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猴爺威武
作者:李子愛喝蘋果醋      更新:2022-06-01 22:16      字數:29821
  第138章 猴爺威武

    阿娘倒是教過了!

    但是我不想學啊!

    “你一個女孩子,我若是早知道你是女孩子我就不跟你拉拉扯扯,上下其手了!”

    小猴子:??

    何時拉拉扯扯了?

    還上下其手?

    這人不是一直對自己退避三舍?

    “你即是女孩子,為何總是捏我的臉?你即是女孩子,怎地一路走來大晚上抱著我入睡??你即是女孩子,怎地力氣如此大……”

    小猴子聽著梅仁耀的訴說,挑眉。

    “捏你的臉是因為你好看啊!肉乎乎的,很喜慶!抱著你入睡是因為看你夜間冷的直哆嗦,我這人粗糙,習武之人最是身強體壯,這不後來你自己都跑來找我一起入睡??”

    小猴子說得理直氣壯。

    “至於我的力氣大,這不是家族遺傳??再加上習武,也就大了些許??”

    “我又不知道你是女孩子,否則也不至於如此!”

    梅仁耀委屈巴巴,他那麽多年學習的知識禮儀,告訴他男女授受不親。

    他自幼家裏的阿爹阿娘告訴過他,不能欺負女孩子,不能占女孩子便宜,阿娘說過了,未曾成親若是欺負了人家的女孩子,就打斷他的腿……

    如今他抱了人家小姑娘,還摟著人家入睡,這讓他怎麽辦??

    梅仁耀但凡想到日後娶一個如此爺們兒的娘子,就覺得往後餘生都是黑暗的。

    光是想著就已經讓他紅了眼眶。

    “我說過了,剛認識時我說過了我是女孩子,是你自己不相信的。”

    小猴子趕緊解釋,尤其是看著梅仁耀紅了眼眶。

    撓了撓頭,不知所措。

    隻得更加急切的解釋安慰。

    “再說了,我一個女孩子都不介意,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如此扭扭捏捏的做什麽?”

    小猴子無奈極了!

    梅仁耀紅著眼眶怒瞪著小猴子。

    “有這樣的女孩子?”

    小猴子挑眉,你可以懷疑我的武力值,可以懷疑我的人格,但是你不能懷疑我的性別啊!

    “有你這樣的大老爺們兒?”

    “你……你……”

    梅仁耀氣急,卻又不知道怎麽反駁?

    畢竟眼前的女孩子的確比自己還更像大老爺們兒。

    梅仁耀氣急敗壞,好長時間不理會小猴子。

    在青山村待了幾天。

    小猴子又是那種我喜歡你,那我就得可勁兒欺負你的性格。

    顧淺常常看著兩個小人兒相處,原本準備待兩天就行走江湖的,看著小猴子和梅仁耀,硬生生拉著李墨留了下來。

    看著兩人,像極了現代社會讀書時期的男男女女。

    那些男孩子麵對喜歡的女孩子,從來不會跑去對人家可勁兒的好。

    而是怎麽能讓對方生氣,張牙舞爪怎麽來。

    很榮幸,他們家大閨女兒是充當男人的角色。

    小猴子猛然開了竅,或許是阿爹的看不順眼和阻攔,或許是阿娘八卦的小眼神和努力將他們湊在一起……

    或許是梅仁耀太過精致漂亮,讓一向喜歡美好事物的小猴子終究還是沉淪。

    不過梅仁耀可不理解小猴子的惡趣味,隻覺得這個像極壯漢的女孩子,如今越發的喜歡欺負自己了!

    然後委屈巴巴的鬧著就要回家。

    惹得小猴子一頓好哄。

    不過如今解決了外患,內憂開始了。

    北方匪盜橫行,朝廷派了幾支人馬都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這樣的匪患,總不至於派那些老兵老將前往。

    於是顧君衡就將主意打到了小猴子身上。

    畢竟是鎮南王府和武安侯教養出來的將軍,自然非一般人可比。

    小猴子前腳剛因為沒忍住,看著梅仁耀粉嫩有肉感的臉頰像極了梅花糕,趁著梅仁耀睡著,湊上去啃了一口。

    一時衝動,啃重了些,將人臉頰上弄了兩排明晃晃的牙印,還給人咬醒了,讓人抓個正著。

    惹得梅仁耀生氣。

    這一次梅仁耀真的很生氣,坐在院子裏,彈奏著顧淺送過去的琴。

    小猴子瞧著梅仁耀彈琴時那咬牙切齒的模樣,以及琴音裏的殺氣。

    知曉這一次是真的將人惹毛了。

    屁顛屁顛跑去找阿娘取經。

    未曾料想,聽阿娘的跑去後山摘了一束野花,還沒來得及送出去,就收到了皇帝舅舅的聖旨。

    看到有戰可打。

    小猴子可激動了!

    男人什麽的都是浮雲。

    這一刻,她要崛起。

    她白袍小將又上線了!

    屁顛屁顛騎著馬,野花一扔,儼然忘記了那被他惹生氣了的梅仁耀。

    除匪去了!

    梅仁耀坐在院子裏等了兩天。

    期間顧淺會過來跟他一起討論詩詞歌賦,琴棋書畫。

    讓梅仁耀受益匪淺,也才知道,這個傳說中的和安公主,當真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

    且文學常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還有那剛開始時不時跑來陰陽怪氣一番的武安侯李墨。

    不知後來怎麽,突然就對他特別好了?

    親切得讓他心裏直發毛,像是被拐賣的前奏。

    哪裏知曉李墨見著自家閨女兒和梅仁耀相處時的那虎樣,看著梅仁耀像小媳婦兒一般被閨女兒欺負得張牙舞爪。

    偏偏每一次都是一看招式很威武,事跡傷害0.5的操作。

    李墨歎息,搖了搖頭。

    就這小嫩娃兒,玩不過他們家小猴子。

    他們家小猴子可是戰場上廝殺過來的,心夠髒!

    尤其是對敵時,那殺伐果斷,傳承他的優良基因。

    如此,這娘們兒兮兮的小嫩娃兒,反正欺負不了自家閨女兒,偏偏還長得如此好看。

    以前覺得好看不能當飯吃,如今,李墨覺得可以。

    畢竟他也為閨女兒的終身大事發愁。

    若是有這麽一個傾國傾城的小嬌夫,生下來的孩子定然也漂亮極了。

    李墨大概是想起了軍營裏提到小猴子,人人豎起大拇指,提到誰來結親,所有人退避三舍……

    且說梅仁耀等了兩天,一直不見小猴子身影。

    但是他父母又看著並沒異樣,隻覺得這人明明是她做錯了,平白無故咬了自己一口,害得自己被顧姨笑了好久。

    怎地不道歉,人反而消失的無影無蹤。

    梅仁耀拉著下人詢問,這才知曉小猴子早在兩天前就騎馬離開了,壓根沒在山莊。

    因著顧君衡也隻是派人前來傳口令,山莊裏知曉的也不過是顧淺李墨罷了。

    顧淺以為小猴子自己去和她的小嬌夫說了。

    而李墨自是不會提及這些事情。

    誰也沒想到,就這樣瞞住了梅仁耀。

    梅仁耀氣悶不已,太委屈。

    他自幼還未受過如此大的委屈。

    然後收拾行李跑路了,回家找阿爹阿娘去了。

    顧淺隻以為人想家,還一路帶著李墨送了他回去。

    直到兩人安全送回家,這才跟著李墨行走江湖去了。

    梅仁耀回到家裏,聽到家裏下人討論,這才知道富康郡主除匪去了!

    聽說富康郡主如何如何英勇善戰,這才短短幾日,一路沿著昌平府打了過去,沿途的土匪強盜盡數除卻。

    若是以前梅仁耀定是跟著其他人一起崇拜的討論劇情。

    可是如今,故事裏的那個人,是他認識的人。

    且還是他曾經朝夕相處了好長一段時間的人。

    想過太多小猴子會在哪裏?做什麽?為何不理他?

    卻沒想到這人騎馬上陣,殺敵去了!

    梅仁耀所有的委屈和不滿都變成了擔憂。

    於是在家沒幾天,又偷偷的用從小猴子那裏學來的幾個三腳貓招式,再次離家出走了!

    小猴子萬萬沒想到,再次見到那個她還沒得手的小嬌夫,會是在土匪窩。

    看著一身髒兮兮,衣衫襤褸,和一群人一起蹲在土匪山寨裏的梅仁耀。

    這才短短幾天沒見,就瘦弱成這樣!

    臉上原本她喜歡揉揉捏捏戳戳的嫩肉都沒了。

    這才是真正的瘦骨嶙峋。

    鎮南王府的人都護短,這一刻小猴子像是自己的小嬌夫被人欺負了一般。

    她猴爺的人,也有人敢碰?

    小猴子怒氣大發,穿著將軍鐵衣,大聲怒吼。

    “給我殺!”

    看向那群土匪,眼眸一寒,隨後率先衝了上去。

    原本將梅仁耀他們當成人質的土匪們嚇得四處竄逃。

    這是梅仁耀第一次看到戰場上的富康郡主。

    也是江湖上稱猴爺的富康郡主。

    臉上沾染的血珠,身上的鮮血,滿眼的殺意和渾身戾氣……

    那殺伐果斷的模樣,讓他看楞了!

    梅仁耀咽了咽口水。

    第一次看到如此威武霸氣,如此迷人的女子。

    這一刻梅仁耀是不慌的,也不害怕的,甚至在看到一身將軍鐵衣的小猴子時,就已經充滿了安全感,知道自己不會有事兒。

    內心深處忍不住歡呼呐喊:猴哥威武。

    殺完所有的土匪,小猴子邁步走向梅仁耀。

    梅仁耀坐在地上,滿臉髒兮兮的,像一個要飯的小乞丐。

    抬起頭對著小猴子就是咧嘴一笑。

    黑漆漆的臉,潔白的牙,以及傻兮兮的笑容。

    小猴子冷著臉,一把將人抱了起來。

    自從知曉小猴子女兒身份後各種抗拒過度親密的梅仁耀,順理成章的摟著小猴子的脖頸。

    嘴裏再沒了什麽男女授受不親。

    也不再想什麽大男子漢,怎地能讓人這般抱起來?

    聞著熟悉的氣味,抱著日思夜想的人,梅仁耀終究還是將這一路的心酸委屈激發了。

    靠在小猴子懷裏癟著嘴巴紅了眼眶。

    一個大男人,儼然一副小嬌妻模樣。

    哭兮兮……

    “老劉,給他看看!”

    小猴子抱著梅仁耀找到了軍醫,抱著梅仁耀就地而坐。

    老劉看了看梅仁耀,眼眸一亮。

    這是??

    郡主的小嬌夫??

    如此,武安侯是不是就不再盯著他們,讓他們內部消化,娶了郡主了??

    老劉特別有眼力見,看著郡主大人都舍不得放人下來自己坐著,哪裏還不懂。

    趕忙跑過去給人號脈。

    “沒什麽大礙,就是平日裏嬌生慣養,缺乏鍛煉,再加上這一次餓慘了!”

    得到老劉的肯定回答,小猴子又將人抱著翻身上馬離開。

    一路上看著小猴子身上的冷氣,梅仁耀哪裏看不出小猴子的不高興?

    “猴哥,你生氣了?”

