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梁星闌把奶茶推了回去，十分堅定：“不用。”

  　　時別雲看他很堅定，也就把奶茶拿回來了。

  　　真是個不奪人所愛的好人啊。

  　　她一邊美滋滋地喝奶茶，一邊再次給梁星闌發了一張好人卡。

  　　這一大捧厄瓜多爾玫瑰，幾乎不需要時別雲去推銷，就已經自動銷售出去了。

  　　主要原因，還是上午課件的時候，不知道哪位沒素質的勇士，居然在茶水間吃了一碗螺螄粉。

  　　那味道……飄香四溢，酸爽無比。

  　　整個高二年級的走廊，都被熏得讓人戴上了痛苦麵具。

  　　八班雖然距離茶水間有一定距離，但多多少少還是能聞到那股酸爽的味道。

  　　有愛幹淨的女孩子就注意到了時別雲胸前別著的玫瑰。

  　　素淨的顏色，淡淡地垂在少女的胸口。

  　　離得近了，就能聞到若有似無的花香。

  　　……這才是少女應該有的味道呀！

  　　螺螄粉那是什麽鬼！

  　　有女孩子的視線一往胸口的玫瑰看過去，時別雲就發現了。

  　　她抬起頭，很隨和地問：“你想要嗎？稍微蘸點水，應該能維持一兩天。”

  　　同班女生本來還有點猶豫，時別雲已經繼續開口：“一朵十塊，我幫你別好。”

  　　有時候，主動的好意讓人有些畏怯，明碼標價反而舒坦。

  　　女生頓時什麽猶豫都沒有了：“那給我來一朵。”

  　　“我也要我也要！”

  　　能在新誠讀高中的，家裏的經濟條件都不會太差。

  　　十塊錢？那幾乎就等於不要錢了。

  　　八班的女孩子們一瓜分，瞬間一捧花就幹幹淨淨，底兒都不剩了。

  　　時別雲數了數錢，感覺自己很快樂。

  　　“好了，咱們未來一周的奶茶錢有了！”

  　　照這樣下去，她覺得未來節省出一棟別墅也不是問題。

  　　旁邊的梁星闌差點兒眼前一黑。

  　　他輕咳了一聲，說：“我不用，都留給你喝。”

  　　劉新宇以為梁哥是在發揮紳士精神，也跟著點點頭：“對，我也不用！都給你喝！”

  　　時別雲覺得不妥。

  　　“畢竟是沈翔送你們的花，怎麽也應該給你們分成的。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點點頭，繼續開始攻克自己的數學難題了。

  　　梁星闌：“……”

  　　奶茶這關，看來是過不去了。

  　　八班的女生下課時經過走廊，新鮮的造型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不得不說，時別雲的手挺巧。

  　　別在拉鏈扣上的花莖，還被她做成了不同的造型，小愛心、小星星……

  　　可愛又別致。

  　　其他班的女孩子們都想效仿，隻可惜找不到多餘的鮮花了。

  　　有人想起早上沈翔拿著的那一捧花，便跑過去詢問。

  　　沈翔：？？？

  　　他一聽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畢竟一個學校怎麽可能一天之內變出這麽多厄瓜多爾玫瑰。

  　　花被迫交了保護費就算了，怎麽還廢物利用，成了女生們的裝飾品呢？

  　　沈翔百思不得其解，直接找了個八班的女生問了一嘴。

  　　“這個？”那女生笑著道：“是我們班時別雲，啊，就是新來的轉學生賣給我的。便宜，十塊錢一朵呢，感覺值了。”

  　　沈翔：“……”

  　　草，他買這束花可是按一支一百來的！

  　　雖然沈翔不缺錢，可他感覺自己被人侮辱了！

  　　等等……

  　　“時別雲？”沈翔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你是說，這花交到了她的手上？”

  　　“是啊。”

  　　那女生不明所以，看著沈翔忽然露出了狂喜和得意的表情。

  　　“可以啊，梁哥和劉新宇還是挺夠意思的……哎，果然還是男人靠譜。”

