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文鴦戰孛紮木XIN
作者:村峻朗      更新:2022-05-26 06:38      字數:4649
  “皇上,我舉薦一人,此人就是關內侯文鴦,如若文鴦出戰,則河西走廊必然複歸我大晉,這些葑菲之輩,則必聞風喪膽。”

  “好,就啟用文鴛,明日犒勞三軍,立刻奔赴涼州!”

  司馬炎頓時大悅,並且讓閹宦李獻齎詔書詣往關內侯。

  文鴦領命後,率領五萬精兵直奔涼州,由於樹機能一路未逢晉軍阻擋,所向披靡,在涼州城內正逍遙自在。

  歘然有探軍慌忙來報,說涼州城外旌旗蔽日,車馬磔磔,坌土颺颺。

  “哈哈……,隨我一起出戰,這涼州城垣外必是他們的瘞屍之地!”

  一出城則發現晉軍回馬便逃,原來文鴦令一小撮軍士馬尾係上苕枝,造成大軍壓境的聲勢,而自己則聯合秦、雍州,還有涼州殘餘軍士,三路並進,洶洶而來。

  “中計了!快給我立刻退入涼州城內!”

  樹機能一時陣腳大亂,前軍為後軍,後軍為前軍,一些軍士甚至趑趄不前,正當舉棋不定之時,孛紮木箠馬疾馳而來,一勒韁轡馬嘶驟停,並蹀躞不安道:“涼州前後門一出現晉軍,旗幡楮帛上是‘文鴦’兩字……”

  “啊!文鴦,此人勇猛無比,正是將軍你的敵手……”

  “等會我去會會他,必讓他過不了我八棱梅花錘的三個回合!”

  言訖孛紮木一勒雪蓮烏騅馬的韁轡,帶上三百精兵,往前門疾馳而去。

  可迤邐幾裏地一到前門,發現涼州城已插上晉軍旗幡,原來樹機能一時驕傲輕敵,城中根本沒有留多少人馬,被文鴛率軍一觸即潰。

  “城下何人……,快報於你家首領,這涼州城我文鴦已經占領了!”

  孛紮木抬頭邈遙眙視,見城垣樓闥前一擐獅蠻銀鎧,腰係獸鞟帶,頭戴紅幘銀胄盔,頜闊朱唇,劍眉星目,手綽寒鐵瀝泉槍,氣宇軒昂,威風凜凜。

  “卑鄙小人,竟然使詐,等會來收拾爾等!”

  一勒馬轡,孛紮木悻悻而去。不料夤夜之時,樹機能竟然鋌而走險,派軍士縶起槁木在城垣外爇燃。

  “哈哈,我料樹機能必來夜襲,所以早就在城外一密林處埋伏下五千軍士,等鮮卑兵出了砦營,便立刻衝殺過去,燒了砦營。”

  隻見文鴦用手一揮,城垣上立刻倒下滾燙熱水,並且弓弩齊發,城下立刻鬼哭狼嚎,慌不擇路而逃。

  經過一番鏖戰,砦柵營帳,鹿角桎枑都已經變成了熊熊烈火。樹機能已率殘兵往河北而逃,一路馬嘶鴰嚦,這茫茫夜空,刀月上弦,甚是蕭瑟淒涼。

  孛紮木奮力截擊晉軍,殿後而迄,見已走出險巇山林,眙闞朦朧星夜,不禁唏噓喟歎,正憯憯不定時,倜然間回馬而箠,那烏騅馬便金鐺橐然而去。

  “來者何人……”

  文鴦追到山路隘口不遠時,本欲回馬而返,不料見一騎洶洶踏馬而來。

  “我乃鮮卑樹機能帳下孛紮木,夤夜獨騎來會會你這晉中聞名的文鴦!”

  文鴦見那孛紮木身高一丈,頭戴貂紘瑱紞,擐鱗次綦鎧,麵若重棗,頜圓短須,手掿梅花八棱錘,威風凜凜的站於幾丈之遠的夜色之下。

  “孛紮木,我知你武藝高強,一連斬殺我晉國大將,但你嗜血甚重,日後必然被剄殺臠麋!”