    小猴子抿嘴,最後忍不住開始責怪。

    “你一個人跑來這裏做什麽?長得如此不安分,怎麽還出來亂跑?心裏沒數啊?不知曉自己長得太好看啊?”

    梅仁耀紅了眼眶:“我就是擔心你,想來看看你……”

    小猴子……

    所有怒氣盡數消散,目光灼灼的盯著梅仁耀,霸氣的抬起梅仁耀的頭,湊過去,在人髒兮兮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梅仁耀羞紅了臉頰,卻是沒拒絕,也沒反抗。

    “嗷……龍龍有娘子了……”

    小猴子一把將人抱起來開心的歡呼。

    “是夫君,是夫君,你才是娘子!”

    “不重要不重要,咱倆誰跟誰啊!誰做娘子沒差別。”

    ……

    富康郡主嫁人了!

    整個鎮南王府的將士們,以及武安侯李墨手下的將士們,再加上禦林軍……

    全都歡呼……

    富康郡主終於嫁出去了。

    他們再也不用擔憂武安侯突然投過來的目光了!

    再也沒人催他們娶富康郡主了!

    梅仁耀決定娶小猴子時就已經做好了自己的妻子與常人不同。

    他們的夫妻關係也與別人家的不一樣。

    但是新婚之夜被自家娘子壓在身下上下其手……

    梅仁耀氣哭了!

    夫綱他就不要求了,怎地床笫之歡還欺負他?

    有損他男人的尊嚴。

    梅仁耀哭唧唧。

    小猴子剛剛失去了女人最重要的東西,從一個女孩兒一夜之間變成了婦人。

    忙碌一宿,一點兒也不像洞房花燭的人,看著拉著被子遮著自己渾身的痕跡,哀怨的看著自己的夫君。

    小猴子活像穿著褲子不認人的渣男一般,斜著眼輕哼:“莫非你沒享受到?”

    梅仁耀一噎。

    其實還挺舒服的……

    就是沒怎麽動的他居然也腰酸背痛??

    小猴子懷孕時,梅仁耀高興壞了!

    每天將小猴子當陶瓷娃娃。

    偏偏小猴子半點兒閑不下來,挺著大肚子也不忘舞刀弄槍。

    肚子太大,行走江湖的顧淺李墨回來了。

    告知了是雙胎的好消息。

    顧淺感歎,阿娘的雙胎基因沒留給自己,倒是給了閨女兒?

    李南星知曉阿姐懷孕無聊,時常會上門陪阿姐對招,畢竟李南星武功也平平無奇,大家都知曉他打不過小猴子。

    小猴子懷孕八個多月,還挺著肚子在梅仁耀擔憂的目光中跟李南星對招。

    將李南星踢飛出去,一腳踩著弟弟李南星的胸。

    “服不服!”

    李南星小雞仔似的連連點頭:“服!”

    “阿姐,可是要再戰?”

    李南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詢問。

    “等等,我生個孩子先,孩子拿出來,咱們再一戰雌雄!”

    李南星……

    梅仁耀……

    目瞪口呆的看著小猴子大闊步回了院子,一邊走一邊高聲喊:“阿娘,我要生孩子了!快準備準備……”

    然後沒多長時間,房裏連著傳來兩個嬰兒的哭聲。

    聽到穩婆的高聲恭喜“兩個小公子,恭喜恭喜!”

    以及一個特別爺們兒的歎息:“可算給這兩小東西弄出來了,累死本將軍了!”

    梅仁耀努努嘴,四十五度望天,努力找補……

    我們家娘子平日裏也有小鳥依人的一麵的,雖說這會兒孩子生的有些草率……

    梅仁耀已經能夠想象到日後小猴子將兩兒子逗得團團轉(雞飛狗跳)的畫麵了!

    梅仁耀內心喜悅:兒砸啊!終於有你們給承受你們阿娘的暴擊了,為父甚悅!

    ——全書完——

    番外一 始於初見,止於終老

    用三年的時間,做一件有意義有價值的事情!

    這是大四那會兒導師們說的話。

    於是鐵紅梅毅然決然參加了西部計劃誌願者活動,原是準備前往新疆西藏,無奈父母年邁,家鄉也貧窮落後,最終選擇在老家最偏遠的一個鎮上支教。

    鐵紅梅是一個資深恐婚主義者。

    堅信不婚保命,畢竟是一個空暇時間刷抖音刷中毒太深的人。

    常常看到一些家暴男,軟飯男,媽寶男等的視頻,越發的堅信單身貴族永恒保命的話語。

    雖是如此,當三親六戚介紹對象時,還不得不加一下微信。

    手機裏放著十來個別人推薦來的好友,幾乎沒怎麽聊,看到別人發來的信息,鐵紅梅總能找到反駁的言論。

    相親對象A:我請你喝奶茶啊!

    鐵紅梅:我又不是買不起!

    相親對象B:有時間一起去旅遊景點玩啊!

    鐵紅梅:沒時間。

    相親對象C:來城裏我請你吃小龍蝦!

    鐵紅梅:謝邀,自己買的更香!

    ……

    剛開始還會回一兩句,後麵直接置之不理。

    黎淺打電話來說給她介紹朋友時,鐵紅梅是無奈的。

    黎淺電話裏殷殷叮囑:

    不要不回信息!

    不要不理人!

    給人家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他叫蔣澤斌,是咱們高中同學,我同班,你同校……

    鐵紅梅微微思索,蔣澤斌?有點耳熟。

    黎淺繼續說道:“還記得我大學時跟你說過的麽?我們高中同學玩的好的那群男生聚餐,有一個喝醉了!在廁所摔了一跤,給下巴摔脫臼了,就是他啊……”

    “噗嗤……”

    鐵紅梅樂了!

    早早聽聞這位大神的事跡,於是欣然同意了人家的好友申請!

    黎淺自個兒單身,卻是見不得身邊的人依舊單身。

    開著視頻詢問鐵紅梅情況。

    鐵紅梅無語,說不知道怎麽回人家。

    黎淺恨鐵不成鋼。

    “不知道怎麽回就問他呀!問他下巴怎麽樣?有沒有醫治好了?”

    鐵紅梅蠢蠢欲動,卻是口是心非:“這樣不好吧?揭人家傷疤?”

    身體特別實誠……

    鐵紅梅:聽說你有一次喝醉酒,把下巴摔脫臼了,對著一桌子美味,隻能吃酸菜【憨笑】;

    蔣澤斌:黎淺那死丫頭這是真的想給他介紹對象?

    就這?

    人不得給嚇跑了?

    蔣澤斌:過分了過分了,沒那麽嚴重,就一個小口子罷了!

    ……

    於是,在黎淺的視頻教學下,和人家聊了起來。

    儼然忘記了黎淺自個兒也是一個母胎單身二十多年的單身貴族。

    事後鐵紅梅想想,讓她與蔣澤斌聊下去的因素有很多,最大的原因是這人幽默,還厚臉皮。

    蔣澤斌第一次來鐵紅梅支教的小鎮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左右,因著是下班後趕過來,時間有點晚了!

    鐵紅梅忐忑良久,終究還是出去見麵。

    見麵前蔣澤斌發了兩張自己的自拍照給鐵紅梅,鐵紅梅看著自拍照糾結了很長時間。

    這特麽就是三四十歲的大叔啊!黎淺是不是搞錯了?

    迷一樣的拍照角度,以及看著似乎還有些禿頭。

    見到真人後,鐵紅梅訝異。

    真人與照片相差十萬八千裏!

    雖說高中同校,但沒接觸過,這還是兩人第一次見麵,鐵紅梅略微拘束。

    好在蔣澤斌自個兒也不是靦腆內向的人。

    氣氛並不會太過尷尬。

    飯後蔣澤斌送鐵紅梅回住處,站在樓角,第一次見麵,鐵紅梅並沒有將人帶回家的意思。

    鐵紅梅回到家沒多久,接到蔣澤斌電話,說是酒店沒有口罩進不去,問她有沒有多餘的口罩。

    鐵紅梅看著桌箱裏一袋備用口罩……

    正準備說我送下來給你,人已經站在了家門口。

    鐵紅梅……

    這狗男人!臉皮太厚!

    目送前來拿口罩的狗男人離開,鐵紅梅內心腹誹:酒店旁邊就是超市,酒店下麵就是藥店,何至於跑那麽遠下來拿口罩?

    沒多久又收到蔣澤斌的信息。

    蔣澤斌:糟糕,酒店裏沒熱水!

    鐵紅梅努努嘴,一個大男生需要啥熱水?

    蔣澤斌:還沒有空調!

    蔣澤斌:好冷>_<

    鐵紅梅:所以?

    蔣澤斌:我來你那裏洗臉洗腳行麽?給我熱一壺水行麽?

    鐵紅梅:雖說支教小鎮偏遠,但是已經偏遠到連熱水都沒有了??

    洗完腳的蔣澤斌終於登堂入室,看著鐵紅梅狹窄的房屋,蔣澤斌打量了一番。

    房子雖小,但是主人家很用心。

    布置得井井有條,很溫馨。

    從房屋的布置可以看出小姑娘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

    從鐵紅梅房屋裏出去後,蔣澤斌回了酒店。

    雖是小鄉鎮,但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沒見麵前,聽到鐵紅梅三個字就覺得格外熟悉。

    如今見到真人,越發的覺得眼前的女孩子,理應是自己的妻子。

    蔣澤斌不相信一見鍾情,卻對鐵紅梅一見傾心。

    恨不得時時刻刻跟著人待在一起。

    仿佛想要彌補前麵二十多年的空缺一般。

    相處一晚上下來,難免看出鐵紅梅是一個比較文靜的女孩子,沒有網絡上聊天的那麽活潑。

    蔣澤斌是在第二天傍晚依依不舍離開的。

    見過一麵後,蔣澤斌的一見鍾情,鐵紅梅的略微好感,兩人一拍即合。

    聊天也就越發的頻繁,也越發的隨意了!

    蔣澤斌在縣城上班,知曉鐵紅梅是一個吃貨,便用吃的勾引人前往。

    蔣澤斌:小紅梅,來縣城哥帶你去吃小龍蝦啊!

    鐵紅梅:自己買的更香!

    蔣澤斌:來縣城啊,有大哥在,包吃包住還陪玩!

    鐵紅梅挑眉,這該死的勝負欲起來了!

    她不當大哥好多年了,竟是有人想要當她大哥??

    鐵紅梅:若是沒記錯的話,我比你大上幾天吧,你若是要認我為大哥倒也可以。

    蔣澤斌收到信息,知曉這是一個明白鐵紅梅心思的好機會,立馬發送過去。

    蔣澤斌:大哥?你要想清楚哦,做大哥,當兄弟可就不能成為情侶了!

    鐵紅梅挑眉,截圖蔣澤斌之前說的有大哥在包吃包住那句話,發送過去,並附上一句:原來小斌哥是這個意思啊!那我懂了!

    鐵紅梅:大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發送過去後,鐵紅梅將手機放在家裏充電,去洗漱準備睡覺。

    蔣澤斌卻是一慌,糟糕,捉雞不成蝕把米,遭反噬了!

    趕忙解釋……

    蔣澤斌:你想什麽呢,我不想當你兄弟,我想當你哥,是因為我想保護你啊!

    蔣澤斌:男生就應該像哥哥一樣對自己喜歡的女生啊!