  　　沈翔想明白了。

  　　他的花不是交了保護費，而是被這兩個人“幫忙”轉交給了時別雲。

  　　這是幫他泡妞的好哥們啊！

  　　看來……追人這事兒，有戲。

  　　沈翔摸了摸下巴。

  　　八班。

  　　掀起了一股新風潮的時別雲，正沉浸在上一節課的物理中無法自拔。

  　　不是她不想拔，是拔不出來……

  　　如果數學是大魔王，那物理可能就是地獄君主吧。

  　　梁星闌自然也是一眼就看到了他這位同桌的慘狀。

  　　畢竟，他幾乎沒在聽課，全在看時別雲了。

  　　課上的筆記倒是記得很不錯，花花綠綠的，拿出去估計都可以賣錢了。

  　　但一到做題——

  　　嗯，隻能說她蒙正確答案的準確率，比自己做高多了。

  　　“要講嗎？”

  　　梁星闌熟門熟路地敲了敲桌子，對著物理練習冊示意。

  　　時別雲本想答應，想了想又說：“算了，還是先預習吧。今天我有輔導班要參加，得提前看看講義。”

  　　“輔導班？”

  　　“對，就是咱們學校很多人參加那個。”

  　　時別雲很自然地認為，梁星闌肯定不是其中之一。畢竟這位的學習，怎麽也沒必要課外輔導。

  　　“哦。”梁星闌點點頭，“我報了全科。”

  　　時別雲：“……”

  　　梁星闌又沉吟：“但我一次沒去過。”

  　　報名，是家裏人給他報的。

  　　大概是覺得他每次考試都是零分的成績太礙眼了。

  　　至於不去麽……

  　　如果注定要死，誰還會在意課外班的出勤率？

  　　梁星闌的目光挪到了時別雲的臉上。

  　　——不過現在，他好像可以開始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了。

  　　一個蝴蝶翅膀，可以掀起驚濤駭浪。那麽要多少個蝴蝶翅膀，才能阻止他的死亡命運？

  　　梁星闌不知道。

  　　但他想抓住每一次機會，都試試看。

  　　“今天……我也去？”

  　　他輕輕開口。

  　　“行啊。”時別雲已經在低頭看講義了，隨口附和，“都交了錢了，不去白不去。我幫你占座。”

  　　原本準備坐在最後一排睡覺的梁星闌：“……”

  　　下午一放學，時別雲說到做到，抄起書包就跑去輔導班了。

  　　她還特意找梁星闌要了本書占座。

  　　梁星闌兩手空空，抽屜寬敞。半晌，隻能從書包裏拎出了一本書。

  　　——正是他早上看的那本英文版數學專業書。

  　　輔導班的位置就在新誠高中對麵。

  　　時別雲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教室，在第一排放下了自己的書包和梁星闌的書。

  　　然後再折回門口，找到來送飯的司機。

  　　時韻說要給她送家裏的飯，時別雲還以為就是些家常小菜。

  　　顯然，她低估了豪門便當和普通便當的區別。

  　　司機今天特意開了一輛小型房車過來，後車廂裏是布置好的餐廳模樣，周圍都是柔軟的沙發座。

  　　餐桌上，已經一字排開了一連串的美食，還散發著嫋嫋熱氣，就像是剛從廚房端出來的一樣。

  　　連擺盤，都精致得和在家一樣。

  　　司機師傅還交代她：“夫人說了，累了的話就在後麵的小床上睡一會兒，輔導班不著急去。”

  　　時別雲轉過頭，就看見房車尾部的床。

  　　床頭放著香薰燈，還掛上了柔軟的蕾絲帳子。

  　　時別雲：“……”

  　　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她到底在哪。

  　　“師傅，您吃了嗎？要不一起？”

  　　這麽一大桌子菜，時別雲也吃不完，便覺得有些可惜。

  　　師傅笑嗬嗬道：“我吃過了。小姐慢慢吃，別急。”

