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他忍得有多辛苦，每天看著她，卻連她的頭發絲也不敢碰一下，生怕驚醒了她。

  如今她已然發現了他，他也就不必再忍下去了——

  顧皎皎奮力掙紮著，卻被段珩牢牢禁錮住，動彈不得分毫。

  她氣得眼睛通紅，情緒起伏不定，段珩沒注意，他幾乎已經沉溺其中。

  片刻後，顧皎皎隻覺得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她的臉色發白，身子虛弱，手在發顫。

  段珩覺察到異常，隻是還不待他鬆手，顧皎皎便雙眼一閉，昏厥過去了。

  “皎皎，皎皎……”段珩的心驟然提起，他忙將顧皎皎抱起平放到床上，衝著門外大喊：“流雲，去請太醫！”

  男人的聲音裏是毫不掩飾的焦躁與擔憂。

  門外的流雲一聽到段珩喊的話，趕忙去請太醫。

  ……

  太醫為顧皎皎診了脈，隨後抬眼看向段珩，無聲地張了張嘴，看著似乎是有些欲言又止。

  段珩擰著眉頭，冷聲道：“有話就說，王妃如何了？”

  太醫跪到地上：“請王爺恕罪。王妃她……這是動了胎氣了。”

  他小心翼翼地覷了一眼段珩，“王妃的身子不好，先前臣與您說過，這個孩子很難保住。臣不知方才發生了什麽，引得王妃大動肝火，致使她動了胎氣……但為了王妃與胎兒好，最好能讓一切會使王妃情緒不穩的人或事，遠離王妃……”

  能讓她情緒不穩的，整個王府可不就隻有他麽。

  他原本也沒想要她看見他，隻是被她發現了而已……

  段珩冷冷地開口道：“起來吧，可需要讓王妃服用什麽藥？”

  太醫趕忙搖頭：“王妃近來用的溫補方子就很好，保胎藥也喝著，往後隻要不動怒，基本沒什麽大事。是藥三分毒，可不要胡亂給王妃吃什麽藥。”

  段珩擺擺手：“行了，你下去吧。”

  太醫背起藥箱，朝段珩行了一禮，而後迅速退了出去。

  他抬起衣袖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子，無聲地鬆了口氣，便匆匆往自己的院子裏去了。

  屋內，段珩瞧了顧皎皎許久，她緊閉著眼，精致如玉的臉上容貌絕麗，很小巧漂亮，隻是唇色發白，看著氣色不大好。

  半晌後，顧皎皎悠悠的睜開了雙眼，她的肚子有些發疼，但圓滾滾的，孩子還在她肚子裏，她深呼了口氣，微一側眸，卻看見段珩還在屋中，眸中瞬間迸射出了仇恨的光芒。

  段珩怕顧皎皎又情緒激動，出聲道：“本王隻想跟你說兩句話，說完就走。”

  顧皎皎看了他半晌，戒備又警惕，“你說。”

  段珩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今日過後，本王不會再過來了……這個孩子,你想留就留下，本王不會再傷他，也會派人好生照料你，除了本王信得過的嬤嬤，任何人都不能來打攪你……如此，你可滿意？”

  聞言，顧皎皎微微一愣，卻也沒承他的情，公事公辦的道：“那就多謝王爺了。”

  段珩深深的看了顧皎皎一眼，見她毫無挽留，甚是冷漠的模樣，微微抿了抿唇。

  轉身，離開。

  這日之後，燕澤軒裏的人都換了一批，近身伺候的除了丫鬟巧喜之外，就隻有一個陳嬤嬤了。據說那陳嬤嬤是看著段珩長大的，段珩很是信任她。

  陳嬤嬤照顧顧皎皎也確實很是盡心盡力，且她對女子懷胎之事懂得多，時不時與顧皎皎講些育兒經驗，顧皎皎整日裏聽著，也不嫌煩，先前籠罩在心頭的陰霾倒是散了不少。

  另一邊，顧盼盼聽聞段珩答應顧皎皎留下孩子，心中不由得有些惱怒。她收拾打扮妥當，便徑直去了燕澤軒尋顧皎皎。

  可她才到燕澤軒院的門口，就被兩個侍衛攔住了，說是王爺有令，任何人都不得去打攪王妃。

  顧盼盼氣得臉都有些綠了，見不著顧皎皎，她如此精心裝扮，不是白費心力了？

  她低下頭沉思片刻，隨後，唇角勾起一抹笑來。

  顧盼盼抬起頭，也不再與那兩個侍衛糾纏，轉過身，蓮步款款朝段珩的書房那邊去了。

  書房內，段珩正聽伺候顧皎皎的巧喜匯報顧皎皎今日的狀況，聽到巧喜說顧皎皎心情比先前好了許多，麵上也有了笑意時，他不由地也勾起了唇角。

  待巧喜匯報完，他低聲道：“好好伺候王妃，待王妃生下小世子或小郡主，本王定重重有賞！”