  “哈哈……,別廢話,先過去了我這梅花八棱亮銀錘再囉嗦不遲!”

  說完孛紮木便揮舞雙錘疾馳而來,文鴦也一按馬轡,雙腿一踦馬肋,手挺瀝泉槍直馳而去。

  隻聽“咣當”一聲如山崩地裂,孛紮木一錘便打在了架起的瀝泉槍上,這重器相遘,撞擊出熒熒星火。

  文鴦一驚道:“果然力大!”

  孛紮木掣回錘,歘然又是一錘,瀝泉槍複又一架,這二百斤重的瀝泉槍寒鐵槍柄,橐然陣陣。

  文鴦立刻向上一挺槍身,把梅花八棱錘架開幾尺,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那槍頭一削,直往孛紮木的頸部而去。

  孛紮木見槍頭如風馳電掣,遂綽起鐵錘又一遮,把瀝泉槍擋在身外。

  這樣你來我往,大約戰至一百五十合之後,文鴦漸漸處於下風,想力怯而退,虛晃一槍,勒馬便回。

  孛紮木見文鴦回馬而敗,便大吼一聲:“賊將休走,快拿命來!”

  這烏騅馬塊,離文鴛幾乎啻幾尺之遠,正欲一錘而下,不料文鴛陣中數弩齊發,離弦歘歘如風,孛紮木不得不回錘兒而擋,那些箭矢便紛紛而落,但有一箭卻射中孛紮木的左手臂,孛紮木齕箭一唾,綽起鐵錘大怒,複洶洶朝文鴛背後而來。

  “首領有令,命你立刻回河北廙帳赴命,不得恃勇而搦戰!”

  樹機能知道孛紮木竟然獨騎來截殺晉軍,怕其萬一有個閃失,所以加急遣人來報。

  孛紮木一愣,趑趄不前,並怏怏不樂道:“今日是天意,先饒你去吧!”

  又囿於晉軍陣中箭弩傷到那烏騅馬,孛紮木一勒馬轡,立刻回馬馳入黑夜中。

  文鴦便也馳馬回了涼州城,並且殺雞宰羊,犒勞軍士,以賀大勝。

  此戰更令驍將文鴦天下聞名,朝廷大振,司馬炎親自出殿相迎,以鸞駕之規格盛迎文鴦。

  “文將軍,真是令敵膽寒啊,這幾十年內鮮卑族必不敢覬覦我晉國之地。”

  司馬炎知文鴦曾夜襲伯父司馬師營寨,致使司馬師驚駭,眼瘤崩裂,疼痛至被衾咬爛,不日撒手人寰。

  可謂文鴦乃驍勇善戰的一代將軍。

  “皇上親自迎接於北闕轅門,實在是令末將感激不盡,出征平虜,本是臣下應該做的,在涼秦雍三州末將的管轄範圍內鬧事,末將豈可袖手旁觀。”

  文鴦進入北闕轅門後,部下將士和軍士各自還軍而散,自己和驃騎校尉等隨司馬炎進入宮殿。

  “這鮮卑之患,自晉王時候就已開始,然而一直有一大勝而平息這巨大隱患,如今這一戰,朕不再寢食難安矣。”

  司馬炎掩不住興奮愉悅的表情,拉著文鴦的手前後執行。

  “今擺大宴慶賀眾將士凱旋,賈司馬,衛瓘爾等先去籌理此事,今日禦膳房必須以國家最高規格待宴。”

  “是,皇上,臣等這就去辦!”