    蔣澤斌:這叫大男子主義,不是那個哥哥的意思。

    蔣澤斌:小紅梅——

    蔣澤斌:生氣了?

    蔣澤斌:小鐵子!

    蔣澤斌:紅梅——

    蔣澤斌:梅——

    蔣澤斌:對不起,是我讓你誤解了!

    蔣澤斌見鐵紅梅半天不回信息,以為人真的生氣了,心裏慌極了!

    趕忙打電話過去。

    鐵紅梅正在洗臉,聽到電話鈴聲,走過去一看,挑眉接通電話。

    “小紅梅,你生氣了?”

    鐵紅梅納悶兒。

    “沒有啊!怎麽了?”

    “沒事沒事,我聽到你的聲音就知道你沒生氣了,沒生氣就好!”

    聊了兩句,兩人掛了電話,鐵紅梅打開信息,就看到蔣澤斌的一竄信息。

    鐵紅梅看笑了!

    沒想到她就一個刷牙洗臉的時間,這人就自己腦補了一出戲了!

    鐵紅梅眼眸一轉,拿著手機回複。

    鐵紅梅:大哥,不要叫得那麽親密,嫂子看到不好。

    鐵紅梅:還有,大哥,你該睡了!

    蔣澤斌以為萬事大吉,沒想到掛了電話警報又拉響了!

    蔣澤斌:睡不著,被誤解了!

    蔣澤斌:我不是你大哥。

    蔣澤斌:哪裏來的嫂子?

    蔣澤斌:是我對不住你,讓你誤解了。

    蔣澤斌撓頭搔耳,鐵紅梅怎麽想不知道,但是這一刻,他急了!

    蔣澤斌:認真的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

    鐵紅梅看著蔣澤斌急切的模樣,莞爾一笑。

    鐵紅梅:大哥,你問!

    蔣澤斌:你感覺我怎麽樣?

    蔣澤斌:不要叫大哥啊,真的是……

    鐵紅梅嘴角微揚,惡趣味的繼續打字:大哥幽默風趣,為人坦蕩,仗義大方,是一位好哥哥!值得信賴的好哥哥!

    鐵紅梅:你說你有大男子主義的,要像哥哥一樣對我的……

    說完,鐵紅梅仿佛已經看到了蔣澤斌的反應了!

    蔣澤斌懊惱,恨不得將方才發出去的信息撤回,怎麽就突然說什麽大哥了?

    蔣澤斌無奈:現在是三兩句離不開哥哥了是吧!

    蔣澤斌心裏癢癢的,決定不再那麽委婉,硬上!

    蔣澤斌:你覺得我好處嗎?

    鐵紅梅挑眉:好處啊!

    蔣澤斌:那你為什麽不同意跟我處呢?

    鐵紅梅:gun;

    ……

    鐵紅梅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像對待其他追求者那樣對待蔣澤斌,但是無可厚非,這個厚臉皮的男人總會給她帶來很多歡樂。

    讓她平平無奇,孤獨寂寥的人生中畫下了一道彩色的光芒。

    鐵紅梅和蔣澤斌看的第一個電影,是一個愛國主義題材,抗戰劇。

    看電影之前,鐵紅梅有幻想過。

    畢竟作為一個網癮女孩,鐵紅梅理論知識是很豐富的。

    鐵紅梅怕看鬼片,恐怖片。

    已經做好了蔣澤斌太狗,帶自己去看鬼片的準備。

    沒想到走進電影院,看的是愛國片,抗戰劇。

    鐵紅梅:差點忘了這人還是個憤青!

    第一次約會看電影,愛國片也不錯啊!

    不過因著電影裏的英雄們保家衛國,犧牲自我,鐵紅梅沒忍住小聲啜泣。

    蔣澤斌納悶,低頭小聲詢問:“你感冒了?”

    鐵紅梅:第二部 電影是一部現實主義題材,一個小人物的悲情故事!

    或許是電影裏小人物的反抗,小人物的無奈,小人物的悲情都太過現實,仿佛照耀到自己身上了一般。

    鐵紅梅沒忍住帶入了情節,淚流滿麵,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蔣澤斌懵了,怎麽不知道這人上周的感冒居然這周還沒好?

    蔣澤斌:“你是不是沒吃藥啊!怎麽上周的感冒這周還沒好啊!”

    鐵紅梅:沉迷劇情,懶得搭理旁邊的工具人。

  第三部 電影是一部平凡的英雄,雖是平凡人,卻用自己單薄的身板扛著屬於自己的責任,為祖國為社會為人民做出貢獻,犧牲自我的故事。

    這一次蔣澤斌沒再沒眼力見的詢問鐵紅梅是不是感冒還沒好了!

    因為整個電影院的女生幾乎都哭了……

    蔣澤斌想了想,伸出手,又覺得唐突,但是看著旁邊的人兒哭得稀裏嘩啦,心裏免不了憐惜。

    他見不得她哭。

    不管是喜極而涕也好,悲痛欲絕也罷!

    看到她哭,蔣澤斌痛徹心扉。

    那種絕望的感覺太過清晰,似曾相識,仿佛經曆過這般絕望。

    蔣澤斌伸手,牽住了鐵紅梅的手。

    那一瞬間,蔣澤斌仿佛牽住了整個世界。

    手心裏軟軟糯糯的小手讓蔣澤斌悸動不已。

    雖然沒有趁機將人拉進懷裏好生安慰,卻也沒有不解風情的詢問是否感冒!

    看著那些為了平凡的人們,為了家國大義犧牲自我。

    看著在災難麵前,渺小,不堪一擊的人類……

    鐵紅梅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

    明天和意外,你永遠不知道哪個先來!

    或許是電影情節影響,或許是這兩個多月的相處,眼前人終究是進了心。

    當蔣澤斌再次告白時,鐵紅梅淺淺笑了!

    腦海裏浮現這段時日的點滴:

    ——蔣澤斌:“能不能把你朋友介紹給我認識,我也把我的朋友介紹給你!”

    鐵紅梅:“你想認識哪一個?”

    蔣澤斌:“所有的,你認為可以相處的。”

    鐵紅梅:“以什麽身份?”

    蔣澤斌:“你想用什麽身份就用什麽身份。”

    鐵紅梅:“那你以什麽身份介紹我?”

    蔣澤斌:“以你的專職司機身份,我的老板身份,行麽?”

    鐵紅梅:“gun……”

    ——蔣澤斌:“你們什麽時候放寒假?我可以去接你,送你回家麽?”

    鐵紅梅:“不可以!不需要!”

    ……

    這一次,鐵紅梅笑著看著蔣澤斌,點了點頭。

    蔣澤斌似乎沒想到這一次能成功,開心的笑著將人拉進懷裏,卻沒忍住紅了眼眶。

    當鐵紅梅答應的那一刻,蔣澤斌已經開始規劃未來藍圖。

    一個剛畢業一兩年的年輕人,成了公司最努力的人。

    努力著給鐵紅梅一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家……

    惟願,始於初見,止於終老!

    ……

    與此同時,在醫院裏沉睡了一個月的黎淺緩緩睜開眼睛。

    看著潔白無瑕的牆麵,陌生又熟悉。

    她不是已經去世了麽?怎麽又醒過來了?

    明明上一秒還躺在床上,看著床前的兒子閨女兒,孫子孫女,外孫們跪成一地。

    看著那個寵了自己一輩子的男人哭成淚人。

    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說:“夫人,你慢點走,黃泉路上等我一等,我這就隨你而來!”

    她還沒來得及應承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耳邊是子女們高聲呼喊,以及李墨的悲痛欲絕。

    沒想到再次睜開雙眼,就來到了這個讓她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黎淺再次醒來,看著哭成淚人的爸爸媽媽和弟弟,已經很確定自己回到了現代。

    她以為那一次選擇了古代的阿爹阿娘和閨女兒,就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了!

    沒想到上輩子遺憾了一輩子,這輩子卻又回到了最初。

    “姐姐,我還以為我一屁股給你坐死了嗚嗚嗚……”

    “姐姐,我以後都聽你的話,將好吃的都給你吃,我再也不偷吃小零食了,我努力減肥,你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黎淺滿頭黑線的聽著弟弟哭訴。

    這才記起了昏迷前的因素。

    不由得仰天長歎,原來我曾經如此不靠譜!

    怕鬼還讓弟弟往後看……

    委實不該啊!

    ……

    醒來後的黎淺聽說閨蜜鐵紅梅和蔣澤斌在一起了!

    開心的去參加了蔣澤斌鐵紅梅請吃的飯。

    看到二人的那一刻,黎淺神情恍惚。

    “紅梅公主……”

    黎淺小聲低語。

    腦海裏似乎又浮現了那個英姿颯爽,一身紅色戎裝,灑脫不羈的公主殿下。

    兩個時代的鐵紅梅不停的在她的腦海裏浮現。

    再看看旁邊滿心滿眼都是鐵紅梅的蔣澤斌,黎淺沒忍住紅了眼眶。

    其實她有時候懷疑過,上輩子的事情會不會隻是自己的一個夢。

    夫君李墨也好,閨女兒小猴子也罷,或者是兒子李南星……

    過去種種,都不過是舊夢一場。

    直到看到兩人的互動,黎淺笑著笑著就哭了。

    吃完飯,蔣澤斌出去一趟又回來了。

    蔣澤斌挑眉:“錢你給了?”

    因著黎淺從頭至尾都沒怎麽出去過,神情恍惚,他們以為是昏迷的那一個月還沒有恢複好。

    鐵紅梅理所當然:“給了!”

    蔣澤斌無奈的笑:“你哪來的錢啊!”

    鐵紅梅莞爾:“你給的啊!”

    黎淺:好大的狗糧!

    看著兩人對視時那甜甜的笑容。

    黎淺覺得自己齁得慌。

    心裏越發的想念那個一輩子沒跟她紅過臉,包容她的小脾氣和無理取鬧的男人。

    回到學校上課時,迎來了學生們的熱情迎接。

    一個多月的請假,班上學生想念得慌。

    一個個黏著黎淺,怕下一秒黎淺又消失不見一般。

    好景不長……

    黎淺回來上課的第二周,剛剛進教室,就見班上學生一個個委屈巴巴的看著她。

    黎淺納悶兒,昨日作業也不多啊!

    學生康康:“老師,您趕快找一個男朋友吧!”

    黎淺無語:“怎麽滴,我單身妨礙到你們了唄?”

    學生阿福:“老師,隔壁班的學生跑來跟我們炫耀了!”

    學生老朱:“對啊,他們跟我們說,我們語文老師有男朋友,你們語文老師有嗎?”

    黎淺:就很無語,現在的小學生內卷都那麽厲害了麽?

    黎淺回辦公室時聽到班上學生在跟隔壁班老師談話。

    康康:“黃老師,您可不可以先分手一段時間啊!”

    隔壁班老師納悶:“怎麽了?”

    康康:“等我們黎老師找到男朋友你再和好好不好?”

    阿福:“對啊對啊,不然整個學校就我們黎老師一個單身狗,太可憐了!”

    老朱:“求求你了黃老師……”

    黎淺:就很無語,真的是大無語事件!

    讓她哭笑不得。

    卻是在下晚自習回家時看著夜空心裏苦澀。

    “李墨,我想你了!”

    黎淺悵然若失!

