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人月無全(8)

  　　嫦娥立於城門之前，扶著門口，似若幾欲既而倒地的模樣，弱柳扶風，更且惹人憐憫。眼眸之中噙著難咽倒複的淚水，似若初生的蝶，破蛹而出。風席卷其地上的泥塵，漫天飛沙。風，吹破了她麵頰之上的淚水，星星點點，於風中飄揚，各逝遠方。

  　　狩獵的軍隊，跨於馬上的男子，朝著西落的方向，愈走愈遠，終而消失於地平線上。可卻似又在通向另一個異界。

  　　嫦娥於房內低首撫琴，音序摻雜著絲絲淩亂，且若不堪地緊縮雙眉，指尖拂琴之際，愈是混亂。她噙著下唇，似若焦慮與深深驚悚顯露於眼眸之中，扣緊的眉宇之間的褶皺之處。

  　　群山沉寂，在初升的朝陽所傾瀉投於世間萬物之身的斜暉，絢目的光斑穿過樹與葉之間間隔的縫隙斜斜地投射下來，仰首而望，那如黛的叢林灌木，陽光傾瀉而下，形成一個又一個拱形的光柱，林間塵埃，無處可藏，緩緩地前行，順著有序的軌跡，似若嫋嫋飄升的煙霧。

  　　初升且懸於高空的朝陽，卻仍摻雜著夜色的粘稠與靜謐，當空斜射，勾勒出了深林起伏的輪廓，還有眾木重疊成蔭的黑暗，林間陰風陣陣滲透入肌膚或從耳側呼嘯而過，卻且似若在哭訴著什麽，泣言著它多年來的滄桑與磨礪。

  　　看似安詳無恙的叢林，卻且隱藏著何樣的危機與殺孽，林間塵土飛漫，鳥飛禽散，駿馬似若添翼一般地飛馳，一男子跨於白駒之上，在林間無阻地奔馳，前方一鹿於林間慌不擇路地躍馳，穿過重重幛木，似若逃亡一般若離弓飛馳的箭，穿梭於叢林之間。男子摸索係於馬鞍之上的箭，將其架於弓弦之上，用盡氣力拉伸，射箭。離弦的箭且若用瞬間呼嘯而過的驚速終而射於鹿的腿上，鹿頃刻倒地不起。腿，還似若反抗地抽蓄。血，頃刻湧出，暈染了泥土，溢於粗壯的樹根之上青黛之色的苔蘚。

  　　後羿勒馬，唇間還噙著一絲傲氣的笑意。他騎馬，緩緩前行，卻不知道隱於身後的危機。

  　　忽而從叢林灌木之間，走出一身著襲白衣的女子。她寬鬆委地的長裙上附著幾朵清雅括靜的蓮，那如用血一般暈染出的色彩，裝飾著這單調的衣裙，但即使這如浮雲一般不染纖塵的白紗，仍遮掩不住源於女子體內攜擁的光暉，雍容華貴，美得且有些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