  連賈充人等都願意為此等大勝,迎接犒勞將士。

  夜色闌珊,筵席之上,太子司馬衷和太子妃賈南風都在,也盞杯慶賀此凱旋筵席。

  不過司馬繇也在,近來他一直跟賈南風走的很近,幾經阿諛奉承、獻媚求榮。

  也被賈南風看中,豎列起了自己的羽黨派係。

  此人是淮南三叛裏諸葛誕的外孫,因為諸葛誕在壽春鏖戰時,因互相猜忌不合,被諸葛誕誅殺了文鴦的揚州刺史文欽。

  這讓文鴦見到司馬繇,那司馬繇臉色陰沉尷尬,總以為文鴦會對他也有牽涉怨恨,隻不過文鴦不是睚眥必報之鼠輩,他心裏根本沒有這想法,況且罪不累及旁人,這親戚之事,絕不能無辜傷人。

  “今日平西大將軍文鴦凱旋而歸,可謂令本殿下心甚慰平,以往憂思所慮可高枕無憂了,列位,一起舉杯同祝文鴦將軍。”

  賈南風和太子司馬衷亦一起起身同賀。

  時賈南風二十歲,雖貌平實,不甚出眾,但為人還算圓腔四方,謙卑求全。

  司馬繇則伺候在賈南風身旁,屏息凝神的,非常猥瑣不堪。

  任著這太子府裏的太仆之職,善於獻媚,這司馬衷智商薄弱,所以有時會勾搭賈南風,犬馬之勞在所難免。

  “末將文鴦一心為國,上疆場殺敵,是在下的應盡職責,現在皇上親自宴請於此,微臣不勝感激,往後更加會忠心耿耿,報效國家。”

  ……

  這筵席散後,司馬繇跟著賈南風回了太子府,並且誹謗文鴦道:

  “太子妃,這個文鴦乃亂臣賊子之後,當年弑殺景王司馬師,是個應該千刀萬剮的惡戾暴徒,這種後患無窮的人應該隨時防備於心,他日不可重用。”

  “哦……,竟有如此,不過太子尚無權柄,現在又是父皇做的主,還沒有我們的操心之時,你就先提了出來,操了以後本宮的心,誠摯可嘉,本宮就依你的諫言了吧!往後防備著就是。”

  “謝太子妃!卑奴願效犬馬之勞,鞍前馬後的死心伺候太子妃。”

  “屁話,每天怡蜜之言,搖尾乞憐,你就不怕我賈南風惡心,一邊待著去,本宮喝了點酒累了!”

  說完賈南風跟這太子司馬衷進入了寢宮,不過這司馬衷木訥遲鈍,在賈南風的手裏如同一傀儡木偶,想怎麽著就這麽著,除非一時疏漏,騙不過去,會跑到皇後那裏胡言亂語,但總被賈南風虛掩過去。

  司馬繇作為府內太仆,心思詭詐,投其所好,總讓賈南風搞的身心舒坦。

  賈充太尉府,由於柳夫人病危,齊王司馬攸和賈褒、賈濬,還有司馬冏一起憂心忡忡來到了賈府,看望祖母柳夫人,還有順便問候賈充和郭槐夫人。

  “賈褒啊!還有賈濬,你們現在都過的好嗎?”

  “自離開了這賈府,都已有十多年了,現在冏兒都已經十多歲了吧?”

  柳夫人親切的盤問著,眼裏蒼弱,耄耋之年,可謂血氣衰竭之狀。

  “我們都好的,隻是對母親放心不下,現在母親孤身一人,住在父親築就的永年裏,過著清苦生活,偶爾我們也去看看,但總抽筋見肘,時間倉促,又路途遙遠,青州之地離這尚有路途。”

  賈褒開始淚眼朦朧起來,這一年來她沒有好好的舒心過,一直對賈充棄李婉夫人的賤行怨恨於懷。

  現在趁著最後的希望,在柳夫人尚還在彌留之際,最後規勸一下賈充,或許賈充會浪子回頭,給李婉夫人一個名頭。

  “賈充,你這逆子,我都……,說了多少次,你卻慌騙我,說李婉去了賈褒那裏,不肯回來,並且對你有怨恨去了青燈黃卷,你這逆子,竟然如此歹毒……”

  柳夫人勃然大怒,又破口大罵自己的不孝兒子賈充,賈充無奈垂低著頭,一言不發。

  “祖母,你別動氣,現在身子這樣,孫女有錯,別動怒傷了身子……”