  那巧喜一聽，一張包子臉笑得見牙不見眼。

  不顧她到底是被千挑萬選出來的，較之其他同齡的丫鬟更穩重些，她很快就調整好了心緒，跪下朝段珩行了一禮。

  “多謝王爺賞賜，奴婢一定謹守本分，伺候好王妃。”

  段珩擺擺手：“下去吧。”

  “奴婢告退。”

  說完，巧喜便起身離開了書房。

  不料才一出門，她便碰上了打扮精致的顧盼盼。

  顧盼盼打量了一下巧喜，麵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聽聞段珩從不讓丫鬟打掃書房，這丫頭身量高挑，身段看著不錯，相貌也挺好，段珩該不會……

  這樣想著，她一把拽住了步履匆匆的巧喜：“你是哪個院子裏的丫頭，去王爺書房做什麽？”

  顧盼盼與段珩雖說還未成婚，但府中所有人都知道，她會成為秦王府的側妃。因而巧喜惶恐地行了一禮，說道：“回稟楚側妃，奴婢是伺候王妃的，方才王爺是叫奴婢去回話。”

  “回什麽話？”

  “恕奴婢不能直言。”段珩先前就警告過，在燕澤軒中伺候的所有人，除了他，其餘人問顧皎皎的狀況，一概不許說。

  巧喜說完，生怕顧盼盼揪著她繼續問，趕忙又說道：“請側妃娘娘恕罪，奴婢要快些回去伺候王妃了。”

  說完，也不待顧盼盼再開口，她就匆匆離開了。

  顧盼盼看著巧喜匆匆離去的背影，恨恨地跺了跺腳，眼底閃過一抹狠厲之色。

  不過，她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

  她敲了敲書房的門，在有人來開門之前，她還扶了扶發簪，理了理衣裙上並不存在的褶皺。

  流雲為她開門。

  顧盼盼施施然的走進去，朝段珩盈盈一拜：“王爺，臣妾來秦王府已有月餘了，不知，王爺準備何時與臣妾成婚？”

  段珩翻著資料，看也不看她一眼：“急什麽？本王自有安排。”

  顧盼盼的麵色微微陰沉下來，他的安排就是拖著一直不成婚？

  但若是不成婚，她在這秦王府就名不正言不順，還怎麽籌謀以後的事情？這倒是其次，宮裏那位要是著急了，她如何是好？

  段珩見她一直沉默不語，不由地抬頭看了她一眼：“怎麽，等不及了？”

  顧盼盼頓時換上笑靨如花的麵容：“臣妾，隻是想早些名正言順地與王爺在一起罷了。”

  “顧盼盼，”段珩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收起你心中那些盤算，本王早就警告過你，安分些。”

  聞言，顧盼盼的眼眶迅速泛起微紅，水盈盈的眸子柔柔的望著段珩。

  “臣妾什麽都沒做……臣妾隻是想與歆慕的男人在一起，有什麽錯？”

  段珩瞬間不耐了，“別在本王麵前做戲，假模假樣的本王瞧著惡心。沒什麽事的話就回你的院子裏待著，別到處瞎逛。”

  顧盼盼低下頭，狠狠的咬著下唇，她的眼底氤氳著恨意，但是段珩隻顧著低頭看桌案上的折子，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

  片刻後，顧盼盼抬起頭來，眼底的恨意已不見了蹤跡。她盈盈一拜：“臣妾告退。”

  說完，她便轉身出了書房，回了自己的院子。

  待進了屋，顧盼盼將屋內伺候的丫鬟都趕了出去，隻留下一個身著黃衫的丫鬟。

  她冷著聲問：“交代下去的事，辦得如何了，可有殺了那宿子琅？”

  黃衫丫鬟搖搖頭：“沒有，那宿子琅歲沒什麽武功，可身上的毒粉不少，我們的人搭進去了好幾個，才重傷了他……”

  眼看著顧盼盼的麵色越來越陰沉，那丫鬟趕忙勸慰道：“不過大小姐也不必憂心，那宿子琅受了重傷，沒有三四個月是回不來的，但二小姐……不一定能撐到那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