    她想李墨,這輩子,她還想跟他在一起。

    黎淺得到鐵紅梅要跟她的小斌哥結婚時,為二人高興不已。

    好事多磨,好在這輩子,他們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婚禮前,蔣澤斌做了一個夢。

    夢裏鐵紅梅穿著大紅戎裝,騎著戰馬在草原上馳騁。

    灑脫不羈,是草原上的兒郎們心之所向。

    後來,那個瀟灑不羈的公主殿下跟著兄長去了另外一個國家,認識了那個國家的少年將軍。

    自此一發不可收拾的喜歡上了那個少年將軍。

    為了將軍鬧出了很多笑話。

    卻最終落寞離去。

    在送草原公主回國時兩人感情有了進展。

    蔣澤斌以上帝的視角,看著掉下懸崖後的那三個月,公主殿下和少年將軍的相處。

    不由得滿臉笑容。

    看著原本高高在上,過著錦衣玉食的兩人,在那三個月裏男耕女織。

    看著騎大馬,拿大刀的紅梅公主學會了女紅刺繡,做飯炒菜。

    看著馳騁沙場的少年將軍學會了耕地養殖。

    那普普通通的生活,之於二人是一種享受。

    他們在大山裏對著天地拜堂,以日夜為證,天地為盟!

    三個月的幸福生活終究被小山村裏回來的人打破。

    聽聞三國兵臨城下,攻打東陵。

    兩人雖是不舍,卻果斷選擇回去,阻止那一場陰謀者促進的戰爭。

    “斌哥,我等你來娶我!”

    “好!此番回去,我會說服阿爹阿娘,然後上門提親!”

    “我先走了,斌哥,你可要快一點啊!”

    看著紅梅公主羞澀的湊上去,在眾目睽睽之下,親了一口心愛之人的臉頰。

    聽著四國將士的噓聲。

    旁觀的蔣澤斌也跟著那個一身古裝的少年將軍一起紅了臉頰。

    “閃開……”

    看著勢如破竹的箭衝向鐵紅梅公主的那一刻。

    古代現代兩個蔣澤斌一起絕望呐喊,一起衝了上去。

    箭穿過了現代蔣澤斌的胸膛,狠狠地刺進少年將軍胸膛。

    蔣澤斌猛然回頭,看著方才還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上一秒還笑著承諾“此番回去,我會說服阿爹阿娘,然後上門提親”的少年將軍被箭刺穿身體。

    少年將軍踉踉蹌蹌的回過身體,看著鐵紅梅公主。

    嘴角鮮血緩緩流下。

    蔣澤斌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看著鐵紅梅公主的恍惚悲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少年將軍身體跪了下來,看著紅梅公主,似乎想說些什麽,張了張嘴,冒出來的是鮮血。

    蔣澤斌大聲的喊著不,不,不……

    衝上去想要捂住少年將軍的胸前直流的鮮血。

    卻是又傳過了他的身體。

    “斌哥……”

    紅梅公主身體癱倒在地,爬了過去。

    亦是跪在少年將軍麵前。

    看著他胸口的箭,手顫抖著摸向他的臉頰。

    “斌哥……斌哥……”

    鐵紅梅無助的一遍遍呐喊。

    少年將軍張了張嘴,除了滿口的鮮血,什麽也沒說出來。

    伸手想再觸摸這個一直追著他跑,一身戎裝,英姿颯爽的翻身上馬,迷了他心竅的女孩兒。

    手顫顫巍巍的伸到半空,在鐵紅梅還沒來得及拉著他的手撫摸自己的臉頰時,垂了下去。

    就跪在原地,無聲無息……

    “斌哥……斌哥……”

    “啊啊啊……你起來啊……”

    鐵紅梅公主的絕望呐喊。

    蔣澤斌的一次又一次穿過兩人的身體,最後絕望而無助的跪坐在地上,看著仿佛整個世界失去了色彩的鐵紅梅公主。

    鐵紅梅茫然的環顧四周,卑微的求著周邊的人,大聲呼喊著,悲哀的祈求著。

    懷裏抱著少年將軍,手還不忘不停的擦拭著他嘴角的鮮血。

    仿佛隻要鮮血沒有了,人就活過來了一般。

    “求求你們了……斌哥……救救他……求求你們了……”

    蔣澤斌哭得不能自已。

    那個驕傲的紅梅公主啊!

    那個高高在上的紅梅公主啊!

    那個英姿颯爽,灑脫不羈的紅梅公主啊!

    四國大戰,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戰場上被他們用來當成戰爭借口的兩個人,再也無人問津。

    蔣澤斌跟著紅梅公主,看到了欲為郎君殉情的紅梅公主被發現懷有身孕。

    思及愛人家裏唯有一子,忍住悲傷,懷胎十月生下孩子。

    孩子出生後便抑鬱而終……

    蔣澤斌是哭著醒來的。

    上輩子那個瀟灑不羈,明豔大方的紅梅公主。

    為了他努力學著東陵女子的模樣,努力做一個文靜賢淑的模樣。

    這一輩子的鐵紅梅,不複上輩子模樣,真正的成了一個文靜內斂的女孩子。

    成了一個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女孩子。

    眉眼含笑,舉止有度。

    卻是依舊的善良,會因為別人的故事而悲傷……

    兩個紅梅公主交織在一起……

    蔣澤斌翻身下床,跑去鐵紅梅家裏,看到完好無損的女孩兒,紅著眼睛將人抱在懷裏。

    “還好,還好你沒事!”

    察覺到蔣澤斌微微顫抖的身體,鐵紅梅拍了拍他的背。

    “怎麽了?做噩夢了?”

    蔣澤斌哽咽:“嗯!還好,還好隻是噩夢!”

    鐵紅梅溫順的靠在蔣澤斌的懷裏,拍了拍他的背部,柔聲安慰。

    “沒事了,噩夢而已,別怕啊!我在呢!”

    ……

    大婚當天,作為閨蜜,黎淺自然是來當伴娘的。

    蔣澤斌看到黎淺的那一刻。

    不知怎麽就想到了上輩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和安公主。

    蔣澤斌躊躇不決,最後上前。

    “臣見過和安公主!”

    黎淺微微一楞。

    滿目震驚……

    蔣澤斌看著黎淺的模樣,再次紅了眼眶。

    “原來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戰場身死是真,紅梅抑鬱而終也是真……”

    他那英姿颯爽,灑脫不羈,瀟灑愛笑的女孩兒啊!

    最後死於抑鬱成疾……

    黎淺想到上輩子兩人的結局,跟著紅了眼眶。

    “好在你們有了這輩子可以彌補遺憾不是嗎?好好對她!”

    蔣澤斌認真的點點頭。

    隨後想到了什麽,看著黎淺笑了!

    黎淺沒明白蔣澤斌那飽含深意的微笑。

    直到婚禮上,看到了穿著軍裝出現的男人。

    兩人對視的那一刻,黎淺笑了!

    緣來是你!

    緣來誓你!

    番外二 許醫生,你好

    八月開學季,天氣陰晴不定。

    或許是想下雨,悶熱難耐。

    連續上了一個多月的班的許兼並,被院長扔出醫院,讓他去京都大學衛生院休息休息,給即將參加軍訓的大一新生保駕護航。

    許兼並無奈。

    別人想休息,被強烈要求加班。

    他想加班,被強製性要求休息。

    果然,同人不同命。

    京都大學,作為國家首府,果然名不虛傳。

    學術氛圍濃烈。

    隨處可見朝氣磅礴,書生意氣的學子。

    看著激情昂揚的學子們,許兼並腦海裏似乎再一次浮現了一個人影。

    不知怎麽回事,好像碰觸到一些人事物,腦海裏就會浮現一些畫麵。

    想要抓住,卻是猶如過眼雲煙。

    近期越發的濃烈,但凡躺下,總會夢到自己仗劍天涯。

    或悲或喜!

    卻總讓他抓狂。

    許兼並被這些夢境弄得快要精神分裂,這才日日加班,不願回家。

    如此濃烈的學術氛圍並不影響許兼並的人有三急。

    表麵從容不迫,卻不知不覺間加快了步伐的許兼並,來到廁所。

    正準備走進去,便撞到了剛剛出來的人。

    許兼並略微低頭,看到一個精致絕美的容顏,白皙稚嫩的皮膚,兩腮的嬰兒肥給令人驚豔的麵孔增色。

    傾城中透露著些許可愛!

    許兼並嚇得後退了兩步,怎麽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還興走錯廁所的?

    轉身就要進另一邊的廁所,手卻被身後之人拉住了。

    “沒走錯,大叔!”

    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但是顯而易見,是男孩子的聲音。

    聲音裏的無奈似乎並非第一次如此。

    不過一句大叔,再次讓許兼並震楞。

    回過神來想要抓住男孩兒好生打量,人已然消失不見。

    大叔……

    大叔??

    “我叫許兼並,兼有的兼,並且的並,小兄弟,你可以叫我許大哥!”

    “小孩兒,你叫什麽?”

    “大叔,保持距離!”

    “大叔,廚藝不錯啊!這是什麽?”

    “吃就是了,還怕我給你下毒?”

    “不過軀殼一具,倘若要下毒,就下那種無痛無味的吧!讓我死的安詳些!”

    ……

    許兼並腦海裏似乎浮現一幅幅畫麵,曾經那些畫麵的另一個主角都沒有正臉。

    今日卻模模糊糊像極了方才遠去的少年。

    大叔……

    大叔?

    小娃兒!

    小孩兒!

    可是,為何那些畫麵裏,沒有小孩兒的自我介紹?

    他到底叫什麽?

    小孩兒……小孩兒……

    軍訓還沒開始,許兼並並沒什麽工作,在京都大學溜達,看著開學典禮上,一排排坐著的領導。

    許兼並已經能夠預料到那長長的領導發言詞。

    此刻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適合午休……

    許兼並漫不經心的往校醫室走去。

    “接下來,有請大一新生代表顧容發言。”

    “尊敬的……”

    原是向外麵走去的許兼並,聽到說話聲,猛然回頭。

    遠遠的看到講台上的身影。

    距離太遠,有些模糊不清。

    但是許兼並知道,是他!

    廁所裏遇到的男孩子。

    許兼並快步向著裏麵走去。

    近了!越發的近了!

    是他!

    原來他叫顧容。

    許兼並不喜歡看電視劇或者小說之類的。

    但是這一刻,他相信一眼萬年。

    許兼並看著台上自信飛揚發言的顧容。

    忽然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情緒。

    明明這是兩人的第二次見麵,竟讓他有一種一見如故。

    許兼並忽然對接下來的校醫生活有了期待。

    期待與那個一見如故的小孩兒見麵。

    顧容是嗎?

    不知道是哪個容?

    當天晚上許兼並再一次做夢。

    這一次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對方的臉。

    似乎是在一個山穀裏,遭受眾人圍攻。

    許兼並看到自己爽朗大笑,對於四麵楚歌的景象並未過多擔憂。

    隻是時不時看向身旁的人兒。

    看到他們逃亡路上救了一個小女孩兒。

    當然,夢中的自己一如現如今的自己一樣沒心沒肺,善意救人也不過是自己的生死之交的義舉。

    不過救人的下場就是沒逃掉別人的追殺。

    二人被圍攻於懸崖頂。

    “哪怕在逃亡,也不忘救途中的小姑娘,毒娘子心善,與毒相公倒是大相徑庭!”

