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言之哥哥,生辰快樂
作者:一蓑煙雨      更新:2022-12-19 12:17      字數:3138
  溫瑾昀輕摟著懷中的少女,頗有分寸地表達著自己的情緒。

  “公主,臣不希望我們之間有任何阻隔。

  “正如現在這般,我們中間隔著一個木雕,這般抱著,你會覺得舒服嗎?”

  慕辭神情不虞地看向溫瑾昀。

  後者注視著她的雙眸,甚是認真地繼續道。

  “木雕是有形的阻礙,可我們之間還有無形的阻礙。

  “公主方才不想讓臣去見丹娘。

  “可知,公主之所不欲,同樣乃臣所不欲?

  “南石穀那日,公主甩開臣,去抱裴侍衛,臣知你當時是在情急之中,所以不會計較。

  “公主為裴侍衛的離去而痛哭哀求,臣痛心,但臣仍不會計較。

  “並非臣有此大量,而是因為,臣對公主的疼惜勝過那片刻的私心。

  “可是,明明留不住裴侍衛並非公主之過,為何還要為了他這般折磨自己?

  “公主可知,你這也是在折磨臣?

  “眼看著公主說不出話來,臣很難受,也很自責,更是感到挫敗和無力。

  “安陽,你當真……如此在乎他麽。”

  說出這最後一句,溫瑾昀心中五味雜陳。

  慕辭粉唇微抿,思索間,睫羽上下輕掃。

  她掙出溫瑾昀的懷抱,走回案桌邊,拿起紙筆寫著什麽。

  溫瑾昀以為,她會回答自己的問題。

  但是,當她把寫好的話拿給他時,他那清俊的眉眼間浮現出無奈笑意。

  小公主單手抱著木雕,一本正經地看著他。

  ——“我不喜歡你叫我安陽。”

  他說了這麽多,她隻聽得到這一聲稱呼嗎?

  溫瑾昀雖不懂她在想什麽,卻還是順著她寫的話,耐心地詢問。

  “那麽,公主想讓臣怎麽稱呼?”

  慕辭搖了搖頭,顯然是沒想好。

  溫瑾昀沒有由著她將話題模糊過去,語氣溫和,態度卻很堅定。

  “公主先回答臣方才的問題,再來探

  討此事,可好?”

  慕辭思索片刻,又回到案桌寫了句。

  ——“阿護是很重要的人,我在乎他。”

  溫瑾昀拿起那張寫著娟秀字體的紙,看完後,輕抬眼皮,一瞬不瞬地凝視著麵前的少女。

  “公主,那臣呢?臣是否也是你在乎之人?”

  慕辭不假思索地用力點了下頭,表達著對他的在乎。

  溫瑾昀放下那張紙,繼續道。

  “公主,裴護是公主的侍衛,臣是你未來的……夫婿,公主對我二人的“在乎”可以一樣嗎?”

  慕辭心口一滯,眨巴著漂亮的大眼睛,麵上覆著一絲小小的無措。

  在這種問題上,溫瑾昀向來很有原則。

  他繼續耐著性子引導她。

  “公主,這人世間,但凡夫妻感情無異,沒有哪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心裏裝著其他男人的。

  “臣也不例外,臣很羨慕,也會難免嫉妒裴侍衛,能得公主如此掛心。

  “臣本以為,公主待裴侍衛,隻是主仆之誼,可眼見公主為他傷心失神……臣也無法斷言了。

  “是以,臣需要公主明確自己的心。”

  慕辭被他步步緊逼著,當即搖頭,著急地寫下。

  ——“我對你們的在乎,一樣,也不一樣!我不會和阿護成婚,不會和他親親抱抱,我隻願意和你做這些事。可阿護就是我的,他是親人,我想讓阿護回來。”

  她分得清什麽是男女之情。

  但這不妨礙她把阿護留在身邊啊。

  她很想和溫瑾昀說明白,阿護和嬤嬤在她心中的位置是一樣得重要,既然在心裏了,就不能拿走,不是嗎。

  她也很想問問他,她也在乎柳嬤嬤,就能被理解。為什麽她在乎阿護,卻不能被理解呢?

  難道隻因為阿護是男人,她就不該和他感情好了嗎?

  於是,她著急地想要拿筆寫字。

  見公主的情緒變得焦慮,溫瑾昀立刻將她拉到懷中,輕捋她的後背。

  “公主,臣知道了。

  “隻要公主分得清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是臣一時吃味,庸人自擾。

  “皆因這段時間,臣也時常會感到不安。

  “臣太過患得患失。

  “若是從未與公主在一起,臣反倒不會這般在意。

  “正因為與公主走到了這一步,正因為賜婚聖旨已下,正因為……臣與公主將要成婚,臣才更加擔心會有什麽意外。

  “於臣而言,百戰百敗不足為懼,更為誅心的,乃是功敗垂成。

  “臣願你我大婚順利無患,哪怕餘生多風雨……”

