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後，段珩推門而入。

  他第一眼先看向床，見顧皎皎隻是靜靜地躺著，身上還蓋著被子，可走近了些，卻有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撲入鼻間。

  男人大驚失色，疾步走到床邊，掀開了她的被子，隻見顧皎皎的手腕處正緩緩往外滲著血，而她則雙目緊閉，麵上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顧皎皎，顧皎皎——”

  任憑段珩如何叫她都不曾睜眼，已然失去了意識。

  段珩朝門外大喊道：“流雲，去請太醫！”

  門外的流雲應了一聲，便迅速離去。

  段珩看著此刻如同瓷娃娃一般的顧皎皎，眼底竄起了憤怒的火苗，甚至似乎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他咬牙切齒的道：“顧皎皎，你想自盡逃離本王，本王偏不叫你如意！”

  第二日午後。

  顧皎皎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眼中還有些迷茫。

  死了嗎？

  她環顧了一圈四周，而後迅速睜大了雙眼。怎麽回事？她為何還在燕澤軒？她明明……

  “很難以置信嗎？本王說過，你的生死隻能由本王決定。你若再敢自盡，本王就將你丟去軍營紅帳……”

  段珩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顧皎皎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這才反應瞧見段珩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冷冷的的睇著她。

  顧皎皎平靜無波的臉上浮現出驚恐之色。

  她緊緊攥著身上的被子，顫聲問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段珩冷睨著她：“作為玩物，自然是該乖乖聽話，你連這點覺悟都沒有？”

  顧皎皎撲到床邊，神情有些崩潰，“段珩，我是人，不是什麽玩物！”

  “本王說你是，你就是！”

  說完，段珩揚聲喊道：“來人。”

  隨後，有兩個丫鬟應聲推門而入，她們朝段珩行了一禮，便站到床邊不動了。

  段珩說道：“往後，你們兩個看緊她，若是她有一絲不妥，本王唯你們是問。”

  “是，奴婢明白。”

  顧皎皎滿臉的絕望，“段珩——”

  “有膽你就死，她們兩個的族人都會為你陪葬——”他說完，不再理她，轉身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不論顧皎皎去哪都有那兩個丫鬟跟著，隻有在段珩前來的時候，她二人才會退出去，守在屋子門口。

  被段珩折騰了幾日，顧皎皎也算明白了——

  隻要她不反抗，哪怕如死屍一般癱著，段珩便不會過分的折磨她。

  可是隻要她一反抗，哪怕隻是眼神裏露出不滿或怨恨來，都會換來他的百般折磨。

  顧皎皎隻覺得自己此時像一個沒有尊嚴的木偶，日複一日，如行屍走肉般活著，段珩要她如何，她就得如何，絲毫忤逆不得，否則，就會換來他更加暴虐的掠奪。

  她想死，但她不敢再死一次。

  怕連累別人為她陪葬，也怕，她爹娘的案情真的會沉入海底，無人陳情……

  日月輪轉，時至春末，氣候逐漸好轉，顧皎皎的胃口也奇跡般好轉起來。

  以往她可以一整日不進水米，可如今，她一餐不吃便餓得難受。

  所幸段珩從不在這方麵委屈她，她要吃多少，便讓丫鬟給她送多少，廚房每日變著花樣兒地給她做吃食。

  一連兩個多月的大量進食，她卻沒有絲毫變胖的跡象。

  從顧皎皎被毫無尊嚴地關在燕澤軒開始，她的麵上除了淡漠便再無其他神情，也不曾與段珩說過一句話。

  段珩初時還會憤怒，如今回到燕澤軒也是一言不發，隻如發了瘋般，對她肆意妄為……

  這日才到黃昏時分，段珩便來了燕澤軒。顧皎皎眼底浮現一絲畏懼與痛恨。，她用棉被包緊了自己，忍不住的床角縮去。

  段珩如往常一般，一把將她拽了過來，欺身而上……

  今日他格外的過分……

  連帶著她都難受起來，顧皎皎暗自猜度，他今日許是在外頭受了氣，畢竟她聽說，最近朝堂的局勢似乎對他很不利，他每日回來，都是鐵青著臉，對她亦是格外的粗魯暴虐。

  顧皎皎胡亂想著，腦子昏昏沉沉的，身子疼的極其厲害，但她沒有出聲，疼到極致，直接昏了過去……

  段珩看向雙目緊閉的顧皎皎，她隻有在昏過去或睡著時，才不會刺痛他的心。

  他的目光一路向下，待觸及她身上的血跡時，他的瞳孔驟然緊縮：“皎皎，顧皎皎，醒醒……”

  他拍了好幾下顧皎皎的臉頰，她卻依舊雙目緊閉，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

  他一把拉起錦被罩住了顧皎皎，起身披了件外衣朝外喊道：“流雲，快去請太醫！”

  流雲應聲去了，段珩穿好衣物蹲在床側，緊緊握住顧皎皎的手：“皎皎，你醒醒……顧皎皎……”

  “王爺？”流雲來得很快，他在門外輕喚一聲，段珩迅速拉開了房門。

  可憐的老太醫被流雲拎著後領，一路飛簷走壁已是被嚇得膽戰心驚，如今一看段珩這幅幾欲殺人的模樣，更是兩股戰戰，心底有了想不顧一切逃走的衝動。

  好在段珩沒有為難他，隻一把將他提到窗前，“替王妃診脈。”

  老太醫拿出絲帕覆蓋在顧皎皎腕上，右手搭上手腕，皺著眉感受脈象，而後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妃這是喜脈啊，已經三個月了！”

  段珩震在了原地，麵上出現了片刻迷茫之色，隨即被狂喜所取代，他要有孩子了，他和皎皎的孩子……

  緊接著他又蹙起眉來：“那王妃為何昏迷不醒？”

  老太醫張開嘴，無聲囁嚅，段珩有些不耐，冷聲喝道：“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做什麽？”

  老太醫用衣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低聲道：“回王爺，王妃昏迷不醒，是……是因勞累過度。”

  “勞累過度？”

  她整日都在床上，哪裏勞累了？

  老太醫頂著莫大的壓力，繼續說道：“往後，王爺還是節製些好，王妃體弱，胎兒不穩，若是……隻怕會流產，今夜已有些小產的征兆了……”

  段珩啞然，看了看老太醫，又看了看床上的顧皎皎，耳尖悄然泛起紅色。

  他克製住內心的喜悅與羞恥，淡然吩咐道：“那就再給王妃開幾幅調養身子的藥，嗯……本王會注意的。”

  說完，他便坐在床榻邊上瞧著顧皎皎，喜笑顏開。

  老太醫站在一旁，不敢走。

  段珩終覺察不對，皺眉看向他：“還有事？”

  老太醫的一張臉皺得跟包子似的，愁眉苦臉的看著麵上難掩喜悅的段珩，猶豫了許久，還是道：“臣……王妃她……”

  段珩見狀，心下一沉，“王妃怎麽了？”

  太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道：“王爺，王妃體弱，靠近心髒部位似乎曾受過傷，這個孩子……不能留，胎兒會與母體爭奪養分，若留下孩子，王妃怕是會凶多吉少……王妃的身子，三年內不宜有孕……”

  太醫的話如一盆驟然澆下的冷水，澆滅了段珩心頭才燃起的喜悅與希望。

  他呆愣在原地。

  “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