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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六點，冬日裏的天還沒有亮，天空有些灰蒙蒙的泛著魚肚白。

  沈隨按著編號找到了蘇鬱安的墓，不顧地板的潮濕，坐了下來。

  他把花束放在墓前，看著墓碑上貼著的黑白照片，神情有些恍惚。

  “鬱安，你還恨我嗎？”

  沈隨一低頭，額頭抵在了冰涼堅硬的墓碑上。

  有什麽透明的液體，從他模糊的臉上淌下來，一滴滴落在了雛菊殘破的花瓣上。

  “我那樣對你，你報複我是應該的。”

  “就算你不報複我，我也早就輸了，從遇見你的那一刻就輸了，隻是自己不肯承認罷了。”

  沈隨伸手摸著照片上微笑的少年，臉上也漸漸的揚起了笑容。

  心情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麽平靜，那麽堅定。他留戀不舍的摸了摸墓碑，從大衣的口袋裏拿出了一把刀。

  他換了一個姿勢，跪在墓碑前，雙手握著刀柄，緩緩地刺進了柔軟的腹部。

  似乎怕這樣太輕，他握著刀柄又狠狠絞了幾圈。

  “你還是太心軟了，留著我的命沒拿走。”

  沈隨額頭上因疼痛沁出了冷汗，他吸著氣，壓抑著痛覺，再次將頭挨到了墓碑上。

  “但是……我得向所有人，贖罪啊。”

  “鬱安，你……能原諒我嗎？”

  痛到麻木，感覺就不是那麽清晰了，沈隨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身體越來越沉重，靈魂卻一點點飄了起來。

  沈隨的意識在陷入暗黑中時，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一道好聽的少女嗓音。

  “他說，他原諒你了。”

  是嗎……

  那就好。

  沈隨身心一鬆，意識徹底湮滅。

  白錦站在他後麵，看著他身下流淌出來的大片鮮血，嘴角勾著清淺的笑。

  既然這樣，他的手，她就不砍了。

  早晨剛下完雨的墓園，霧氣很重，她身旁除了白夜，還站著一個魂體。

  魂體在看見沈隨自殺的那一刻，身形就開始越來越淡。

  他的執念沒了，他這由怨恨凝聚的身體，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謝謝你，白錦。”

  蘇鬱安偏過頭看著她，臉上帶著微笑。他從腳下開始，變成了星星點點的熒光，朝著四麵八方散去。

  沒幾秒鍾，他的身體就全部虛化了，墓園裏，還剩下帶著微弱光芒的，像是螢火蟲一樣的東西在飛來飛去。

  沈隨沒有執念，他的靈魂散得很幹淨，化作的螢火蟲飛散到了各處。

  “好了，去下個世界吧。”

  白錦用手指繞起胸前的一縷發，無趣的卷著把玩。

  ……

  守墓人吃完早餐，左看右看那個年輕人沒出來，忍不住進去尋找。

  找到沈隨的時候，他跪在墓碑前，呼吸已經停止了。

  守墓人不敢碰他的屍體，連忙報了警。

  他抬頭看著墓園裏飛來飛去的熒光，有些奇怪。

  這大冬天的，怎麽會有螢火蟲呢？

  沈隨是自殺死在蘇鬱安墓前的，下葬的時候，也埋在了他旁邊。

  後來有人發現，蘇鬱安失蹤很久了，不止把全部資金捐給了一家孤兒院，還自己給自己立了衣冠墓。

  葬禮是沈隨的經紀人一手操辦，來送葬的人都是業內一些朋友，有賞識他的那些導演，有交情不錯的其他明星。

  也有一些人並不真心實意的哀悼，但還是來了。

  沈隨這短暫的一生，都在娛樂圈裏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