  “是,祖母,別罵父親,他會去迎母親的。”

  賈濬也哭泣著勸說柳夫人,並在床榻邊撫摸著柳夫人的毫無血色幹澀的糙手,都已經瘦骨嶙峋、風燭殘年。

  柳夫人望著府內的豪華的雕刻琉璃天花板,微弱的眨了眨眼睛,似乎眼角有顆幹澀的蒼淚。

  “祖母,我和賈濬都過的挺好的,齊王司馬攸亦對我體貼細膩,我身為王妃也榮尚無比,現在冏兒也日漸長大,以是一個小少年。”

  “哦,都很好,好呀!我也就放心了!但就怕……”

  柳夫人微微幹咳了一下,然後吃力的轉過頭看了看跪在地板上的賈褒一等人。

  目光是如此的緩慢和遲鈍,把目光停留在賈褒處時,時間是如此的漫長。

  “你們都是賈家的後代,理應精誠團結,不要因為什麽事情互相猜疑,互相對立,以致最後還……,還互相為敵,我怕日後你爹賈充也不在的時候,這些都無法管束起來,你後母郭槐,還有賈午、賈南風,韓謐……,日後你們都分道揚鑣,各伺丈夫,特別是南風,現在貴為太子妃,往後還是皇後,我怕……”

  “祖母,你放心好了,我們不會怎麽樣的,都是賈家子孫,一定會互相團結的,不會起什麽不愉快的事情的。”

  柳夫人擔心賈褒、賈濬以後的命運尚情有可原,完全是言真意切。

  最後彌留之際,柳夫人於夜裏溘然長逝。

  賈府掛起了白色衾布,棺槨也收殮於大堂前,哀嚎遍府,哭聲振天。

  郭槐衾衣罩體,跪在欞前假音抽泣,而賈南風由於不方便出宮,便捎來太子妃的書信,上麵寫著:

  “茲有祖母溘然長逝,祖母操持一生,德布四方,仁慈寬厚,今潸然離去,實為令孫女傷痛,在此哀思祖母,祈禳祖母一路走好!”

  還有一對挽聯掛在了花圈上麵。

  寫著:“祖母一生德仁母儀,賈家榮耀功德無量”

  賈褒和賈濬也傷感羸弱,肌膚憔悴,李婉夫人亦從永年裏奔喪而來。

  跪哭於龕前,燒香祈拜。

  “你不是賈府之人,何來賈府!”

  這讓郭槐非常氣惱,並且似乎在用恫嚇的語氣說話。

  “這賈家府院難道就是你郭家的啦!不要忘了我是賈家明媒正娶的第一誥命夫人,你算什麽東西,竟然這麽說話的,不要倚仗著你女兒現在是太子妃,我李婉才不屑一顧,亦不是卑躬屈膝的毫無骨氣之人。”

  郭槐本來慴於李婉的那風姿氣勢,但畢竟自己家大業大,家族的勢力完全碾壓孤苦伶仃的李婉夫人,所以行霸道王師,欺淩弱小之軀。

  “等著瞧吧!有招一日看你還無賴逞能。”

  ”哈哈……,俗話說褪了毛的鳳凰不如雉,多行不義必自斃!”

  “你……,你竟敢攛掇詛咒我,小心你的嘴上長瘡痂,竟然還惡毒我們的賈……”

  “好了,你們能否別再說了,看在我司馬攸的麵子上,就別互相慫對方了,祖母大人在此,何以能安歇於地下。”

  齊王司馬攸見狀實在看不下去,就出來說叨說叨。

  “哦!齊王也在此呀!你看看,你看看,有這樣做嶽母的,能有這樣不要臉的嶽母!”

  這讓司馬攸很是尷尬,他見狀用手拉扯了一下嶽母李婉夫人,示意還為上計,吵不過難道會躲不過。

  狹路相逢勇者勝,那是沒有必要的,這府院內傳出去也惹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