    “這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放她離開,咱們之間的恩怨,咱們自己了結!”

    “自然,我等都是名門正派,豈會做那等傷天害理之事?自然不會傷及無辜!”

    “你速速回家,一個小姑娘,盡量不要外出,注意安全!”

    “哥哥……”

    “速速離開!”

    許兼並看著夢裏的顧容善意救人,沒忍住撇了撇嘴。

    倒是夢裏的自己對於顧容的助人為樂似乎習以為常。

    許兼並並非什麽善類,哪怕如今選擇了救死扶傷的醫生。

    但是救人在他這裏都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才能進行。

    像夢裏明明在逃亡,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要救人這種舉動,許兼並是不讚同的。

    不過哪怕身處夢境,許兼並似乎都能知道自己隻是一個旁觀者,清晰的知曉自己隻是在做夢。

    隻見夢裏老道繼續開口。

    “原是以為毒相公毒娘子實乃大奸大惡之人,這才跟著澆滅窮凶極惡之人,未曾料想二位善心未泯,隻聽聞二位江湖稱號,不知貧道可否知曉二位尊姓大名?”

    “大藥穀許兼並,但凡許諾,必定應允的許,兼容並顧的兼並!”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顧嶸,兼容並顧的顧嶸!”

    ……

    然後許兼並醒了。

    這是許兼並第一次記得夢裏的場景。

    第一次記住了夢裏人的樣貌。

    許兼並小聲低囊:“兼容並顧的兼並,原來我的名字是這麽解釋的麽?”

    許兼並想到了夢裏的顧容。

    不禁莞爾……

    許兼並不知曉為何總是能到這些行俠仗義的場景。

    小時候以為自己武俠片看多了,慢慢的也就不看電視小說了。

    可是如今作何解釋?

    或許上輩子自己與那個小學霸是一起行走江湖的結拜兄弟?

    尤其是夢裏的自己,看向人家的目光,可是充滿了慈愛和擔憂啊!

    沒想到年紀一大把,倒是有一個忘年之交。

    許兼並並不排斥顧容,也並不排斥這個夢境。

    對京都大學的新生代表顧容也產生了好奇。

    隻是不知曉,顧容。

    是不是兼容並顧的顧容?

    夢裏的自己雖然與顧容是至交好友,現實中許兼並對顧容也很好奇。

    但是許兼並沒那麽傻,怎麽可能一上來就跑去告訴人家,上輩子他們是好兄弟?

    更何況看年紀,那個小家夥應該也才剛成年吧!

    自己大了人家一輪了!

    當什麽兄弟?

    昨日裏還是大叔呢!

    許兼並沒想到與顧容的第三次見麵來得那麽快。

    許兼並想過第一個被軍訓淘汰的身嬌體弱大學生會很快到來,但是沒想到會是一個男生!

    看著被教官像扛麻袋一樣扛著趕來校醫室的顧容。

    許兼並嘖嘖稱奇。

    “許醫生,這孩子麻煩你了啊!”

    教官放下人,打了聲招呼又出去了。

    許兼並戳了戳顧容蒼白無力的臉頰,忽略內心深處的揪痛。

    “小家夥不行啊,上輩子武功高強,還是一個行走江湖的大俠,這輩子怎地這般身嬌體弱?都變成一個文弱書生了小家夥!不知道運動運動。”

    過了一把手癮,開始給顧容看症。

    搭上顧嶸脈搏後,漸漸的,許兼並眉頭一皺。

    “營養不良?”

    許兼並訝異。

    看著隻覺得小家夥過於瘦弱,倒是沒往那方麵想,沒想到這年頭還有因為營養不良將身體虧空成這樣的?

    眼裏的憐惜一閃而過。

    小家夥身體虧空的厲害,且還……

    看在上輩子的友誼上,救你一命好了!

    許兼並暗暗說道。

    隨後給顧容打上點滴。

    顧容悠悠醒來,看到潔白的校醫室,似乎並不驚訝。

    “醒了,小家夥營養不良啊!平日裏多吃些補品,有營養的東西,你們這些小孩子啊!挑食,看吧自個兒身體虧空成什麽樣了?”

    許兼並丟了一個蘋果過去。

    力度過大,嚇得顧嶸趕緊抬起雙手接過。

    毫不意外,跑針了!

    許兼並訕訕一笑,忘記了這人這輩子沒有武功,是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來著。

    “不好意思啊,小孩兒!”

    許兼並尷尬的笑了笑,跑過來重新給顧容找針。

    顧容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低頭看著手裏又大又紅的紅蘋果,令人垂涎欲滴。

    顧容抿嘴,眼裏閃過些許糾結。

    終究還是握住了蘋果,沒有放開。

    吊針重新掛上,顧容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頭,許兼並畢竟做錯了,任勞任怨的給顧容扶起來,拿枕頭給他靠著。

    在碰觸到少年的那一刻,明顯察覺到了這人的身體僵硬,抗拒之意溢於言表。

    許兼並挑眉,好在雖是抗拒,卻並沒有做出抗擊。

    “小孩兒,平日裏吃不飽啊?還是你們學校食堂這兩年不行了?怎地如此瘦弱?你又不是女孩子,不需要減肥啊!”

    許兼並拿起一個蘋果,坐在旁邊吃了起來。

    這似乎是哪一位導師送過來的,大概是讓自己多關照她的學生?

    反正所有的學生他都一視同仁,好好照顧,吃兩個水果應該沒關係。

    最主要的大概是許兼並將那位女老師給搞忘記了!

    水果也還不回去。

    “話說小孩兒,你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怎麽就讀大學了?”

    “能考上京都大學想來學習是非常不錯的吧!”

    許兼並絮絮叨叨。

    平日裏,這種話嘮也是分人,陌生人麵前還是比較高冷的許兼並,這會兒或許是受夢境的影響。

    竟是在顧容麵前釋放了自己的本性。

    耳朵裏傳來的聒噪讓顧容忍不住皺眉,抬起頭看向眼前的大叔,顧容很難想象居然會有男人如此聒噪?

    “大叔,能讓我靜一靜麽?”

    這是許兼並第三次見到顧容時,顧容第一次開口說的話。

    許兼並一噎,看著疲憊的顧容,許兼並默默的閉上了嘴巴。

    顧容抿嘴,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態度不好,想說什麽,終究還是沒開口。

    顧容靠在病床上,閉上了雙眼,不知是真正的睡著了還是假眯。

    許兼並坐在一旁的辦公桌前,手裏是一本翻開的書籍,眼神卻是看向床上的顧容。

    一個男孩子,睫毛那麽長做什麽?撩人!

    一個男孩子,皮膚那麽白皙稚嫩做什麽?看著讓人想狠狠地捏一捏。

    長得那麽好看,太像女孩子,身體還如此不好,容易受欺負。

    顧容閉目養神的這個片刻,許兼並腦補了很多劇情。

    無論哪一個劇情,都讓他覺得,眼前的孩子需要他的保護。

    許兼並不明白,明明還是一個沒有互相自我介紹的人,怎麽就對他有了保護欲?

    想到了夢裏兩人背靠背一同仗劍天涯,信任對方的模樣。

    許兼並又覺得理所應當。

    隻是沒想到,上輩子的兄弟情,這輩子還能延續。

    偏偏隻有自己一個人夢到了前世今生,若是說出來這小孩兒指不定還以為自己是大騙子。

    或許是第一天軍訓,除了顧容,倒還沒再看到其他倒下的人。

    又或許是顧容的倒下,讓教官們有了警惕,放鬆了些許。

    顧容輸液結束,看了看時間,準備起身回隊伍。

    “今日就好好休息吧!教官那裏我已經說過了,本來身體就不適合劇烈運動,為何還要參加軍訓?你這樣會玩出人命的。”

    說到後麵,許兼並隱隱露出不高興,臉色也不由得嚴峻起來。

    或許醫生都見不慣病人糟蹋自己的身體吧!

    看著許兼並的關心,顧容心裏默默想到。

    看吧!

    其實陌生人的關心,遠比所謂的血緣親人來得更容易。

    “我可以堅持!”

    顧容抿嘴,精致的容顏上透露出倔強以及不容拒絕。

    “行吧,不行就及時停止,生命隻有一條,可別糟蹋了,屆時讓家人擔憂!”

    許兼並無所謂的聳聳肩。

    這輩子的平安順遂,喜樂無憂,讓他無法理解如此擰巴的人。

    仿佛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一般。

    顧容嘴唇微抿,十指不自覺的擰巴在一起。

    許兼並似乎想到了什麽,餘光瞥過去,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腦海裏似乎浮現了一幕幕上輩子這位好兄弟鬱結時的模樣。

    手裏有東西就會忍不住緊緊拽著,沒有東西就摳手心手指……

    原來,一個人投胎,上輩子的小動作還會帶過來麽?

    那為何夢境裏這小孩兒可都是傲嬌愛笑的呀!

    性格也爽朗大方,怎地這輩子就這般擰巴?寡言少語?

    番外三 許醫生,你好——新年快樂

    在校醫室待到了軍訓結束。

    因著許兼並與教官打了招呼,下午顧容直接離開了學校。

    平日裏手插在褲兜裏走路的顧容,這一次手一直在上衣口袋裏。

    手心裏的蘋果被他的體溫感染,帶上了溫度。

    腦海裏是紅通通令人垂涎欲滴的蘋果,想到這裏,便嘴角上揚。

    走路的速度也越發的快了。

    走街串巷,大概半個多小時,來到了距離京都大學有一定距離的一個貧民窟。

    這裏來往行人絡繹不絕。

    從穿著打扮以及吆喝可以看出這裏的人普遍生活水平偏低。

    但是即便如此,他們的臉上也看不到怨天尤人。

    “小顧軍訓結束了?”

    “嗯!”

    “小顧,你外婆咳嗽得厲害,該帶去醫院看看了!”

    “好!”

    “小顧,這兩個包子帶回家和你外婆一起吃。”

    “謝謝,不用了,家裏還有……”

    ……

    一路走到了屬於他的小家,和宿舍差不多大小,用一個簾子隔成兩間,裏麵放了一張小床和一個床板。

    小床上蜷縮著一個老人。

    走到門口還聽到她時不時的咳嗽。

    “外婆,今天感覺怎麽樣?”

    在外麵看著麵無表情,寡言少語的少年,在麵對著這個世界他唯一的親人時,滿眼孺慕。

    說話輕聲細語,充滿了依賴。

    “很好,小容,辛苦你了!”

    老人慈祥的看著顧容。

    方才還麵色痛苦,聽到開門聲麵容立即平和起來。

    “外婆,您說什麽呢?外婆,今日一個朋友給了我兩個蘋果,我吃了一個,特地給您帶回來一個,您看,大不大?”

    說罷,從口袋裏掏出蘋果。

    紅彤彤的大蘋果,以及旁邊拿著蘋果的人亮晶晶的眼眸。

    老人欣慰的笑了!

    “我們家小容有朋友了,真好!”

    顧容微楞,外婆很久沒有那麽開心的笑了!

    原來,結交朋友,就能讓外婆開心麽?

