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嬤嬤出去後，就剩下南宮還眼巴巴地盼著公主傳喚。

  楚安走過來，笑著安慰她。

  “公主肯定有好多話想跟大人說呢。

  “你看，連柳嬤嬤都沒待多久。”

  南宮也知道，自己在公主心中的分量，遠不如大人和柳嬤嬤。

  但，想到楚安都早早地見過公主了，心裏就有點急切。

  她假裝不在意，詢問楚安。

  “宋知安那夥人抓住了嗎？”

  楚安搖了搖頭，很是犯愁。

  “還沒呢。

  “就抓了幾個小嘍囉。

  “問他們，一個個的什麽都不肯說。

  “不過總能抓到的。

  “一旦他出現過，就會留下蛛絲馬跡。

  “大人還找了個精通易容術的高手，讓他幫忙分辨，免得下回人就站在我們麵前，我們都不知道。”

  南宮點點頭，對此舉深表讚同。

  之前他們就是沒有辨別出真假綠煙，才會讓宋知安鑽了空子。

  如今公主平安歸來，楚安也能卸下一部分擔子。

  眼下和南宮閑談，心情放鬆多了。

  不像以前，總得想著大人如何如何，成天防著大人想不開，就那麽隨著公主去了。

  抓人的活，用不著楚安親自去。

  反正現在沒什麽要事，他便對南宮道。

  “我也跟著那易容高手學了幾招，你想不想學？”

  南宮半信半疑地

  打量了眼楚安。

  “這才多久，你真學會了？”

  畢竟，公主才回來，再將那易容高手找來，也不過半個時辰。

  楚安嘿嘿一笑。

  “螺螄再小也是肉。

  “哪怕先學一點點，也總比什麽都不知道的強吧。

  “你想啊，萬一那宋知安膽大包天，偷摸著易容成府裏哪個人，就這麽混進來了呢。

  “其他人無所謂，我們這些在主子跟前伺候的，可得謹慎謹慎再謹慎。”

  南宮覺得有理，也就沒拒絕他的“教授”。

  ……

  沒過多久，柳嬤嬤做完點心，將其端來。

  她輕輕叩門，得了允準才進屋。

  屋內，兩人都坐在軟榻上。

  公主那一頭散落的青絲，現下已經全都幹了。

  大人則坐在公主旁邊，寸步不離似的。

  “公主，您先吃點棗糕，廚房裏還燉著湯，一會兒就好。”

  溫瑾昀從柳嬤嬤手裏接過點心碟子，親自伺候著。

  慕辭吃了一小口，回味甘甜而不甜膩，比她在那一年多裏吃的任何東西都要美味。

  柳嬤嬤光是看著公主吃點心，眼中又不自覺地盈滿淚花。

  而後，她又輕聲哽咽起來。

  慕辭抬頭看向她。

  “嬤嬤，你怎麽又哭了。

  “不是說了嗎，我現在好著呢。”

  一聽這話，柳嬤嬤越發泣不成聲。

  公主

  本就吃不慣別人做的東西。

  她想著，公主這一年多時間裏，肯定每天都吃不好、吃不飽。

  “天殺的綠煙，怎的不把我一塊給擄了……”柳嬤嬤鮮少說那粗鄙的話。

  這會兒情緒上頭，也沒顧上禮數。

  說完，她才意識到在主子們麵前失言，趕忙低頭。

  “公主，大人，奴婢方才太氣憤，這才……”

  慕辭並未計較這些。

  “嬤嬤，你剛才那話說得挺好。

  “不過你罵錯人了，應該罵宋知安。

  “綠煙現在也還被困著，不曉得何時才能逃出來呢。”

  說著，她轉而看向溫瑾昀。

  “綠煙是你手下的暗衛，你們應該有辦法聯絡上她吧？”

  溫瑾昀眉頭深鎖。

  “這得看她能否將消息傳出來。”

  他暫且不想讓她操心這麽多，親自夾起一小塊點心，送到她嘴邊。

  “多吃些。你都瘦了。”

  柳嬤嬤滿眼慈祥道。

  “大人寬寬心，奴婢定把公主的肉養回來。”

  一提起肉，慕辭就想到她之前剖過的那些動物。

  霎時間，她胃口全無，捂著心口，麵色略顯痛苦。

  溫瑾昀當即發現她的異樣，扶住她胳膊的同時，輕拍她後背。

  “怎麽了？哪裏難受？”他言辭關切，臉色也凝重起來。

  把脈的時候，他並未發覺她的身體有恙。

  所以實在不知她的症結何在。

  柳嬤嬤也跟著緊張起來，又怕自己會耽誤事兒，不敢上前妨礙大人。

  她還怕自己做的點心有問題。

  好在，公主片刻後就好了。

  慕辭隻是呼吸急促了一會兒，而後便平複下來。

  為了不讓年邁的嬤嬤操心，她笑笑，狀若無事地說道。

  “就是一下子吃太快，噎著了。”

  聞言，柳嬤嬤趕緊倒了杯水。

  慕辭也順勢喝了幾口。

  然而，她的說辭並不能騙過溫瑾昀。

  他看得出，她剛才是想到了什麽，才會突然有那樣厭惡的反應。

  而非她吃了什麽。

  但因著柳嬤嬤還在，溫瑾昀就沒追問太多。

  而且，他也不能急吼吼地讓公主實話實說，擔怕觸及她的心病，得不償失。

  有些事，還是得慢慢來。

  但他還是不夠了解慕辭。

  她沒有那麽諱疾忌醫。

  等到柳嬤嬤再次離開去廚房時，慕辭就同溫瑾昀說了。

  末了，她心緒不安地問。

  “……我為了往外傳消息，剖了不少動物。

  “言之哥哥，你說，我是不是罪孽深重，髒透了。”

  溫瑾昀輕輕抱著她，捋了捋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沒事。

  “你殺了多少，我便去救多少。

  “總能還清的。

  “再者，真要算起來，這些

  都是宋知安的罪債。”

  慕辭在他的安撫下漸漸放鬆。

  她靠在他胸膛處，聲音軟軟糯糯的。

  “言之哥哥，你抱著我，我就沒那麽難過了。

  “說起來，若是以前的你，肯定還會指責我濫殺無辜呢。”

  溫瑾昀眼中是溫寵的淡笑。

  “總要分境況的。我也分得清孰輕孰重。”

  或許是他這話讓她開心了，慕辭很是黏人滴抱緊他。

  而後，她話鋒一轉。

  “早些找到阮英傑吧，我有點想他了。

  “他若是知道我們贏了宋知安，一定會很開心。”

  溫瑾昀卻有些許心不在焉。

  怕隻怕，阮英傑凶多吉少。

  連日的奔逃，早已令慕辭身心疲累。

  既安定下來後，她便睡了一覺。

  這期間，溫瑾昀也隨她上榻，擁著她。

  與此同時，在溫瑾昀的授意下，公主“死而複生”的消息被傳到了皇宮。

  慕玨錚獲悉後，大為震驚。

  同時，還有強烈的歡喜。

  他激動地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報信人麵前。

  “是真的嗎！皇姐真的還活著嗎！”

  已經死了的人，怎麽可能活過來呢？

  莫非是有人假扮皇姐，借此接近太傅？

  但他寧可這是真的！

  “小全子，伺候朕更衣，朕要微服前往太傅府，親自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