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陛下他可能在忙，我們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趙芙拉著周文密寬大的學士袍小聲的說道。

  今天的京城處處彌漫的不安的氣氛，一千多人就這樣死在錦衣衛的刀下，這是唐赫即位以來第一次狠辣出手。

  從前唐赫在民間的風評一直都很差，昏君之名從他繼位開始就從未擺脫過，朝中大臣也多有輕視，但是唐赫對待大臣的態度卻是大多以玩笑戲弄為主，很少動過真怒，周文密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以前在朝堂上不止一次的頂撞唐赫，言辭激烈，足以讓大周曆代的皇帝格殺他百餘次了，可是唐赫卻從未對他動過手，即使他辭官歸隱，唐赫也還是以禮相待。

  但這次的事情，真的讓周文密有些難以置信，他不是為了那些個貪官汙吏而來，而是為了那些無辜牽連的婦孺老幼們，這樣無視國家法度的殺人，他可從未教過唐赫。

  “吱呀。”

  禦書房的大門打開，李英從屋內緩緩走出，在周文密身邊低聲說道：

  “周大學士，陛下有請。”

  周文密橫眉倒豎，滿臉怒容的走了進去。

  趙芙一臉擔心，也想跟著周先生進去，但是李英卻伸手攔住了她。

  禦書房內安靜異常，周文密走進屋內剛想開口，卻發現在他之前已經有好幾人在這裏等著了。

  工部侍郎宋謙一，兵部侍郎林辰傑，戶部侍郎林安，還有雲貴妃，而他正好就是第五個人。

  “周老先生也來了，朕還在想老先生會幾時到呢。”

  唐赫轉身笑道。

  周文密看著唐赫剛想說什麽，但是他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眼前的唐赫與他印象中的那個不學無術的皇帝一樣，又好像不一樣。

  原來一直掛在臉上的玩世不恭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雖然還是笑容滿麵的樣子，但是在笑顏之下卻是周文密看不懂的東西。

  “老先生恐怕也是來質問朕的決定的吧。”

  唐赫的話剛說完，周文密便快步上前沉聲說道：

  “陛下為何要如此行事，今日朝中百官已經人人自危了啊。”

  聽見周文密的話，唐赫收起臉上的笑容，拿起桌上的兩頁紙遞給了周文密，這是他昨晚在昭獄問的東西，由錦衣衛盡數記下。

  周文密捧著記錄著雲，祝二人累累罪孽的兩紙罪責，雙手有些發抖。

  “朕若是不動手，又怎麽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孩子們呢。”

  唐赫輕歎一聲，從梅峰那裏他已經知道了許多。

  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做這些事情，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將大周的四五百名孩童賣去了突厥，那些都是大周的子民，都是他的子民，這次他要是不嚴懲，就對不起那些孩子們。

  林安，宋謙一等人，也都低頭默然不語，今天得知唐赫對百官揮出屠刀後，他們也不約而同的趕到了禦書房想要與唐赫爭論一番。

  但是看到這些罪狀後，他們也是無話可說。

  “陛下那些賊人們自是罪無可恕可...”

  “老先生是想說那些婦孺老幼們也有無辜的嗎？”

  唐赫打斷周文密的話，厲聲說道：

  “朕當然知道她們有些人確實無辜，但是被賣到突厥的那些孩童不無辜嗎？那些葬身運河河底的孩童不無辜嗎？那些因為他們的私欲而妻離子散的大周百姓不無辜嗎？！”

  “砰！”

  唐赫怒拍書桌，喝道：

  “那些貪官在青樓花天酒地的時候，可曾想過朕的子民，一群十歲都不到的孩子們，在塞北突厥被那群蠻夷用鞭子抽打著要反攻大周，他們帶著家中子女在酒樓，府邸闔家歡樂的時候又可曾想過有多少的人因為他們而家破人亡！”

  “朕就是要殺他們，不僅是現在，還有將來，這些已經爛透的官員，朕不會也不願給他們第二次機會，朕要讓大周的其他官員都看著，這就是下場，這就是後果，他們若是再敢向百姓們伸一根手指頭，朕要他們全家陪葬！”

  唐赫的怒吼在整間禦書房中回蕩，隨後又歸於平靜。

  周文密退到林安身旁，眼裏滿是複雜的神色，現在的唐赫才算真的有了些帝王的本色，以前的嬉笑蕩然無存。

  “陛下所言甚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若是一直以懷柔之策對人，朝中斷不會清明。”

  林安起身向唐赫行禮說道，他是這些人中看的最清晰的一個，對於唐赫的做法也是最為支持，這次的事情已經不單單是七貴與皇室爭權那麽簡單了，已經涉及到了國之根本，就必須重拳出擊。

  唐赫點點頭，他知道隻有這位天下魁首才是最理解自己的，謙一和辰傑都還年輕，曆練太少，明月因為雲家的身份有些不太方便，周文密卻是有些書生氣，不適合接觸太多這些事情。

  “陛下，今日事後又該如何收尾呢？”

  林安詢問道，對於朝堂來說，唐赫的這次出手無疑是雷霆之勢，明日早朝必然會有朝臣出言責難，唐赫需要提前做好應對才是，而且一下子損失了幾十名官員，若是再讓雲之瀾的人頂上又太可惜了。

  唐赫自然知道林安心中擔憂的事情，現在四科取士還沒有個影，入朝為官的自然是要在七貴中選人，而這次卻有一家唐赫是絲毫未有損傷。

  “林家家主現在應該已經出了關中了，正在向京城趕來。”

  聽見唐赫的話，林辰傑立刻起身驚道：

  “我爹？！”

  “怎麽林侍郎有話要說？”

  唐赫看著有些手足無措的林辰傑，笑道。

  “陛下為什麽他會來京城啊？”

  唐赫還沒說話，林安卻已經猜了出來。

  “林大人，這七貴之中還有比林家更適合入朝的嗎？”

  聽見林安的話，林辰傑扭頭看向唐赫，有些難以置信。

  唐赫點點頭說道：

  “這次跟著林家主進京的還有林家眾人，朕已經安排妥當，他們在京中各有職務，大周朝堂是該吹一吹新風了。”

  這些事情唐赫從出昭獄就已經開始布置了，這次他要將雲之瀾徹底趕出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