    “外婆……”

    顧容略微哽咽。

    嘴唇微抿,走到外麵狹窄的廚房那裏,拿著一把削土豆的刀開始削蘋果。

    顧容心靈手巧,很快就將蘋果削好。

    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人。

    顧容眼眸一轉,拿著蘋果到外間洗了洗。

    順便用電飯煲煮粥。

    不一會兒,端著一小盤蘋果走進來。

    “外婆,您看!”

    頗有些許炫耀的意味。

    老人好笑的看過去。

    隻見盤子裏放著幾隻大小不一的小白兔。

    “小容真厲害!”

    老人讚賞,欣慰的伸手,想要摸摸顧容的腦袋。

    顧容趕忙將腦袋湊過去。

    乖巧的搖了搖腦袋,用腦袋在老人手心蹭了蹭。

    “外婆您吃!”

    “小容也吃!”

    “我都吃過了,我朋友過生日,我在他的生日宴會上吃過了!”

    “今日不是軍訓麽?”

    “對啊,中午軍訓結束後開始的宴會!”

    老人吃了兩個小白兔,就不願再吃。

    “外婆不吃可就全被小容吃了哦!”

    顧容的故意耍寶,逗得老人直樂。

    和老人坐了一會兒,顧容看了看外麵的天色。

    “外婆,外麵我煮了粥,您待會兒起來吃,我朋友的宴會還沒結束,我是偷偷來給您送蘋果的,這會兒還要趕過去,今晚就不能陪您了!”

    顧容有些內疚,他知曉,外婆需要的是陪伴,可是這陪伴對於他來說過於奢侈。

    “我們家小容真能幹,你去吧,早點回來!”

    ……

    夜間軍訓結束,許兼並受好友之邀,來吃夜宵。

    正準備上車,餘光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許兼並定眼看去。

    是他!

    “老許,走是不走?”駕駛座上的人慵懶的詢問。

    “狗子,今日吃燒烤吧!”

    說罷,不顧身後之人詫異的目光。

    大步走向街對麵的燒烤。

    “這是你家的燒烤店?”

    許兼並看著少年熟練的燒烤姿勢,仿佛所有的流程都刻在骨子裏一般。

    “打工!”

    或許是因為下午的那個蘋果讓外婆開心了,顧容對許兼並難得的點了點頭打招呼。

    看著許兼並凝重的臉,顧容趕緊解釋。

    “大叔,我滿十八了!”

    看著少年緊張的神情。

    許兼並所有的勸誡咽了回去。

    之前穿著迷彩服看不出來,再加上少年一身矜貴自傲,清冷通透,看著並非平常人家的孩子。

    仿佛不通人間煙火。

    如今站在燒烤攤前的少年,洗的發白的衣服褲子,左腳鞋尖開了一個洞。

    若非如今天氣炎熱,隻怕在寒冷冬季會生凍瘡吧?

    許兼並並沒有那麽愛管閑事。

    但是看到倔強的站在燒烤攤前,略微緊張的看著自己的顧容。

    許兼並心痛了。

    “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清楚,照顧好自己!”

    許兼並說罷,冷著臉進了燒烤店。

    許兼並身後停車趕來的朋友訝異的看了看顧容。

    對著他點點頭跟著進了燒烤攤。

    “老許對那小子另眼相看?”湊近許兼並好奇的詢問。

    “京都大學大一新生,帝都今年的高考狀元!”

    顧容離開後,許兼並特意詢問過,自然也就知曉了顧容的一些情況。

    令許兼並不解的是,明明作為高考狀元,得到的獎學金也好,政府給的補貼也罷,再加上學費全免,足夠他讀完整個大學的了!

    怎地還如此拚命努力?

    “學霸呀!厲害,不過老許,學霸不軍訓啊?”

    許兼並抿嘴。

    軍訓?

    怎麽軍訓,就這小家夥的身體,老老實實參加軍訓,隻怕小命都沒了!

    看著許兼並蹙眉,那朋友也沒在說話。

    出乎許兼並的意料,顧容的燒烤很好吃。

    許兼並沒忍住多吃了一些,離去前看了看忙碌的顧容,沒說話,直接走了。

    或許是喝了一些酒,許兼並睡得很快。

    再次做了一個夢,夢裏依舊有自稱兼容並顧的顧容。

    不過這一次,夢到的是他們行走江湖的路上,自己一路如何像舔狗一樣照顧著這位小兄弟。

    可謂是他要什麽給什麽,端茶倒水,還給人伺候洗漱,梳妝打扮……

    最開始小家夥對自己也是冷冷淡淡,沒什麽感情,慢慢的,在自己的各種努力討好下,竟是猶如冰山融化。

    “阿並!”

    夢裏的顧容看著自己莞爾一笑。

    那笑容,仿佛能攝人心魂。

    夢裏的自己也好,現代的自己也罷,都愣住了。

    那心裏的喜悅之情,許兼並戛然醒來,也不能忘懷。

    摸了摸跳動不停的心。

    許兼並無語。

    “真的是前後兩輩子欠你的了!”

    說罷,看了看時間,淩晨一點,翻身起床。

    換了身衣服開著車來到那個燒烤攤。

    到達時已然淩晨兩點左右,燒烤攤上客人依舊,吵鬧聲聲聲入耳。

    白衣少年依舊站在燒烤攤前,一遍遍重複著那些動作。

    像機械一般。

    眼裏的疲憊和木訥顯而易見。

    或許是太過熟悉,一晚上的幹活,白色體恤上麵未曾沾染任何油漬。

    許兼並忽然的心揪痛起來。

    夢裏的白衣少年明明十指不沾陽春水,一身清貴驕傲。

    許兼並看不得他眼裏的死氣沉沉,仿佛對生活沒了任何希望。

    卻是怎麽也沒邁得開腿,坐在車裏,一動不動。

    就這樣一瞬不瞬的看著少年。

    直到淩晨三點半左右,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

    老板娘似乎跟少年說了什麽。

    用袋子裝了兩隻雞腿遞給少年。

    許兼並看著少年掙紮的眼神,看著少年對著老板娘九十度鞠躬。

    那一刻,他眼裏的驕傲似乎全然不複存在。

    終究還是對生活低了頭。

    許兼並一路跟著顧容,走過了繁華街道,一路來到了貧民窟。

    看著凹凸不平的路麵,看著黑漆漆的,仿佛要將人吞噬的小巷。

    許兼並抿嘴,一路跟著人走了進去。

    顧容停在了一扇門前。

    許兼並聽到了裏麵的咳嗽聲,仿佛要將心肺都咳出來一般。

    許兼並見顧容在咳嗽聲漸漸平息後才推門進去。

    “小容,是你回來了嗎?朋友的生日宴怎麽回來那麽晚?”

    “外婆,不好意思啊!玩嗨了,一時忘了時間。”

    “外婆,您怎麽不吃飯?”

    “吃了一些,我們家小容可厲害了,煮的蘋果粥,外婆吃到了。”

    ……

    平凡而溫馨的對話,在淩晨四點的時候在這個狹窄的小院響起。

    似乎怕打擾街坊鄰居,說話聲音很小。

    許兼並站在外麵,臉色凝重,直到淩晨四點半左右,才看到了小屋裏關了燈。

    ……

    第二天早上八點半,許兼並來到操場。

    與教官說了些什麽。

    顧容麵色一冷。

    冷冷的注視著許兼並。

    果然,教官讓他出列。

    顧容抿著嘴,略微僵硬的走上前。

    “你小子,身體不好怎麽不說?再去休息休息,過兩天得到許醫生的允許了才能參加軍訓啊!”

    教官拍了拍顧容的肩膀。

    瘦弱的肩膀讓教官眼眸微眯。果然,許醫生說的對,這小子就是不行裝行。

    年輕人,驕傲,可不允許別人說自己不行。

    顧容微微一愣。

    許兼並對著他招招手,隨後與教官打了聲招呼,帶著人離開。

    顧容跟在許兼並身後,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大了許多的背影。

    不知怎麽,竟覺得心裏一暖。

    這算什麽?

    所謂的父愛麽?

    “睡吧,睡一覺起來再說,還是先吃點東西?”許兼並詢問。

    “謝謝!”

    顧容的確需要休息。

    誠懇的與許兼並道了謝後,默默的走過去,躺在許兼並辦公室後麵的小床上。

    顧容是在一陣說話聲中醒來。

    今日第二日,暈倒的人不在少數。

    之前還奇怪為何許醫生讓他在他的辦公室休息,這會兒聽到隔壁的吵鬧聲,顧容心裏微暖。

    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做什麽。

    既然不用軍訓,那麽他想出去做兼職,但是又怕被許醫生看到。

    這個少有的對他關懷備至的陌生人。

    他不願讓他失望。

    “醒了?起來吃點東西,食堂打來的,你知道的,我們醫護人員在你們學校食堂,可都是免費的,打多了,吃不完,剛好有你!”

    許兼並回來,看到床上一臉茫然看著天花板的小人兒。

    像是累極了反應不過來一般。

    心裏一揪,知道這人好麵子,便在他麵前越發的雲淡風輕,坦然自若。

    顧容翻身下床,看著許醫生辦公桌上的飯菜。

    明明昨夜燒烤店這人口味偏重,但是辦公桌上的飯菜大多清淡為主。

    向來自尊心較強,不願接受別人的施舍的顧容坐在了許兼並對麵。

    在許兼並遞過來筷子是,竟是熟練的接過。

    這個動作仿佛已經練習了成千上萬遍一般,顧容竟覺得很是熟悉。

    看著顧容乖巧的坐在一旁,略顯拘束。

    許兼並撇嘴。

    上輩子這位小爺可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

    照顧他的偏偏還是自己。

    許兼並難以想象,什麽兄弟情深,怕不是上輩子將人當兒子了吧?

    像是與生俱來的本能一般,許兼並夾了顧容愛吃的菜放在他的碗裏。

    顧容坦然吃了下去後,兩人都愣住了。

    明明這才是他們坐在一起吃的第一個飯。

    卻像是生活了一輩子一般坦然自若。

    吃完飯,許兼並讓顧容幫自己打下手。

    顧容拿人手短,乖巧的坐在一旁。

    莫名其妙的成了校醫室的一員。

    本來就是學霸,學習和領悟能力特別高。

    短短一天的時間,很多醫務人員的知識都已經學會。

    跟在許兼並身後,給下午暈倒的同學做急救措施。

    京都大學的軍訓為期半個月。

    這半個多月,顧容的生活都是晚上燒烤攤兼職,早上醫務室許兼並辦公室睡覺。

    中午一起吃午飯,下午在醫務室幫忙。

    因著給人幫忙,顧容吃飯也就吃得理直氣壯。

    軍訓在第十五日早上大閱兵之後結束。

    許兼並以感謝他那麽多天幫忙,再加上即將回自己的工作地點的緣由,表示請顧容吃飯。

    聽聞此人即將離開。

    這麽多天給了他溫暖的許兼並儼然在黑暗中攀爬多久的顧容心裏成了一道光。

    麵前雲淡風輕,內心卻格外不舍。

    卻也欣然同意了下午的邀請。

    不過顧容表示想要先回家。

    許兼並開著車送顧容回去。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或許是在為即將到來的離別感傷。

    “停車!”顧容忽然急促大喊。

    許兼並趕忙開到路邊急刹車,顧容打開車門跑下去。

    這裏並非可以停車的地點,許兼並蹙眉,尋了一個停車位停好車,跑回來尋找顧容。

    左顧右盼,卻是在角落裏看到了哭成淚人的顧容。

    許兼並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卻見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太太,佝僂著身體,拿著一個口袋,在撿塑料瓶。

    時不時的將地上別人扔掉的菜葉子,看著還算完好的撿起來,放在背後的背簍裏。

    因著身體不好,待到想咳嗽時會捂著嘴,跑到角落裏躲著咳嗽,似乎是怕來往行人嫌棄一般。

    走幾步還要停下來歇一歇……

    明明頭發花白,身體佝僂,年歲已大……

    本該是在家裏安享晚年的年紀,卻不得不撐著身體在外奔波。

    看著哭得不能自已的顧容,許兼並抿嘴。

    已然猜到了那個老人是誰。

    作為醫生,從老人的各個行為舉止,已經大致猜到了老人的身體狀況。

    難怪……

    難怪擁有那麽多獎學金,卻依舊不得不出來兼職。

    難怪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如此老成,眉頭永遠緊蹙,不見笑意……

    許兼並忽然想將少年擁入懷裏。

    是這麽想的,也就這麽做了。

    走上前,給了顧容一個擁抱。

    察覺到熟悉的氣息,顧容埋頭在許兼並懷裏哭得撕心裂肺。

    卻是緊咬牙關不讓自己哭出聲……

    番外四 許醫生,你好

    顧容有些難為情。

    似乎自己的每一次狼狽不堪都被眼前人見到。

    眼前卻是顧不得這些,不忍打亂外婆的生活,怕她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慌亂。

    目送著外婆走幾步,休息一會兒,慢慢的挪回家,顧容已然紅腫了雙眼。

    “許醫生,不好意思,我現在吃不下飯!”

