國,卻有魯國從中作梗,費勁周折,才達成聯盟。”夫差哼聲道。

  這話說得沒道理,要征討齊國,必須經過魯國的地盤,難道讓人家大開邊界放行?唇亡齒寒的道理,哪個國家都明白。

  心裏這麽想,嘴上可不能這麽說,王連穩穩心神,開口解釋道:“大王,我跟有若不合,他施以詭計,害我入獄,幸得脫身,所以才來投靠。”

  “正是,王先生也因此被割掉了須發,何等屈辱!”姬玉向著王連說話。

  夫差臉色好轉,問道:“王連,既然來投我,你有何本領?”

  “我跟老師學習易經,知曉些占卜之道。”王連不卑不亢地說。

  “既然知曉占卜,怎就被有若算計,陷身牢獄之中?”夫差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嘲諷,明顯不信,當場提出質疑。

  “命中注定的劫難,那就是被死神盯上了,僥幸逃脫一次,也很難躲過第二次。”王連隻能這麽說。

  “齊魯勾結,本王遲早要討伐二國,你來推算一下,可否能勝否?”夫差又問。

  必須要說點好聽的,保命要緊,王連恭維道:“大王眼有神,鼻有勢,且鼻頭有黃氣縈繞,五官中鼻居於中位,大王必能入主中原。”

  這種話誰都願意聽,尤其是夫差這種野心勃勃的人物,他不禁發出一陣大笑,點頭道:“王連,你很會講話,實不相瞞,我想打造一批戰船,繞過魯國,從海上征討齊國,不知你覺得如何?”

  “在下覺得不妥。”

  “此言怎講?”

  夫差頓時不高興了,姬玉也捏了把冷汗,暗自埋怨他被有若氣糊塗了,連話都不會說。

  “造大船花費太高,路途遙遠,且海上風浪無常,若被齊國發現,全力阻截,我軍無法登岸,到頭來也是徒勞無功。”王連道。

  夫差沉默半晌,悶聲問:“依你看來,我該如何打敗齊國?”

  “很簡單,開鑿一條溝渠,聯通大江和淮水,屆時,戰船糧草沿水路運達,補給充足,進可攻,退可守,還可出奇兵,非但齊國,魯國也必敗。”王連侃侃而談。

  “哈哈,此計甚妙!”夫差撫掌大笑,又說:“本王沒有那孫長卿,卻有王連相助,真乃幸事也!”

  孫長卿這個名字,王連當然知道是誰,赫赫有名的一代兵聖孫武,著有享譽世界的《孫子兵法》,對後世的影響不可估量,夫差將自己跟孫武放在一起說,真讓他十分汗顏。

  “兄長,我想跟王先生研習易經,不知可否?”姬玉問道。

  夫差麵現幾分猶豫,不想妹妹跟王連走得太近,畢竟男女有別,最終還是想開了,答應道:“就依小妹之意。”

  “謝過兄長!”

  “王連亦要悉心教授。”夫差一語雙關,王連豈能聽不出來話裏警告的意思,連忙上前道:“必定不愧對大王和公主!”

  這時,外麵傳來士兵的一聲高喊,“太宰伯嚭(pǐ)求見!”

  “進來!”夫差道。

  跟著,一名五十多歲的官員走了進來,長得非常白淨,還有些微胖,胡須花白稀疏,眼睛不大,卻是滴溜溜亂轉,一看就是奸臣。

  對於伯嚭這個人,王連一絲好感都沒有,他受到伍子胥的舉薦,才被吳國收留,因為善於巧言令色,一路扶搖直上,直到權傾朝野。

  但此人不思感恩,為了私利,掉頭害死了伍子胥,簡直就是忘恩負義的代名詞。

  “大王!”伯嚭大禮參拜,接著說道:“今見大王氣色明亮,必有喜事,此次征討齊魯,必獲全勝。”

  “伯公無須多禮,此來何事?”夫差問。

  “有奸佞混在其中,不可不察。”伯嚭起身道。

  王連心頭猛跳,直覺告訴他,伯嚭說的一定是自己,這種人不搬弄是非才不正常。

  “講來!”夫差道。

  “正是此人。”果不其然,伯嚭手指王連,差點就碰到他的鼻尖。

  “伯公,莫要信口開河。”姬玉不高興了。

  “公主,屬下不敢亂講,此人來曆不明,我聞聽其曾銜草藏身於河水中,而那條河正是滌垢河。”伯嚭振振有詞。

  “伯嚭,我是不是奸細,跟河的名字有關係嗎?”王連問道。

  “滌垢之意,衝出汙穢之物,恰好衝出了你,其意不許多講。”伯嚭純屬牽強附會的詭辯。

  欲加之罪啊,伯嚭果然是個心思險惡之輩,王連拱手道:“大王,若是信不過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伯公,此言不妥,莫要猜疑,王連先生剛剛為寡人出了一記良策,人才難得。”夫差道。

  王連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來夫差也不糊塗,卻聽伯嚭又說:“大王,此人還與公主月夜出行,關係親密,長此以往,屬下實在擔心,公主能否入秦。”

  “太宰暗中監視我!”姬玉氣惱道。

  “並無此意,實為公主名譽著想。”伯嚭絲毫不讓,公主地位崇高,但他也沒有放在眼裏。

  “我與何人相處,又當嫁與何人,與你有何相幹!”

  “聯姻是大事,如若早與秦國交好,楚國早亡矣。”

  姬玉吵不過伯嚭,含淚屈膝跪了下來,“兄長,莫要聽信讒言,若殺王連,怕是要寒了天下賢士投靠之心。小妹自幼由兄長撫養成人,當知小妹品行,豈會不知廉恥?月夜出行不假,實則為談論易經,並無私情!”

  “大王,伯嚭就是含血噴人,汙蔑我無所謂了,但是公然辱沒公主清白,這心腸,也是夠壞的了!”王連鄙夷道。

  “大王,屬下若有辱沒公主之意,願受剜目割舌之刑!”伯嚭也跪下來,信誓旦旦道。

  夫差被吵得頭疼,皺起眉頭,擺手道:“伯公,退下吧,本王自有安排。”

  “這……”伯嚭猶豫再三,還是倒退著離開大帳。

  “玉兒,快起來,伯公所言也有道理,要守住清白之身,莫讓那秦國挑出事端來。”夫差道。

  “謝過兄長,小妹知曉分寸。”姬玉這才起身,如釋重負。

  “王先生,還請規劃如何聯通江淮,幾日後再議此事。”夫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