  正說著,慕辭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她不許他咒自己。

  溫瑾昀拿開她的手,摟緊了她……

  自這天起,慕辭漸漸戒斷了對木雕的依賴,笑容也更多了。

  哪怕溫瑾昀白天要陪她,也沒有耽誤正事。

  經過他手的公文,他都批閱得非常認真仔細。

  皇帝一病不起後,太子的擔子就重了

  慕玨錚年紀雖小,卻已經在皇帝的要求下分擔批閱奏折的重任。

  為鞏固太子的地位,皇帝特設幾位大臣輔佐,其中就包括溫瑾昀。

  慕玨錚最信得過的,也是這位準姐夫。

  奏折上拿不定主意時,他會第一時間請教溫瑾昀。

  當聽說溫瑾昀和信王走得很近時,他會非常氣惱地警告對方。

  與此同時,信王慕竟泫也沒有閑著。

  哪怕儲君已定,朝中還是有很多大臣願意為信王所用。

  隻因信王禮賢下士,待人又好,比那陰晴不定的太子更為平易近人。

  不知從何時起,朝中支持太子和信王的勢力竟能夠分庭禮抗。

  慕竟泫堅持以德服人,而且畢竟年長太子很多歲,沉澱了很多閱曆與經驗,在一些大事上的見解,總會比太子更加獨到深刻。

  為了壓製這位表麵不爭不搶、實則野心勃勃的皇兄,慕玨錚故意向皇帝提議,命信王入宮侍疾。

  如此一來,信王大部分時間都被禁在了宮中。

  兄弟二人的明爭暗鬥,引起了朝中兩派的不和。

  左相支持太子,右相表麵中立保皇,實則早已暗中投靠信王。

  在右相看來,太子年紀尚小,而皇上的身體每況愈下,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歸了天,屆時黃口小兒恐難當國之大任。

  畢竟,這天下局勢看似穩定,其實暗藏動蕩,他們可沒有時間去等一個小皇帝慢慢成長。

  總言之,皇上如果能多活幾年,他們當然也願意支持太子,可眼下皇上這身體狀況,保信王上位,才是穩妥之策。

  兩派之爭,必有犧牲者。

  短短半個月,禦史台那邊就已經彈劾了好幾個官員。

  皇帝覺察到局勢不對後,拖著病軀下旨,另外又命翊王與信王共同參與輔政。

  他還特意將翊王召到病榻前,好似臨終托孤那般,讓他忠心輔佐太子。

  由此,朝中又冒出一小股翊王黨,尋求其庇護。

  那些真正中立的大臣則抱成一團,與素來不與人爭的溫太傅自成一派。

  明比刀劍,暗比計謀。

  黨派之爭下,溫瑾昀從中穿行,不沾半點麻煩。

  哪怕在外麵再疲累,回到府中便是安寧。

  他發現,柳嬤嬤最近也沒那麽愁悶了,就如同是有什麽好事發生似的。

  因此,他難免會想到,是不是裴護來信了。

  這天,在隻有他們二人時,柳嬤嬤不經意地提了句。

  “太傅,您的生辰快到了吧?”

  他的生辰是四月十九。

  溫瑾昀不由得感慨時間之快,原來,已經是四月中旬了。

  柳嬤嬤問過這事後,也沒了下文。

  到了晚上。

  楚安伺候他筆墨時,出於好奇,冷不防地問。

  “大人,欽天監已經算了幾個吉日,您和公主商量好定哪天了嗎?“

  那幾個吉日,溫瑾昀早已爛熟於心。

  但近期朝中紛爭較多,

  再加上裴護那件事,他就一直找不到機會詢問公主。

  楚安這麽一提,倒給了他幾分緊迫感。

  四月十九這天。

  溫瑾昀沒有在府中過生辰,而是再次將慕辭帶到了城外月老廟。

  到了地方,慕辭疑惑不解地看著他,好似在問。

  ——“為什麽又要來這兒?”

  今天這月老廟依舊沒有人。

  但保險起見,溫瑾昀還是讓楚安帶著幾個護衛去守門了。

  他則牽著小公主的手,與她在那姻緣樹下站了會兒。

  風吹得他衣擺翩翩,更顯俊逸。

  過了許久,溫瑾昀才像是決定好要做什麽一樣,鬆開她的手,走到她麵前。

  而後,他格外鄭重地看著她道。

  “公主,若說臣此生所求唯有你,而不求其他,那樣顯得太絕對,甚至虛假,畢竟,臣想求的還有很多。

  “男人不能隻將眼界放在後院和女人身上,大丈夫立於天地間,才能為自己的家人撐起一片天。

  “但臣能萬分確信地告訴公主,臣之一切所求,沒有一樣是能與你相比的,因為有公主,才讓這些都有了意義。

  “嶺西溫家沒有不納妾、不休妻的規矩,旁支臣無法左右,但臣這一支係,由臣開始……”

  說到此處,他甚是莊重地伸出一隻手,目光灼灼地望著眼前人。

  “公主,願意嫁給我嗎?

  “我,溫瑾昀,此生隻娶公主一人為妻,不納妾、不休妻,往後亦絕無二心。

  “婚後家中大小事務均以公主為重,而今唯有一點,這婚期由我來定,好嗎?”

  慕辭看著他那隻手,又看了看他那張俊美的臉。

  然後,她揚唇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緊接著,又將她的手放了上去。

  溫瑾昀握住她的那刻,便聽到一聲悅耳的嬌喚。

  “言之哥哥,生辰快樂,我……願意的,願意嫁給你。”

  聽到她能開口說話,溫瑾昀驟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