    顧容婉拒許兼並。

    如今見到了外婆拖著病痛,在外奔波的模樣。

    他再也沒了任何食欲。

    倘若他努力一點,有本事一點,是不是,是不是外婆就不會那麽累了?

    也不需要拖著病痛為生活奔波了?

    聽著顧嶸哽咽的婉拒話語,許兼並像是被人狠狠地扯著心一般。

    “你清楚的,我是醫生,且是中西結合,都有所涉略的醫生,若是方便,我去給你外婆看看?”

    許兼並想幫幫眼前的男孩。

    顧容猶豫了。

    也心動了……

    他看向許兼並,眼裏有了些許觸動。

    “方便嗎?”

    衝著許兼並不過是搭脈就能看出他的身體狀況,他相信許兼並的醫術。

    更何況,哪怕沒什麽朋友,也在校友們那裏聽過許醫生的大名。

    許兼並,出自中醫世家,自幼學習中醫,大學考入京都大學醫學部,後留學讀研讀博。

    待學有所成回國,如今已然是京都赫赫有名的神醫。

    不過此人脾氣怪誕,看病做手術什麽的,都需要看心情或者看病人行事。

    他不想醫治的病人,誰來求他都沒用。

    所以,許兼並主動說幫外婆的時候,顧容心裏是有所觸動的。

    明明他們沒有什麽聯係,明明也就是軍訓時的交集。

    可是這人卻願意為他這麽普通且平庸的人放下身段麽?

    “怎麽不方便?我們是兄弟啊!小孩兒!”

    許兼並伸手揉了揉顧容的腦袋,爽朗笑了!

    夢境裏自己每一次揉小孩兒的腦袋,他都會像炸毛的小崽崽。

    而如今,在許兼並伸手揉顧容的腦袋時,顧容先是略微僵硬,後來大概是許兼並的掌心太過溫暖,太有安全感。

    顧容像與外婆撒嬌一般,習慣性的用小腦袋蹭了蹭許兼並的掌心。

    然後兩個人都愣住了。

    顧容帶著許兼並一起回的家,不過因著顧容眼睛紅腫,被許兼並帶回家煮了雞蛋給他消腫。

    對於顧容第一次帶著朋友回家,外婆自然是高興萬分。

    拿錢就讓顧容去買菜買水果。

    顧容看了看許兼並,拿著錢出去了。

    外婆看著許兼並,雖是眼睛老花,卻也看得出來,這人比自家小容大了很多。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外婆拉著許兼並詢問。

    這是顧容的第一個朋友,雖是老了些,看著兩人的相處也不像假的。

    “我是京都大學的校醫,他……他學習好,熱心腸,常常來醫務室幫忙,小朋友很乖很聽話,也很愛學,我們那群醫生都特別喜歡他。”

    “小容長大了,小容長大了!”

    外婆聽得熱淚盈眶。

    明明她家小孩兒,向來都是獨來獨往,何時有過朋友?

    “小容啊!我們家小容自幼可憐!”

    “小容爸爸拋妻棄子,小容自幼被人指責父不詳,因此常常跟人打架,每每遍體鱗傷的回家。”

    “這孩子年幼時也爭強好勝,身上總有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兒,像個炮仗,一點就炸。”

    回憶起小時候那個毛毛躁躁的小顧容,外婆臉上露出笑容。

    “後來,他媽媽抑鬱,抱著他跳海自殺,他救回來了,他媽媽卻永遠的留在了那片海域。”

    “從那以後,他再也不會笑了!也很少說話了。”

    “我很怕他因此怨恨他的父親,人生中隻剩下仇恨,明明我已經將他撫養到高中了,眼看著就要看他讀大學,成家立業,偏偏這身體不爭氣,關鍵時刻掉鏈子……”

    老太太說到這裏,恨自己的身體不爭氣,氣得用手狠狠地拍打著胸脯。

    許兼並趕緊拉住老人的手。

    卻是聽著顧容的過去流下了眼淚。

    那麽倔強敏感的小孩兒。

    那麽要強扭捏的小孩兒!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你是小容的第一個朋友,我不知道我的身體能撐多久,我既想早早離去不給他拖後腿,又怕我走了,這個世界就真的隻有他一個人了!”

    “一個沒有親人朋友,沒有愛人的人,他應該怎麽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啊!”

    老人說這話時的擔憂和牽掛,狠狠地揪著許兼並的心。

    “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對他,日後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麻煩你,多幫我看著他,時不時的聯係他,別讓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在這個世界上可以嗎?”

    像是臨終托孤……

    可是握手時探查了老人的脈絡,許兼並不得不哽咽著點了點頭。

    “謝謝,謝謝……”

    老人感激的想要鞠躬。

    許兼並趕緊攙扶住老人。

    “外婆,阿容是我的兄弟,這輩子,我都會陪著他,不讓他一個人!”

    許兼並鄭重承諾……

    待顧容回來時,許兼並已經與外婆聊的火熱。

    一口一個外婆,說得好不親熱。

    叫的比顧容這個親生的還要親切。

    顧容在外麵做飯,許兼並跟外婆說了一聲,也出來幫忙。

    站在門口,看著瘦弱的小孩兒,瘦弱到血管脈絡清晰。

    仿佛一陣風都能刮跑。

    曾經以為的挑食什麽的壓根不存在。這人,是小小年紀,肩負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重擔吧!

    許兼並按捺著內心的悲痛,走上前幫著顧容一起做晚餐。

    中途兩人都沒說話,但是卻默契十足。

    外婆透過縫隙看著這一幕,竟是覺得有點年輕小夫妻的感覺。

    欣慰的笑著搖搖頭,暗怪自己想什麽呢!

    顧容的廚藝,出乎許兼並的預料的好。

    見許兼並愛吃,顧容竟是覺得仿佛完成了什麽心願一般,異常開心。

    顧容送許兼並出門,許兼並想了想,還是跟顧容說了。

    “外婆情況不太好,得盡快準備手術。”

    顧容抿嘴,其實早該手術的,是他沒本事……

    “最遲多久?”

    “這個月底!”

    顧容算了算,還有二十來天!

    “阿容,你看這樣行麽?我這裏先墊付著外婆的醫藥費,等你畢業後工作了還我,可以麽?外婆的病情等不及……”

    “可以!大叔,謝謝你!”

    許兼並以為他還需要長篇大論,說很多的理由。

    卻並不知道,涉及到外婆,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的親人,他往往能向整個世界低頭與妥協。

    他已經失去了媽媽,外公,再也不能沒有外婆了。

    如果連外婆都沒有了!

    他似乎再也找不到能夠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的勇氣。

    所以,當初的那個蘋果,他接受了!

    燒烤店的雞腿,能給外婆熬粥,補充營養,他也接受了……

    許兼並的饋贈,對外婆好,他通通接受,包括治療……

    “好,那你好好給外婆調養身體,跟她說清楚,下周咱們安排外婆住院。”

    許兼並開心的揉了揉顧容的頭。

    一如前一次,沒有任何反抗。

    這樣的顧容讓許兼並忍不住想要揉進懷裏。

    許兼並覺得自己的思想很危險。

    明明是兄弟。

    他這是把人當兒子了?

    居然還想抱人??

    這天晚上,許兼並又做夢了。

    自從認識顧容後,許兼並再也不排斥夢境,也不在想方設法遠離夢境。

    這一次的夢裏,他受傷了,他的忘年交小可愛阿容,在給他做飯。

    許兼並看著這一幕,吃過顧容做的飯,他很有信心。

    然後作為一個旁觀者,眼睜睜的看著顧容沒放水就將鍋放在火上。

    許兼並嚇得大叫,想要端開鍋,卻是身體都穿透過去。

    急忙跑去裏屋叫躺在床上的古代許兼並。

    最終也隻能無可奈何,幹著急的看著整個廚房燃燒……

    許兼並自個兒在旁邊氣笑了!

    屁的廚藝好!

    “阿嶸,你不是煮飯麽?”

    “我煮了,不知怎麽忽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你到哪個步驟了?”

    “煮飯!”

    “阿嶸,你煮飯放水了麽?”

    “煮飯要放水??”

    “煮飯不放水怎麽煮熟?”

    “阿嶸啊!你可真是個大傻子啊!”

    “我……我第一次煮,我以後會記住的!”

    許兼並在旁邊看著夢境裏自己這個傲嬌的忘年交,笑得不亦樂乎。

    然後畫麵一轉,偷師一段時間的顧嶸再次大展身手。

    拿著麵洗……

    許兼並沒忍住捧腹大笑。

    “阿嶸,麵為什麽要洗啊!”

    “你煮飯時洗米了,炒菜時洗菜了!”

    “你咋那麽樂呢?小娃兒?”

    “哎呦……”

    “阿並你怎麽樣了?”

    “阿並,是不是傷口裂開了,你給我看看……”

    “阿嶸,給我抱抱……抱抱就好……”

    “怎麽可能抱抱就好?阿並你給我看看……”

    ……

    許兼並一臉納悶的醒來。

    怎麽感覺最後倒在地上,將人緊緊摟在懷裏喘息的樣子……

    似乎有些奇怪啊!

    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呢?

    這忘年交好到這個地步了??

    不過許兼並的疑惑終究還是被夢裏的顧嶸逗得直樂。

    再聯想到如今廚藝一絕的顧容,笑容漸漸散去。

    阿容!

    我要怎麽幫你啊?

    各位書友新年快樂呀!

    新的一年李子祝大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心想事成,諸事順遂,喜樂無憂——

    番外五 許醫生 你好

    顧容的大學生活開始了!

