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

  小廝笑嗬嗬的牽著馬走了。

  魏子諸偏頭看向王瓊，“你對這清荷先生了解麽？”

  王瓊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說道：“了解一些，據說清荷先生常年帶著麵紗，說是遇到心儀之人，才會揭開麵紗。”

  “還有這事兒？”

  魏子諸突然有些好奇了。

  隨即邁步走進江樓。

  王瓊跟在後邊說道：“京都關於這位清荷先生的傳言，還是有一些的，想知道並不難，我也曾來過江樓一兩次，清荷先生的音律造詣確實極高，但除此之外我也沒看出其他東西來，總覺得銀子花得心疼。”

  魏子諸哭笑不得，沒好氣道：“難怪你還是單身狗！”

  王瓊一臉懵，“狗就是狗，還分什麽單身狗？”

  “那還是要分的，狗也不全是單身。”

  “……”

  步入江樓大門，裏麵頓時讓人眼前一亮。

  不同於那些嘈雜的酒肆青樓，江樓的整體格調非常風雅，文人墨客的作品非常多，擺掛在各處，錯落有致，並不會讓人覺得雜亂。

  而且最中間是空曠的，正前方是一方舞台，有兩層樓高，兩邊台階環形向上，再往上則是四周的看台，總共三層，竹木結構，在這個時代來看，設計已經非常精妙了。

  即便是魏子諸，也是眼前一亮。

  舞台占地頗大，幾乎占了三分之一的大堂區域，台下才是桌椅，之前人聲鼎沸，就是從這裏傳出去的，因為這裏幾乎已經座無虛席了。

  這還是因為想要進入江樓的門檻並不低，即便是王瓊這樣的統領，一個月省吃儉用，也就能來那麽一次。

  再尋常一些的百姓，基本上就隻有在外麵聽聲音的份兒了。

  不過京都什麽都不多，就有錢人多。

  各地來往的商人，權貴，士族子弟，應有盡有。

  魏子諸跟王瓊站在門口，目光掃了一圈，竟然沒發現哪裏有空位。

  王瓊有些不滿道：“邀請我們來，結果位置都沒得坐？駙馬爺，咱們走！”

  說要走，你丫倒是挪腳啊！

  站著不動是幾個意思？

  王瓊的聲音不小，可還是被這大堂的嘈雜聲給掩蓋了，這讓魏子諸也有些皺眉，除了這裏的布局跟設計，好似跟那些酒肆，也沒什麽區別。

  就在這時，舞台上方，從三樓頂上的橫梁上，忽然垂下一條飄帶。

  緊接著，一道倩影，單手握住飄帶，翩然而下。

  瞬間，原本嘈雜的聲音，蕩然無存！

  從嘈雜到鴉雀無聲，隻需要一秒。

  這一秒，就是這道倩影出現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噤聲了，仿佛提前約定好了一樣。

  沒人去注意站在門口的魏子諸跟王瓊，所有的目光，此刻都被這翩然而下的倩影給吸引了。

  包括魏子諸跟王瓊。

  這落下的倩影，正是江清荷。

  王瓊說的沒錯，江清荷輕紗蒙麵，身穿淺白色長裙，外披天藍色薄紗，端莊得體，又不失一抹活潑。

  江清荷穩穩地落在舞台上，然後朝著門口的魏子諸，盈盈施了一禮。

  “清荷見過帝師。”

  輕柔的嗓音，如同空穀幽蘭，又如夜鶯啼唱。

  聲音不大，可因為場中的寂靜無聲，讓她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非常清楚的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瞬間，所有人都順著江清荷的目光，轉頭看向了門口。

  當看到魏子諸跟王瓊兩人時，有人也認出了他們來，便立即有人從座位上起身，對著魏子諸躬身行禮。

  “見過帝師！”

  此起彼伏的見禮聲，也讓這大堂沒那麽寂靜了。

  另一部分人沒見過魏子諸，都在好奇的打量著，明眼人都知道，今晚清荷先生就是在這裏等帝師出現的。

  如今清荷先生現身了，原來是帝師出現了，難怪，難怪。

  魏子諸也抬了抬手，算是打過招呼了，一臉似笑非笑的說道：“清荷先生相邀，自然卻之不恭，就是這來了也沒座位，讓人頭疼啊。”

  此言一出，全場都怔了一下。

  帝師身份何等高貴？

  連當朝丞相趙丙都比不上！

  尤其是經過兩天一夜的發酵，魏子諸那兩首詩一首詞，已經徹底傳開了。

  以至於不管是攀炎附勢的，看到帝師的身份想要巴結奉承，還是不畏權貴，不為帝師身份所動，卻被魏子諸的詩才所折服的人，都對他心生尊敬。

  卻沒想到，堂堂帝師，是這麽一位親和之人。

  未免太接地氣了。

  江清荷也是微微一怔，隨即眉眼一彎，說道：“帝師莫急，清荷既邀請帝師前來，自然不會沒有安排。”

  說著，在舞台下方，立刻有兩個江樓的衙役，搬著一把看著就很有份量的太師椅上了舞台，放在一側。

  “帝師，請！”

  此舉，滿場嘩然！

  連魏子諸都楞了一下。

  隨即搖頭失笑，雙手負後，大步前行。

  原來不是沒有準備座位，而是早有準備！

  如果僅僅是以現在魏子諸看到的江清荷來看，這位清荷先生，確實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落落大方，卻又溫柔得體，舉手投足間，都仿佛充滿了優雅的氣質和蕙質蘭心，讓魏子諸破天荒有種君子之交的感覺。

  江清荷雖然是女子，但行事作風頗有大家之風，仿佛不墜入凡塵俗世的世外之人。

  麵紗之下，真容如何看不清楚，但是那雙眼睛，極為好看，尤其是剛才眉眼彎彎，用魏子諸的話來說，就是充滿了治愈力。

  應該是個甜係美女。

  待魏子諸入座後，江清荷也坐下，舞台上早就準備好了撫琴用的東西。

  王瓊跟著沾了魏子諸的光，也一路跟著魏子諸上了舞台，不過是一手握著腰間佩刀刀柄，站在魏子諸身後，儼然一副盡忠職守的護衛模樣。

  還擺出一副目不斜視的正經神色。

  魏子諸看著好笑，也不管他。

  場中落針可聞。

  之前的嘈雜，隻是因為江清荷不在，能夠不說一句話，僅是現身就引起這種反應，顯然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到的。

  定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

  “帝師，若有不足之處，還請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