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段珩的臉色瞬間一變，沒等喬公公說完話，抬腳便往太醫院趕過去。

  宿子琅也聽見了喬公公的話，劍眉皺起，腳步匆匆的跟在段珩的身後……

  ……

  太醫院。

  顧皎皎還未醒，太醫們也不敢動她，隻能讓她暫時睡在太醫院。

  倉促趕來的段珩臉色鐵青，即便容顏俊美精致，也令人十分犯怵。

  他徑直坐在了顧皎皎的身邊，見她的臉色蒼白，眼眸立即冷冷的掃了那幾個太醫一眼，“怎麽回事？”

  太醫們跪一地，頭都不敢抬起來。

  為首的太醫也隻敢支吾的道：“老，老臣不知，娘娘看見太子的傷疤後，就，就暈過去了……”

  確實不知。

  但應該，是在為太子痛惜吧……

  畢竟是母親，兒子傷重，母親怎麽能不痛心。

  段珩攥緊了手，眉間的戾氣更深了。

  宿子琅剛好趕到，一進門便立即上前給顧皎皎把脈。

  段珩強行壓下不斷湧上來的怒意，還有一絲不安，等著宿子琅的診斷結果。

  屋內的空氣中一下子安靜下來。

  宿子琅抬眼看段珩，發現段珩也在看著他，神情有些緊繃。

  他知道段珩在等他說什麽。

  “她的脈象有些不對，雖然我知道你不願意接受，但是皎皎有可能已經……已經恢複記憶了。”

  段珩的呼吸微滯。

  他怔了一瞬，隨後斂下了眉目，沒有接宿子琅的話。

  他知道會有這一天，但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麽快。

  可是顧皎皎好不容易才軟化了對他的態度，好不容易才對他開始有些關心，好不容易才願意接受他……難道又要讓她恨自己嗎？

  不，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絕不允許！

  顧皎皎在迷迷糊糊中轉醒時，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那道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他用一種十分冷靜的語調說：“上次的藥還剩下兩顆，待會給她服下，朕不準她再記起從前的事情。”

  顧皎皎明媚的黑眸死寂一片。

  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

  傷心？失望？怨恨？亦或是……可笑？

  她已經快要分不清了。

  她閉了閉眼，細長白皙的手指不斷的收緊，再收緊……

  段珩再回過頭來看顧皎皎時，便對上她一雙漆黑的眸子，就那樣直直的望著他，深不見底。

  他的臉色微變，“皎”字還未出口，就隻聽“啪”的一聲脆響。

  他的臉頰上，立即泛起了火辣辣的疼痛……

  段珩怔住。

  在場的所有人登時目瞪口呆，忘記了呼吸。

  他們剛剛都看到了什麽？

  戾氣深重，殺人不眨眼的天子，竟然被皇後娘娘掌……掌錮了？

  那可是天子啊……

  宿子琅亦是心驚。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顧皎皎與段珩針鋒相對的樣子。

  顧皎皎撐坐起來，她的手掌像是收不攏，垂在身側還有些微微顫抖。

  那雙漆黑的眼眸中洇出了一層猩紅，像是在冰窟中燃了一把火。

  段珩幽深的眸底之中，卻翻湧起了一絲痛意，還有他自己都沒覺察出來的，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極度不安和……戾氣。

  他轉過臉來看向她，已經不能分辨，那股讓他心悸的感覺是被她的怒火燒灼，還是被她眼中的寒意冰封所致……

  顧皎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從喉嚨裏吐出一個字眼：“滾！”

  仿佛不想與他多說一個字，她看著他的目光都十分的憎恨。

  段珩沒什麽反應，顧皎皎這一巴掌的力道極重，他的側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起了幾道紅痕。

  他動了動舌尖，朝剛剛被顧皎皎掌摑的那半邊臉抵了抵。

  他似乎在拚命的壓抑著胸腔裏那股翻湧而來的情緒，聲音低沉又沙啞的道：“你們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