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天際亮起一絲魚肚白。

  昨晚子時被喊去刑部，魏子諸半宿沒睡，這會兒困意襲來，把王瓊給趕走了，一把抱起陳涵素，直接返回寢殿接著休息。

  陳涵素沒什麽重量，身形高挑卻體重不過百，以魏子諸的體格，抱起來並不算費力。

  公主府內的一些侍女侍衛，對此也是見怪不怪了，目不斜視的當沒看見，就是陳涵素還是會害羞，俏臉微紅，但是並不掙紮，把頭埋在魏子諸胸膛，享受這片刻寧靜。

  一覺睡到大天亮，陳涵素已經不在床榻上。

  他起身穿衣，房門正好被推開，陳涵素一襲得體宮裝，像是要去上朝一樣，格外正式，也把她襯托得非常高貴，連妝容都畫好了。

  平時在府中，陳涵素是極少化妝的，古代的化妝其實很繁瑣，顯然陳涵素起來已經有好一會兒了。

  “別穿這件了，我給你拿了衣服。”

  陳涵素說道。

  她手裏還捧著幾件衣服，疊的整整齊齊。

  魏子諸疑惑道：“今天要去哪裏麽？怎麽傳得這麽正式。”

  陳涵素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還招惹過誰？”

  “誰？”

  魏子諸一臉懵逼，他確實不記得了。

  陳涵素沒好氣道：“忘記你在江樓作的詞了？”

  聽到江樓兩個字，魏子諸這才恍然大悟，隨即吃驚的問道：“江清荷來了？”

  陳涵素又沒忍住瞪了他一眼，“那位清荷先生，已經當眾與你夫君相稱，可畢竟未過門，自然不會親自來公主府，是江樓的嫁妝來了。”

  “嫁妝？”

  魏子諸瞪大了眼睛，驚疑不定。

  他知道江清荷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行事作風頗有些俠女風範，但也沒想到，江清荷會這麽雷厲風行。

  這才短短幾天？

  怕是那晚自己回來之後，江清荷就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嫁妝了吧？

  問題是，自己這娶妻的人，彩禮還沒給啊！

  也沒找媒婆去說親，這時候的明媒正娶，媒婆在裏麵是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的，江清荷卻直接跳過了這些步驟，簡直就是在跟這個時代的人的思想反著來。

  即便是魏子諸，也感到有些頭疼，還有佩服。

  能做常人不敢做不敢想之事，不是瘋子就是天才。

  江清荷應該屬於後者。

  “江家那邊怎麽說？”

  魏子諸問道。

  人家嫁妝已經到了公主府，難怪陳涵素會穿得這麽正式，還有些喜慶，隻是想到江家那邊，魏子諸依舊是一臉茫然，他原本以為還需要一段時間。

  這樣他去北境的時候，就可以順路到江州，然後去見江清荷的家人，把這件事搞定，至於婚禮，肯定要等他從北境回來再說了。

  是穩定局勢，還是一舉奠基勝局，都行。

  反正他能抽身離開就可以了。

  陳涵素搖頭道：“此事我沒問，我本來想這幾天派人去江樓跟她商談，沒想到她的動作這麽快，隻怕是根本就沒有通知江家。”

  魏子諸哭笑不得道：“這位清荷先生，還真是特立獨行。”

  陳涵素卻讚賞道：“這有什麽？我倒是欣賞她的果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她又不是沒有能力和魄力，兩者皆有，做了就做了。”

  “不過該有的禮數不能少，嫁妝收了之後，我也會派人送彩禮過去，紅娘那邊也安排好了，接下來就是挑選一個良辰吉日，讓你們完婚。”

  說到完婚，陳涵素眼眸略微有些黯淡，但隻是一閃而逝，隱藏得極好。

  隻是，還是被魏子諸注意到了一點情緒上的起伏。

  想想也不奇怪，三年前魏子諸進入公主府的時候，正是陳涵素這對姐弟最艱難的時候，要不是趙丙沒那個膽子謀權篡位，陳靈山能否順利即位都不知道。

  趙丙一直想做的就是一個權相，上可架空皇上，下能威懾群臣。

  他一句話，不管是皇上還是文武百官，都得聽，這才是他想要的地位，至於皇位，他想過，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謀權篡位是有可能成功，且幾率還非常之大，那時候先帝重病垂危，幾乎不能自理，陳靈山又年幼，他再不濟，做一個攝政王也可以。

  而永定軍又掌控在他手中，隻要他一聲令下，陳靈山就別想順利即位。

  可那樣一來，他趙丙就是亂臣賊子，朝堂中也不全是被他掌控的人，如陳震林墨等人，最主要的是還有一個楊瀚海，此人受到聖賢書院的庇護，他殺不得。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他若稱帝，身後那些現在跟他你儂我儂的士族，說不定到時候會反目成仇。

  士族想要的隻是權財，而非皇位。

  趙丙謀權篡位做了皇帝，那這個國家就是他的了，自然會跟士族對立起來，得不償失。

  魏子諸注意到了陳涵素的情緒變化之後，開玩笑似的說道：“三年前我們的婚禮，我都沒什麽印象了，要不趁著這次，我們也再舉行一次婚禮？”

  正常駙馬爺如入公主府，哪怕是入贅，而不是三公主之前嫁到羅家那樣，那聲勢也一定是浩浩蕩蕩的。

  可公主府那一次，沒什麽賓客。

  陳涵素覺得遺憾也在情理之中。

  正是趙丙如日中天的時候，誰敢冒著得罪趙丙的風險，去跟公主府走得那麽近？

  陳涵素聞言美眸一亮，但很快又嗔怪的說道：“這如何使得？我們已經完婚三年，再舉辦一次婚禮，豈不是讓人笑話？”

  魏子諸笑著反問道：“你看我像是在乎別人眼光的人嗎？”

  陳涵素一愣。

  說的也是，這家夥之前承受了三年的罵名，愣是一聲不吭的，想來是不會在乎這些東西的，要是在乎的話，早就被氣死了。

  見陳涵素似乎有些心動的樣子，魏子諸又趁熱打鐵道：“而且上一次是我入贅公主府，如今我已經成了帝師，再迎娶你一次，讓你做大，正好對外宣布你這個正房夫人的身份嘛。”

  陳涵素聞言俏臉一下就紅了，唇角也是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眼神帶著一抹不善的問道：“這麽說，你是覺得入贅公主府，委屈帝師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