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襲取晉王儲位
作者:村峻朗      更新:2022-05-26 06:38      字數:2886
  裴秀矚目一看,見司馬炎腰部有塊圖案,似斑非斑,覺別樣奇怪,細端詳之,方為龍紋,若隱若現,似大非小,此為天象奇跡,非高貴之人不可得此肌膚紋絡。

  “小殿下真是有德望的貴人,這天下貴賤,已涇渭分明!”

  裴秀心知肚明,見中撫軍司馬炎星夜馳馬來訪,並且用身上奇異標記來顯明貴賤之分。

  這幾天中撫軍司馬炎必輾轉寤寐,朝中流言蜚語,令他劻勷不安,魘想烜殿綬太子符玉,落於他人之手。

  “司空大人,此次來我也沒有什麽其他的想法,隻是父王一時偏頗動搖了祖製,是朝廷之下人心飄搖,這些可是瘡癰之疾,必須及時?除!”

  司馬炎隻不過是借物寓情,一陬幽暗,卻慧眼如炬。

  “哈哈……,中撫軍果然是儲位之選,萬物之雜而心堅定,取粹華剔糟粕,統籌於心,不慌不忙,德望之重已鼎鼎如火!”

  “裴大人才是國家的輔臣,我來此,既為自己,又是為了濟州侯能隨時提醒我父王。”

  “中撫軍,你盡管放心,眼睛偶然被風沙吹的睜不開眼睛,迷失方向這也很正常,現在已是風停的時候,所以那些一時迷失方向不能自拔的也該清醒過來。”

  裴秀用手指輕輕觸碰著幾案,旁邊的茶杯陣陣皴波。

  “晉王也是有逡巡之時,見你們兄弟之間,各有所能,對於立儲之事當然有所感慨,何況不想因為立儲而是你們兄弟之間對立矛盾。”

  “濟州侯的意思是……”

  “這父母之常情,可不分貴賤之分,骨肉兄弟之間可尚有私情所欲,晉王此次點名舞陽侯,隻是感慨一下而已。”

  裴秀近距離看了看司馬炎的麵相,長發委地,垂手過膝,對於通熟相術的裴秀來說,這種天造地設乃是王相,非人臣之陋相。

  “感慨一下而已,當年陳思王和魏文帝之爭,曹公其實已經洞察秋毫,這須臾忐忑之間,隻是一場兄弟的博弈較量,是做給曹公自己看的,其解結果不管如何,能達到自己的心理平衡就是。”

  “勝者必勝,何必因一時糾結而自亂於心,這豈是王者所為,何況景王之時,晉公已將舞陽侯過繼給景王當世子,這分明就表明中撫軍你才是正統,更何況你這麽多年親征,並且長於舞陽侯十年有餘,軍中都騎校尉哪個不聽命於你,所以根本不用擔心什麽,如今之計,隻有靜下心來,攻於朝政,每有晉王問話,隻要謀案絕倫,大侃方略,這樣絕無人敢不服於殿下的才能。”

  司馬炎頓覺一下子豁然開闊,自己這幾天還拜訪了司空賈充和何曾,有些對他的讚譽和建議跟裴秀如出一轍,這讓他徹底不再疑慮,當下遽須做的事情,還是多在晉王身邊布下心腹密探,一旦有什麽事情可以向自己隨時稟告。

  然後想出方案,恭以答複,則必讓晉王司馬昭和顏悅色,不出時日,這閎閈煊殿,儲位之宣如近在眼前。

  月色隔著窗欞看過去淡薄,風冷颼的把樹枝搖晃了幾下,那是暮秋的最後幾天,停風時,飛簷的瓦甌上已有凝結的空氣。

  濟州侯府燈火依然璀璨,桁榱飛廊,鏤漆鑣鑣,通衢府道,庭闈門闥,儔比刀月琅玕。

  縱馬飛馳,按轡在府門的踏石飛雪裏。

  司馬炎告別裴秀回宮,那身後飄遊的袍帶,姍顯出輕快的飛揚。情定誌堅,須臾可訣惆悵。

  到了宮殿後,司馬炎立刻使喚府內衛尉、太仆和掾屬幕僚,皆帷幄丘壑,敘幾日計劃,杼節安插在晉王周圍,以秘密觀察晉王的問題政論。

  一切就緒之後,才褫下衣服上榻就寢。

  “中撫軍德望盛大,有超世之才,彬姿既茂,天表如此,固非人臣之相,臣等表奏,世子非他人可屬也!”

