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隻發生在一瞬間。

  剛才在那千鈞一發之際，段珩幾乎是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直接跟著她跳了下來。

  此刻，他的一隻手正牢牢的抓著一根從崖壁上生長出來的藤蔓，一隻手死死的拽著她的手，就這麽懸掛在離崖頂十幾米的地方。

  懸崖上麵怪石嶙峋，他們正好位於一塊巨大的岩石下麵，看不到崖頂，上麵的那些人應該也看不到……

  “皎皎……”段珩的聲音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連聲線都變得不甚清晰：“你……有沒有事？”

  顧皎皎還有些心悸，剛剛一腳踩空的眩暈和失真感，讓她覺得難受，現在穩住了身子便冷靜了不少，她朝段珩搖搖頭：“我沒事。”

  言罷，她的視線移到段珩纏著藤蔓那隻手上，男人將藤蔓繞在手掌間，由於兩個人的重量實在不輕，他整隻手都已經被勒到變形，那根算不上粗壯的藤蔓，幾乎快要嵌進他的肉裏。

  看著都疼。

  顧皎皎不由得皺起眉，微微動了動被段珩拉著的那隻手。

  段珩像是察覺到她要做什麽，隨即抓得更緊：“別動！皎皎。”

  “段珩，”顧皎皎抬眼，看著他道:“你鬆手吧。”

  他還有傷，在這種境遇下，她是他的累贅。

  男人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你在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放手？”

  顧皎皎卻有些焦急起來：“我叫你放手！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會死——”

  “那又怎麽樣？同你死在一處，我隻會覺得開心。”段珩扯了扯嘴角。

  上麵的動靜漸漸消失，應該是那些人覺得他們已經掉落崖底粉身碎骨沒救了，所以撤走了。

  顧皎皎筋疲力盡了，原本就是人肉戰，她早就沒什麽體力了，現在更別提能幫上什麽忙，可她也不願意段珩再救她一次。

  這輩子欠誰都好，絕不能欠他的。

  “段珩，我不需要你救我，你放手……”

  “不。”段珩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來抓緊她的手。

  “皎皎，”他深吸一口氣，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也說過，我對你是真心，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如果今天你死了，我定會隨你一起去。”

  天色隻有微微亮。

  月光很冷，周遭安靜的隻有風聲。

  段珩頭上的玉冠不知道在剛才的打鬥中什麽時候掉了，那一頭的青絲被夜風吹起，纏在了他的脖頸上。

  他垂眸凝視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瞳在銀白色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深情又繾綣決絕。

  好似她出事，他真會隨著來一樣，顧皎皎的心情複雜了幾分。

  她微微撇開目光，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冷漠疏離。

  “你不用這樣，剛才你已經救了我一命，我說了我不想欠你的，你就算不鬆手，我們倆今天也沒法得救，你放開我，憑你的身手一定能脫險。”

  “而且段珩，你是皇帝，是天下霸主，跟我死在這裏，你的子民怎麽辦？鬆手吧。”

  段珩似乎是放棄了與她爭執放與不放的問題，隻說了個“不”字，便一言不發的死死的拉著她不動。

  最後，他還加了一句：“你要是敢設法掙脫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