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上。

  人潮如浪，一波接著一波湧來。

  他們聚集在一處，就是為了看一出熱鬧。

  左聶抓著慕卿卿，怒罵不止。

  他用盡所有粗鄙之言，全然不在意形象。

  慕卿卿臉上青腫，明顯是被人打過。

  聽到左聶誣陷自己與人通、奸，她急赤白臉地駁斥。

  “沒有！我沒有！

  “你冤枉我！

  “左聶，你怎能無中生有，混淆黑白！”

  她還是有最基本的道德底線的。

  在她和左聶還沒和離前，再怎麽都不會做出那種醜事。

  哪怕對方是墨亦辰，她也不會。

  更何況還是個她不喜歡的男人。

  兩刻鍾前。

  她穿著男裝，在茶館聽戲。

  茶館內所剩位置不多，有個年輕男子想與她拚桌，她便欣然同意了。

  沒想到左聶突然闖進來，揪住她的頭發，莫名其妙得給她扣上了私會通、奸的罪名。

  他像受到了莫大的背叛，對她拳打腳踢。

  她想要讓那拚桌的男子為自己作證，可那人見此情形，早就逃之夭夭了。

  左聶不分青紅皂白地毀她聲譽，她如何能忍。

  可她不過爭辯了幾句，就遭到了他更加凶狠的對待。

  他抓亂她的頭發和衣領，像拖狗一般，將她從茶館拖了出去。

  她大喊“救命”。

  但在座那麽多人，沒有一個出手幫她。

  到了外麵，左聶非但不停手，反而變本加厲。

  他大聲嚷嚷著，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犯的“醜事”。

  如此狼狽得暴露在人前，慕卿卿想殺了左聶的心都有。

  她掙紮、辯解。

  可周圍看熱鬧的百姓，沒有一個相信她的。

  他們對她指指點點，眼神裏充斥著鄙夷和嘲諷。

  慕卿卿曾經是萬人追捧的公主。

  就算之後被廢了公主封號，也沒有受過這等屈辱。

  她如同不著寸縷，就這麽完完全全得暴露在人前，任由他們評頭論足。

  可是……

  他們配嗎！

  這些在原書中連個名字都沒有的路人甲，怎麽能和她相提並論！

  不過是一個個紙片人，多可悲啊！

  慕卿卿一邊掙紮，一邊衝著圍觀者大聲嗬斥。

  “住口！都給我住口！”

  啪！

  左聶突然又甩了她一巴掌。

  他粗暴地猛拽她頭發，令她腦袋後仰，露出整張臉來。

  “都來看看，就是這個女人，勾搭外男……”

  人群中，早已有人認出慕卿卿。

  “那可是皇上的親姐姐，怎敢做出這種有違女德的事來。”

  “你還沒聽說嗎？皇上早就不認她了。”

  “是啊，早就廢了她的公主封號，將她貶為庶

  人了。”

  “聖上英明，一定早就發現了她的劣行！”

  ……

  左聶在街市上大鬧了一場後，才將慕卿卿拖回家。

  當然，這“家”並非曾經的“左府”。

  現在他已無官職，靠著一個教書先生的活計，勉強糊口，哪裏還養得起一間大宅子。

  如今一家三口住在租賃的房子裏，可謂是家徒四壁。

  左母聽到動靜，從裏屋走了出來。

  瞧見慕卿卿被打成那樣，左母一點都不可憐她。

  “她給你招惹麻煩了？”左母認定是慕卿卿的錯，詢問左聶。

  後者一鬆手，慕卿卿就虛弱得倒在地上。

  左聶像個粗人般，朝她啐了一口。

  “娘，這賤人出去偷男人了！

  “我當場捉住的！”

  左母聽罷，臉色難看至極。

  “我們左家欠你什麽了，你要這樣羞辱我兒！

  “該打！

  “簡直該打！”

  要不是身體不好，左母恨不得親手扇她幾巴掌。

  慕卿卿已經被左聶揍了一頓，趴在地上，如同一塊被丟棄的破布。

  聽到左家母子的對話，她怒從中起。

  旋即，她強撐著爬起來。

  “是你兒子……是他蠻不講理誣賴我！

  “我好歹也是皇室子弟，怎會做出那等肮髒事！

  “你們……你們都等著……

  “若以為我能任你們欺辱，那就大錯特錯了！

  “就算皇上不幫我，還有外祖父……你們這樣欺負他的外孫女，他不會放過你們！”

  事到如今，慕卿卿能搬出來的，隻有蕭定山這尊靠山。

  可這根本震懾不了左家母子。

  左母氣得鼻孔都放大了。

  她指著慕卿卿嗬責道。

  “是，你外祖父了不起！

  “有個如此不成器的外孫女，你以為他不嫌丟人？

  “現在知道拿他壓我們，之前讓你去蕭府借銀子，讓你去求左相幫襯聶兒時，你怎麽不提你外祖父！

  “他要是真疼你，會眼睜睜看著你落得如此窘境？

  “連我都曉得，不止皇上厭棄你，連蕭家都不認你了！你還做的哪門子春秋大夢！”

  左母這番話，著實誅心。

  慕卿卿聽完，隻覺得全身發軟。

  是啊。

  自從外祖父知道她過去的所作所為後，就不再理她了。

  這都是溫瑾昀害的。

  左聶被罷免，肯定也和他有關。

  可是，她犯過錯怎麽了？

  難道她就不配擁有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為什麽要將她的生路封死！

  為什麽！

  慕卿卿露出倔強的雙眼，不甘就此失敗。

  而後，麵對左母的謾罵、左聶的指控，她像是突然開竅似的，想通了什麽。

  她怒視左聶，扯著嗓子怒吼。

  “我知道了，今天就是你故意構陷我！

  “難怪你前些日子允我自由出府。

  “原來早就想好要設計這一出了！

  “否則你如何解釋，今天本該去私塾授課，怎會去茶館！怎麽就這麽巧，和我進了一家！你說啊！”

  慕卿卿自以為抓住了左聶的錯漏。

  然而，還沒等她扳回一城，左聶鎮定十足地承認了。

  “沒錯，是我設計構陷你……”

  “你承認了！”慕卿卿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複又看向左母。

  “你聽到了沒有！你兒子承認是在陷害我！事到如今，我看你們母子倆還有什麽話可說！”

  就算他們向她賠罪道歉，她也不會放過他們！

  左母雖有些錯愕，卻並未持續太久。

  她能夠理解兒子為什麽這麽做，甚至還很支持他。

  “要不是你這掃把星，我們母子何至落得這般田地！我兒不過是想要擺脫你，他有什麽錯！”

  慕卿卿氣極了。

  她尖聲怒罵。

  “無恥！你們母子都是無恥之徒！”

  如果她真是掃把星，怎麽不克死他們！

  她真是恨不得他們母子兩個現在就去死！

  此刻，慕卿卿的眼中填滿殺意。

  殊不知，左聶同樣想要她死。

  而且，他已經為她安排好了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