  　　好叭。

  　　時別雲為了做到不浪費，又吃到撐了。

  　　這麽一大桌子飯吃完，時別雲就花費了不少時間。

  　　匆匆從房車上下來時，距離輔導班上課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沒想到就在教室門口，她再一次被人攔下了。

  　　“哎，時別雲？”

  　　沈翔輕佻地打量了她一眼，“還記得我吧？”

  　　沈翔可在這裏等了好久了。

  　　為了避免出現早上沒找到人的窘境，他連飯也沒吃就跑了過來。

  　　還特意找了個見過時別雲的，幫自己指認。

  　　結果就看見那個自稱叫“倪蝶”出現了。

  　　“哎，這個就是時別雲。”

  　　“這個……？”沈翔一愣。

  　　“是啊，論壇上的照片不就長這樣嗎？”

  　　沈翔這才把人對號入座，也逐漸明白自己是被時別雲給騙了。

  　　他直接攔住了少女，半是不爽半是調笑地開口：“騙我沒必要吧，我就是想交個朋友而已啊。”

  　　快要上課了，來來往往的都是學生。

  　　這會兒全都好奇地看著他們。

  　　要是別的女生，這會兒被戳穿了謊言，多半都有些下不來台。

  　　但時別雲卻依舊鎮定。

  　　她點點頭：“確實沒必要，不好意思，你不會怪我吧？”

  　　沈翔：“……”

  　　少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誠懇地看著他，沈翔莫名就心底一動。

  　　她這麽一說，誰還會怪罪她呢……

  　　沈翔的笑容裏，不爽瞬間就消失了：“那肯定不會。那我們就——”

  　　“謝謝你的理解，我不想戀愛，隻想好好學習報效祖國。”

  　　時別雲已經一臉認真地打斷了他。

  　　所有人：“……噗。”

  　　大家好歹還顧及沈翔的麵子，拚命忍住了。

  　　但噗嗤噗嗤的憋笑聲不絕於耳，沈翔怎麽可能聽不見？！

  　　他的臉瞬間黑了。

  　　一不留神，居然讓這個小妮子給玩了文字遊戲？什麽好好學習，一聽就是借口！

  　　跟他玩欲擒故縱這一套？

  　　時別雲說完那句話，已經繞過他，自顧自地走進了教室。

  　　沈翔當即想也不想，就追著她走了進去。

  　　“你的小心思我明白，別太過頭了……跟著我，別說是花了，想要什麽包包鞋子都隨你。”

  　　這轉學生的底細他都查清楚了。

  　　圈子裏姓時的家裏，根本沒有這麽個少女。秦家的近親裏，也沒有這號人。

  　　時別雲，完全是憑空冒出來的。

  　　再看看她這收捧花都要賣掉的行為……完全就是沒見過世麵的拜金女才能做的出來。

  　　教室內，因為沈翔的話，這會兒也泛起了一層議論。

  　　“這就是那個轉學生？聽說她真的收了沈翔的花，怎麽現在還拒絕沈翔啊……綠茶婊嗎？”

  　　“欲擒故縱唄，你看她那樣子，估計又是自命清高的主。”

  　　輔導班的不僅僅是八班的學生，年級各班的都有，因此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事實真相。

  　　隻是聽著道聽途說，就忍不住猜測起來。

  　　前排，一個麵容姣好身材高挑的少女忽然高聲開口。

  　　“如果要談戀愛的話就出去吧，這裏是學習的地方，不是釣男人的場所。”

  　　這話說得是誰，再清楚不過了。

  　　眾目睽睽之下。

  　　時別雲卻毫無反應，她坐在了自己占的座位上，專心致誌地收拾文具。

  　　對周圍的一切都熟視無睹。

  　　隻要你不尷尬，尷尬得就是別人。

  　　時別雲顯然是不尷尬的，於是難受的人，就變成……

  　　沈翔，和貿然開口的女孩。

  　　兩個人被當成了空氣，臉色都不太好看。

  　　直到時別雲拿起了那本給梁星闌占座的書。

  　　那女孩又忍不住了。

  　　“請你不要隨便亂動別人的東西。”