    許兼並也回到了自己的醫院。

    不過距離在有心人眼裏,自然都不是問題。

    許兼並知曉顧容得到特別照顧,不用住校,便也就常常以看外婆情況為由,時常出入顧容家裏。

    但凡許兼並不忙,也能時常見到人。

    不知顧容怎麽跟外婆說的,外婆同意了住院手術。

    許兼並忙裏忙外,親自操刀。

    顧容不懂這些,但是看著許兼並做的事情,那麽多年,終於有一個人幫自己一起挑起了肩上的重任。

    讓他得以喘息。

    在他不知不覺間,許兼並已經慢慢的走進了他的心裏。

    顧容從未享受過父愛,他想,這種安全感,這種依賴,大抵就是父愛吧!

    所以,當許兼並忙碌了一下午,從手術室出來時,收到了顧容滿是孺慕的目光。

    “大叔,辛苦了!謝謝您!”

    許兼並一個哆嗦。

    “謝謝可以,您就不用了!”

    許兼並心裏微微不舒服,顧容這目光,不是他想要的。

    但是他又說不出來自己想要什麽。

    “手術很成功,小孩兒,去給你家大叔弄點吃的,我餓了!”

    怕這人胡思亂想,幹脆指派他做點事兒。

    顧容眼眸一亮,知曉外婆沒事後,也超殷勤的跑去給許兼並帶吃的。

    那麽多次一同吃飯,哪裏不知曉這人的喜好?

    接下來的日子,外婆的情況越來越好,恢複得也越發的好了!

    時常看到穿著白大褂的許兼並推著外婆,顧容在一旁耍寶逗樂。

    隨著外婆的情況越來越好。

    顧容也越發的開朗樂觀,這個時候理應喜樂無憂的,隻為學業煩惱的年紀。

    許兼並喜歡這樣的顧容,活潑開朗,積極向上的顧容。

    許兼並以為自己在顧容的人生中充當的是朋友,是兄弟的角色。

    卻並不知曉顧容將他帶入了父親的角色。

    在他身上尋找到了父愛的感覺。

    外婆的身體好了,許兼並也從朋友慢慢演變成家人一般。

    時常出沒在顧容家裏。

    甚至也曾在顧容的床板上過過夜。

    狹窄的床板,兩個人緊緊的挨在一起。

    那是許兼並第一次察覺到自己對顧容的扭曲心思……

    聞著小孩兒的味道,光是想著身旁睡著他,就讓他久久不能平息。

    第二天狼狽不堪的回家。

    才起補眠時,這一次的夢境讓許兼並麵紅耳赤。

    夢境裏,無論是現代的他還是古代的他……

    許兼並醒來,覺得自己完了!

    他的思想,讓他再也不敢接近顧容。

    依舊去顧容家裏,大多是在顧容上課的時候前往。

    每每以醫院事務繁忙為理由匆匆離開。

    好在顧容學業也繁雜,竟是半個多月未見也並未察覺。

    許兼並酸了!

    時間越長,思念越深。

    可是一個男人為什麽會喜歡上另外一個男人?

    這並不是世俗所認同的愛!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

    許兼並很清楚。

    顧容,是他拋開一切的例外!

    世俗也不能阻擋的例外。

    所有的顧慮都逃不開思念的枷鎖。

    許兼並終究還是敗給了對顧容的想念。

    隻是這一次相處,終究還是多了些許疏離。

    好在顧容忙碌著學業,如今外婆身體安好,他有時間去好好學習。

    再加上大學難免遇到一些誌同道合的朋友。

    反倒是看得許兼並心裏酸澀難耐。

    如此過了兩年時光。

    在顧容心裏,許兼並依舊如兄如父。

    原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會一如既往的安好。

    上課中忽然看到了站在教室門外一臉嚴肅的許兼並。

    顧容心裏一愣。

    學生最怕的大概就是家長的突然到來。

    “阿容,跟我去醫院吧!”

    顧容腦海裏一片空白,蒼白著臉跟著許兼並找到了導師請假。

    一路都是許兼並拉著走,全程懵懂。

    來到醫院,看著急症室裏,全身插滿各種醫療設備的外婆。

    安詳的躺在床上,除了醫療設備時不時發出來的滴滴聲……

    顧容癱倒在地。

    外婆終究還是去世了!

    在顧容始料未及的時候。

    “我還沒來得及給她過上好日子!”

    顧容茫然無措的跪坐在靈前,像極了懵懂無知的孩童。

    看著外婆的遺像,充滿了孺慕。

    “外婆操勞一生,未曾過過什麽好日子,一輩子都在為我和媽媽忙碌,我們說好了,等我畢業,就能買大房子,就能給外婆過上人人羨慕的好日子了!”

    顧容一遍一遍的重複著,念叨著。

    許兼並攬著顧容的肩,給予他支撐的點,聽著他絮絮叨叨。

    不知道怎麽安慰眼前的小孩兒,隻能默默地陪著他。

    顧容哭著暈倒在許兼並懷裏。

    許兼並搭上脈搏,麵色微沉。

    抱著顧容去了房間。

    將顧嶸放在床上,許兼並看著麵色蒼白,脆弱得讓他心疼的顧容。

    歎了口氣……

    低頭在顧容的嘴臉輕輕的一吻……

    許兼並離開後,原本閉著眼睛的顧容顫顫巍巍的睜開雙眼。

    睫毛的不安抖動出賣了他的情緒。

    滿眼的驚恐和不可思議。

    顧容伸手,摸了摸嘴臉,被許兼並輕吻過的地方。

    一時之間竟是不知該怎麽辦?

    腦海裏浮現了幾年前差點被人欺辱的驚恐畫麵。

    對方也是一名男性……

    顧容不知所措,腦海裏一片空白。

    唯一想做的就是遠離這個地方。

    或許是外婆的去世,所以許兼並沒注意到每每他的靠近,顧容都木然,無動於衷,甚至眼底裏充滿了抗拒。

    安排好外婆的後事,顧容回到了學校。

    許兼並依舊一有時間就來尋找顧容。

    隻是或許是外婆的去世讓這個人全身心沉浸在學業中,以學業化解悲痛。

    許兼並再也沒見到顧容。

    等他察覺到不對勁,再次來到學校尋找時,隻得到了顧容到國外當交換生的消息。

    許兼並不解,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甚至不知曉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他一遍遍的回憶著過往的一切,依舊不知所雲。

    哪怕是這片土地讓他悲傷,為何離開不帶上他……

    難道,他真的就隻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麽?

    許兼並尋找了幾天,喝得大醉。

    這是許兼並最後一次做夢,夢裏,他跟著那個古代許兼並,走了他的一生。

    看著他雖慘遭拋棄,卻遇上了一群友愛有加的師傅師兄師姐。

    幸福的日子因著一個虛假傳言而破碎。

    大藥穀慘遭滅門,他四處報仇,弄得遍體鱗傷,甚至毀容。

    他原以為這就是他悲慘的一生,未曾料想,醉意之中冒犯了一個雌雄難辨,猶如妖精化身的顧嶸。

    鎮南王府四公子!

    他人生際遇開始變得不同。

    他們從剛開始的敵對,但後來的相知相惜。

    “原來,古代的我們,也不是知己,不是兄弟!”

    許兼並哽咽。

    看著自己的暗戀,直到去世才知曉,哪裏是他一個人兵荒馬亂的暗戀。

    他們明明是兩情相悅的雙向奔赴。

    隻可惜,他死了!

    死在了剛剛知曉他的愛意的那幾天。

    甚至沒能好好的抱抱他,親親他!

    許兼並歎息,原來,這一世,是他強烈怨念得來的一世麽?

    隨後他看著他死後,他的阿嶸生不如死。

    想要追隨他的步伐,卻惦記著他的生命是他賦予的。

    如此渾渾噩噩的過了很多年。

    看著他的阿嶸從不擅廚藝到廚藝精通。

    看著他每年的那幾天都躺在他的墳墓前喝得爛醉。

    看著他帶著妹妹一家前來他的墳前,聽著他們叫自己嫂子,四舅母……

    聽著他的阿嶸說:餘生漫漫,給阿爹阿娘盡孝,做到為人子的責任,待安然久眠時,惟願衣冠葬皇陵,屍骨歸阿並……

    屍骨歸阿並……

    許兼並笑著笑著哭了!

    果真,他的阿嶸,在父母去世後,國家安定後,也緊隨著他們的步伐一同奔赴黃泉……

    許兼並笑了!

    許兼並哭了!

    ……

    時間一轉,五年的時間一晃而過,許兼並依舊在那個醫院。

    隨著年紀越發的大了,家裏催婚自然接踵而來。

    許兼並向家裏說了自己的性取向。

    從剛開始的不理解,到五年過去,見他依舊孤身一人,也從未與哪個女子親近,慢慢的,從不支持,不理解,到隨他去吧!

    隻可惜,不追女孩子的許兼並,也沒見他追什麽男孩子……

    五年的時間,歲月未曾在許兼並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反倒是增添了儒雅隨和的氣質。

    正在給身後的弟子們講著什麽的許兼並察覺到一個炙熱的目光。

    微微蹙眉回頭。

    引入眼簾的是他日思夜想,念叨了五年的人兒。

    許兼並訝異,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怕又是自己的幻想。

    “許醫生,你好!”

    那人走上前,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你……”

    許兼並慢慢的紅了眼眶。

    似乎有些難以置信這是真的一般。

    “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顧容莞爾……

    “小波,今日我休息……”

    說罷,拉著人往外麵走去。

    在一群弟子詫異的目光中,消失在醫院。

    陽光的照耀下,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那緊緊握著的雙手,讓兩個本是毫無交集的身影,緊緊連在一起。

    ……

    國外的五年,顧容以為此生再難回國,畢竟國內,除了他,再沒了他惦記之人。

    而唯一讓他惦念的,還是對他有非分之想之人。

    五年的時間一晃而過,那個曾經讓他逃離的人,卻成了他朝思暮想之人。

    可是當初的逃離,讓他沒了回國的勇氣。

    前段時間,顧容出了一次車禍。

    夢回前世……

    醒來哭得不能自已。

    那是他在閻王殿跪求來的前世今生,他怎能如此逃過……

    “許醫生,好久不見!”

    “顧教授,別來無恙!”

    ……

    “你小子,不知怎麽得到龍族小公主的青睞,說罷,你所求為何?”

    “惟願來世與所愛阿並再續前緣!”

    “你與他來世並無交集,換一個!”

    “除阿並,再無所求!”

    “你這輩子心善,下輩子本是大富大貴,兒孫滿堂,喜樂無憂的命,倘若硬要與他糾纏不清,可就改命了!前半生孤苦無依,後半生也無兒無女!”

    “吾願從之!”

    “癡兒癡兒啊!可還有何訴求?”

    “阿並這輩子孤苦無依,下輩子,願他父母雙全,親情,友情,愛情皆得償所願,喜樂無憂,一生平安順遂!”

    “他本是有先天性心髒病,隻怕你之所求,難以實現!”

    “吾願替之!”

    “如此,汝下輩子可就無父母親緣,無兄弟友情,孤苦一生,且病痛纏身,終身不得安寧,且壽命不長了!”

    “若是可得阿並一見,所謂病痛,皆可承受!”

    ……

    “閻君,當真從了他?”

    “此乃龍宮小公主親自交代的,逆天改命本就屬天理不容,即是小公主要求的,這輩子兩人情路坎坷,算了,下輩子,壽終正寢,所求皆如願,所行化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