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溫暖！”謝老夫人仰頭長笑：“更是可笑！”她手裏的龍頭拐杖用力，就刺進謝藍顏的胸口，讓謝藍顏嘴角的血更多的湧出來。

  “你被騙了，被赫連府的小丫頭給欺騙了。”她的眼神冰冷：“赫連府最得意的手段，就是欺騙了。”

  “你說謊！”謝藍顏喊，劇烈的咳嗽起來。小丫頭，沒有欺騙他，絕對沒有！

  謝老夫人拿開龍頭拐杖：“小子，我沒有說謊。六十年前，我就被赫連府的那個小子給欺騙了。你知道嗎，赫連府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心，他們都是沒有心的怪物！”

  謝老夫人說這些的話的時候，神情淒涼幾近瘋狂：“他騙了我，他騙了我！”她的聲音淒厲，讓謝藍顏都感到了恐懼。

  “我不相信。”小丫頭幹淨的眼睛，不是裝出來的。

  “你不相信！我就拿證據給你看！”謝老夫人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抓了一下，一張人皮麵具，就被她從臉上撕了下來。

  “小子，你仔細看了，這就是證據！”謝老夫人指著自己的臉：“這還是一張臉嗎？”

  謝藍顏看著麵前的臉，驚駭的說不出話來。這是臉嗎？答案是不！

  縱橫交錯的疤痕，密密麻麻的交織在他麵前的臉上，就連眼睛和鼻子嘴都被疤痕給撕開了，如果沒有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珠，謝藍顏絕對看不出這是一張臉。

  由於長期帶著麵具的緣故，這張破碎的臉和麵具都長在一起了，如今被謝老夫人親手硬生生扯下麵具，也連帶扯下了不少的皮肉，讓她的臉看起來更加猙獰。

  “小子，你說這算是臉嗎？”謝老夫人說著戴上麵具：“被嚇到了嗎？”任誰看到她的臉，都會認為是一張鬼臉吧。

  “別說你，就連當初的我，也不敢看自己破碎的臉。”

  “所以，你就要報複。”一個男人執意的要毀了一個女人，是為了什麽？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不愛你嗎？”謝藍顏不明白，竟然有人可以不被謝老夫人給吸引。謝老夫人臉上帶著的應該是以她原來的容貌給製成的麵具吧，雖然她已經是個老人了，但是歲月卻不能完全的掩蓋她的美麗。

  小時候他也曾看到過中年的她，那個時候她比江湖上第一美人還要美麗，歲月幾乎不曾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是麵具的功勞嗎？不，謝藍顏相信，那就是謝老夫人的真實的臉。

  “他隻愛他自己。”謝老夫人冷笑：“他之所以要毀了我，是因為嫉妒。”

  “嫉妒？”男人嫉妒女人的美麗嗎？他原先還以為，男人是為了不讓其他看到這份美麗，才決意的毀去這份美麗。

  “不錯！他嫉妒。”謝老夫人已經恢複平靜，她把一粒藥丸投進謝藍顏的嘴裏：“我並不想救你，但是你是我的棋子，你還有用。”

  “他嫉妒你什麽？”謝藍顏才不關心自己的傷勢，他想要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麽？

  “他嫉妒我的才智，他不滿於在赫連府和皇室裏做第一，而要爭奪天下第一。所以他離開赫連府，闖蕩江湖。”

  謝老夫人轉身：“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他。當時我還以為，他是我的良緣，哪裏知道他是我的孽緣。”

  “他修習的也是陣法？”謝藍顏靈機一動，響起赫連府擅長的也是陣法，而謝老夫人聞名江湖的就是陣法和美貌。

  “不錯，在當時他和我一起並排在布陣高手榜的第一位。”謝老夫人向沙盤迷宮走去：“但是他不甘心和我並排第一，因為他認為並排第一，就是他不如我。因為我是女人，和一個女人並排第一，他感到恥辱。”

  “愚蠢的男人！”謝藍顏冷嗤，世界上厲害的女人多得是，難道他都要毀掉嗎？

  “不錯，他的確是愚蠢的男人。但是當時他瘋狂的隻想毀了我，而他也那麽做了。我還清晰的記著，他一刀一刀的刻在我的臉上，我疼的直哭，而他卻笑著，他說，‘女人隻要擁有美麗就可以了，不需要智慧。’”

  到現在，她還記得那份痛苦，和絕望。被自己愛的人，背叛欺騙的痛苦，一直緊緊糾纏了她六十年。

  謝老夫人站定在沙盤迷宮麵前，而今她要看一看，他的孫女是否除了美貌，也擁有智慧。

  謝藍顏也掙紮著挪過去，胸口很疼，嘴角的血絲不停的滴落，他也顧不得擦掉：“就為了那個男人的愚蠢，所以你要報複嗎？”

  他質問謝老夫人，謝老夫人沒有回答。謝藍顏的目光被沙盤迷宮上的沙漏給吸引過去，沙漏上部隻剩下一小部分的沙子了，而淩影若還沒有動。

  “嗬嗬——”謝老夫人開始笑起來，聲音裏充滿了說不出的諷刺和悲涼：“他果然，沒有讓赫連府的丫頭修習陣法。”

  也對，那個固執的男人，是不會讓他的孫女學習這些的。因為女人隻要有美貌就夠了，智慧隻會讓女人變得自高自大。

  就會不可愛，這是那個男人割碎了她的臉以後，留給她的話。她忘記當時是怎麽回答的了，好像她停止了哭泣，大聲的笑起來，淚卻從她臉上滑落。

  那是她最後一次哭泣落淚，以後的六十年，她再也沒有哭泣過，她隻有一個念頭，報複，狠狠的報複赫連小子。

  “赫連府的丫頭，就要變成沙盤迷宮的一部分了，我的報複也算是完成了第一步。小子，我會遵守諾言，讓你成為謝家的主子。”謝老夫人轉身，她沒有必要再待在這裏，她要實行報複計劃的第二步。

  “要恨，就恨赫連小子吧，是他導演了這一場複仇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