  　　時別雲：？

  　　她轉過頭，看著那女孩。

  　　啊……是昨天在食堂見過的，級花啊。

  　　長得挺好看的，可惜腦子不太好使。

  　　時別雲很憐憫地看著她解釋道：“這不是別人的東西。”

  　　這是她同桌的東西啊。

  　　梁星闌，怎麽能算是別人呢？

  　　那可是她的數學恩師！

  　　“嗬……”

  　　級花柳艾瑤發出一聲嗤笑。

  　　“這是研究生才會學習到的教材，還是國外的版本。就算是你的……你看得懂麽？”

  　　柳艾瑤是火箭班的學生，一向自負於自己的美貌和學習。這本書她進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當即就有些酸。

  　　這種書，她隻在自己的家教老師那裏見過，難道這個班上還有人學得這麽深……？

  　　柳艾瑤很快否定了自己。

  　　真有這種人，怎麽可能她不知道？又怎麽可能來上輔導班？

  　　等時別雲拿到這本書，她更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轉學生，是靠著關係進來的，連轉學考試都沒參加。想也知道為什麽，就是因為成績根本沒辦法通過轉學考試！

  　　這種人，居然還有人說她是學霸？還說她能競爭級花甚至校花？

  　　她憑什麽和自己競爭！

  　　時別雲此刻已經陷入了沉思。

  　　她恍然大悟。

  　　原來梁星闌的水平，已經這麽高了？

  　　她禮貌道謝：“謝謝你的科普。”

  　　柳艾瑤：“……？”

  　　不是，這人的重點是不是搞錯了？

  　　一直等在前麵的沈翔這會兒也明白了。

  　　時別雲，說到底就是想艸個愛學習的人設唄？其實本質還是欲擒故縱。

  　　真夠心機的啊。

  　　他勾起嘴角，衝著時別雲不屑地笑了笑：“別裝了，你要真想好好學習真能看得懂這本書，我絕對不煩你。問題是……”

  　　“你會嗎？”

  　　沈翔做出誇張的表情，哈哈大笑起來。

  　　全班的議論聲頓時更大了，夾雜著“心機婊”“裝逼翻車”之類的言論。

  　　柳艾瑤用手捂住嘴，也優雅地一笑。

  　　她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時別雲，又語帶憐憫地開口。

  　　“你要是真想證明自己，也不用解釋這本書的內容，你能把黑板上這道題做出來也行？”

  　　這道題是上節課輔導班老師留下來的思考題，難度相當大。

  　　至少柳艾瑤思考了一個星期也沒做出來。交給家教老師的時候，對方還說這是大學的內容，超綱了。

  　　但這些話，柳艾瑤是不會說出來的。

  　　她就是想在展現自己寬容的同時，讓時別雲丟臉。

  　　時別雲依舊還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樣子。

  　　甚至她還很坦然地攤開手：“我確實不會。”

  　　不會就不會嘛，也沒什麽丟人的。

  　　抬頭看了一眼黑板，時別雲想了想，覺得做一做也行。

  　　做錯了，這群人就相信她是真不會了。

  　　“這題答案是1？”

  　　柳艾瑤愣住了。

  　　門口，一位兩鬢花白的老師不知何時走了進來，讚許地喊了一聲：“好！”

  　　他衝著時別雲點點頭：“這位同學不錯啊，居然真做出來了？”

  　　全班嘩然。

  　　“什麽意思，她做對了？！這題答案真是1？”

  　　“好像是……我去，這轉學生還真是個學霸啊，那那本書也真的是她的？大神啊！”

  　　“抱大腿！”

  　　沈翔呆愣愣地看著時別雲，好像在看一個怪物。

  　　別人不知道，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時別雲是剛剛從外麵回來的。黑板上那道題，完全讀完也要二十秒吧？

  　　她報答案要多久？

  　　這人……好像真是個大佬。

  　　時別雲：“……”

  　　誰能明白，她真的隻是隨口一說？

  　　門外，梁星闌點點頭。

  　　——嗯，她這蒙答案的正確率，的確比正常做題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