  秋天的陽光在金碧輝煌的宮殿飛簷上,投下絢爛的色彩。

  彩袍身影,階樓雕刻,石圯若璵,琥珀琉璃光,芬彩若疊嶂。漢白玉石柱,銅扃奇獸門,橫桁懸梁,木軒高椽,形態狀美,撩人心弦。

  “大司馬之言,乃是金玉良言,金者,璀璨也!玉乃純潔赤誠之物,所以濟州侯裴秀,揖綱常而參左右,今定立儲之諫,則必為忠正肺腑之言。”

  “左右如何看待,中撫軍司馬炎,你亦有何感想,今日我尚有問題相問,如若能合我心意,或者能讓這殿中群臣臣服,那這立儲之事,就應大司馬之諫。”

  司馬炎一嘀咕,這幾日以來,細作常報,晉王所好什麽,所厭惡什麽,對何事有疙瘩相疑,對何政事又如何感興趣等,都一一稟告於自己。

  看來這幾天的積蓄準備,該是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司馬炎作揖恭敬,很是期待司馬昭的一題相問。

  “倉廩實而知禮節,這也是出自西漢賈宜的名篇,本王現在想考考你對這篇文章的看法……”

  “舞陽侯司馬攸出列!”

  司馬昭說完這幾句話後,突然提起司馬攸,並且想先測試一下司馬攸的才智。

  “父王,臣在,請父王示下!”

  “你小於司馬炎整有十年,但你天資聰穎,溫和近人,當初你祖父常帶你親臨沙場,初衷有你必可成一王者,有王者的俊才和霸氣!可是你專於術業,精於文采和書法,以楷體而遍天下之筆墨,但書生之氣濃烈,不論政事,今日想叫你投筆而論政事……”

  司馬炎見司馬昭突然話鋒皴裂,如被惆然出現一溝壑,分出了冬暖夏涼。

  “父王,臣下以為這篇名章,以積貯糧食為主,國家當抑商重農,輕徭役薄農稅,而重商稅抑製從商者,並且讓士族分出田地以促耕作,這樣糧食豐足,則國民安泰,才可以養兵備戰,防禦邊疆。”

  司馬炎看了看素以有文采博學,書法絕倫,並且亦有統兵伐戰能力的司馬攸,心裏倉促宕亂,以為如複馬騏驥,承踏這王土之域。

  “農耕備戰,獎勵耕作而抑製商人,少於投機而務實,國家財力豐碩,則百姓安泰,國家富強……”

  “嗯嗯……,不錯,果然讀研詩書,治國之論令本王總算欣慰,不是一介木訥,或狂野武夫!”司馬昭給予了肯定,必定這些治國政論,每問及司馬攸,司馬攸都能海闊天空、修辭灑脫、論述典雅。

  “司馬炎,你看如何!”司馬昭接著睥睨了一下正二耳緊豎的司馬炎,這司馬炎耳朵垂肩,如蒲扇一般張狂。

  “父王,我看賢弟舞陽侯漏缺了幾點,雖然此篇為賈誼為漢文帝製定的國策方略,並通曉法禮,以仁愛遍地與民,在其篇中,提出國家不宜幹預貨幣,而應該是貨幣流通自然,才可以使物價穩定,並且建議國家應該不能出讓鑄幣與私人,否則會讓不法之商人鑽了空子,造成經濟損失,並且設立專門國家礦物衙署,不能讓百姓私自開礦等,這些都對穩定經濟和發展經濟起了關鍵作用,至於對外於匈奴,以儒法結合,從內部瓦解匈奴,並實施三表、五餌之策略,不動幹戈就解除了匈奴的邊境威脅。”

  原來那司馬炎的密探都查明了晉王將會出什麽題目進行考核,將以何種方式出題,並且出於何種目的都了如指掌。

  所以趕緊連夜計策準備,並且翻閱書籍,閱讀默寫之後,還試著抑揚頓挫的講讀幾遍。

  當下朝堂之下,分辨若幹,賈充、荀勖、衛瓘、何曾、和嶠、馮紞、裴秀等一些司馬昭的親信重臣,都不覺暗暗稱讚。

  這司馬炎不愧是雄才大略,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萬物之誌的王者風範。

  “晉王,這場治國勝敗就此已定分曉,這中撫軍之籌論,非一般見的可以相論。中撫軍謙卑恭謹,王者之相,依臣屬之見,儲位應予以中撫軍。”

  “對,晉王殿下,當立則立,預則事進,不預反之,賈司空所言,句句真理,望晉王予以諫納。”

  司馬昭稍微眯了一下眼睛,綰合著已下垂的眼皮,疲倦怠怠,然後噓了一口氣。

  從剛才一番見的,司馬炎由於做了徹底的準備,比司馬攸分析的更全麵、更到位。

  這點讓司馬昭鐵下了心,不再蹀躞不決,致使群臣往後沒有方向,如今既然都擁護司馬炎,那就讓司馬炎接自己的班,心中懸石也可就此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