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3日，早晨，天蒙蒙亮，昨晚氣溫又降低了許多，南京城的街道上出現了淡淡的霧氣，朦朧當中，一隊隊日軍小心的踩著地麵上四散的瓦礫，盡量的不發出一點聲音，越過了城牆。

  光華門門上，小鬼子們小心的閃避著一切，他們都是經年的老兵，熟知一切戰陣上殺人的手段，光亮當中，地麵上那一個個小心布置的詭雷，被他們越過，亦或者拆除掉。

  朦朧的霧氣裏麵，肉眼所能觀察到的距離不過百米，能見度極低，小鬼子們並不能看清自己的前麵到底隱藏著什麽，隻能小心的閃避著腳下的陷阱。

  但是，即使是再小心，卻難免會有失誤發生，一個小鬼子踩在已經稀碎的瓦礫上，翻牛皮軍靴底下一劃，重重地栽在地上。

  旋即隱藏在瓦礫裏的一一根延伸到牆角的繩子便被他壓開，手榴彈引線燃燒的聲音傳出。

  嗖！電光火石之間，這個栽倒的日軍士兵就地在遍布瓦礫的地麵上打了個滾，滾到了一旁的一個牆角裏。

  咚的一聲巨響！剛剛他呆過的那邊地方便已經成為廢墟，一堵剛剛還殘留著的矮牆，已經消失了不見。

  這一聲手榴彈的巨響，讓此刻的小鬼子猛然間加快了腳下或者手上的動作，他們不清楚對麵的城區裏是否有還在頑強抵抗的國軍戰士。

  離城牆500米，剛剛聽到這一聲爆炸聲，一個還在這喧天的炮火中保存的還比較完整的小院裏，陳衛戍刷的一下，便從青磚鋪成的地麵上騰的站起。

  底下都鋪著毛毯已經被霧氣弄得濕漉漉的，一旁的火堆還在燃燒著，灰燼中，幾個從附近房屋裏搜索而來的土豆正在裏麵燒著，冒著騰騰的熱氣。

  這是一個孤立著的小院，有兩層高，磚石結構，建築像是清末時期的，曆久彌新，分外的堅固。

  圍牆高聳，二樓上被架上的機槍，2樓的牆壁上，除了那些窗戶外，牆上也被掏出了一個個射擊孔。

  這地方，易守難攻，是512團剛剛建立的團部，如果沒有大炮的話，小鬼子哪怕是一個大隊，在這個工事麵前，也得被崩掉兩顆牙齒。

  陳衛戍走出屋子，倒沒人給他倒洗臉水，他的臉也有陣子沒洗，硝煙和血跡已經將他的臉染得漆黑。

  空氣中的冷氣讓他瞬間的清醒過來，拿著一個烤土豆，一邊吐著熱氣，一邊吃著的狗蛋跟在他的身後。

  爬上二樓的屋頂，陳衛戍舉起望遠鏡，朝遠處眺望而去。

  朦朧的霧氣當中，他什麽也看不清楚，隻是能憑著遠處傳來的一聲聲爆炸，判斷日軍所靠近的地方。

  這一路上，他們布下了無數的詭雷與陷阱，潛藏在城區裏的一個觀察哨跑了回來，像他這種，陳衛戍派出去了四五個，但僅僅回來了一個，其他的要麽被小鬼子給殺死，要麽，就是逃了。

  潛藏在前方的觀察哨告訴他，小鬼子已經靠了上來，數量不小於一個大隊。

  昨晚上收攏潰兵的好處出現了，靠著硬拉硬拽，用槍逼，用棍子打，用腳踢，512團殘存的百餘士兵愣是聚攏起來500多個士兵。

  陡然間又恢複的實力並不能讓陳衛戍高興起來，南京城的兵力就這麽多，別的城牆上的兵都跑了，能被自己追回來的隻能是一小部分。

  也就是說，此刻的南京城牆，亦或者已經進入到巷戰的城區內，已經少有在抵抗的士兵了。

  餘下的三門破擊炮被放到了二樓的屋頂，他們的前方，堆起了一排排的沙袋，築作掩護，昨天晚上，由於小鬼子並沒有發起攻擊，陳衛戍他們得以將城牆上的一切轉移到了這裏。

  武器，彈藥，以及繳獲小鬼子的槍彈，堆積成一座座小山，放在了這裏，看上去很多，但如果進入到交戰當中，這點武器，根本就不夠看。

  在幾個屋頂上來回渡步，陳衛戍一個跳躍，跳到了破擊炮陣地上，那個從588團要來的操炮能手李成柱正在那用大拇指測量的距離。

  陳衛戍拿起望遠鏡，在朦朧的霧氣當中看了兩眼，忽然，前方200多米處的街道裏，爆炸的火花騰空升起。

  見此，陳衛戍連忙指著那地方喊道：“柱子，往那地方打兩炮。”

  柱子用手指一指，然後，直接把炮架給去掉了，用胳膊抱著迫擊炮的炮管，心裏麵大致的一估計，調了個角度。

  陳衛戍吃驚的看著他這一次誰用的迫擊炮的方法，心想，這胳膊不會被震壞吧？

  卻隻見，李成柱空閑著的右手抓起一旁彈藥箱裏裝著的幾枚炮彈，一發發就往炮膛裏塞。

  哐當一聲。

  一顆炮彈出膛，還沒待陳衛戍反應過來，李成柱又是一顆炮彈打了出去，炮彈精準地在剛剛閃過火花的地方，再次閃現出兩團耀眼的火花。

  空氣當中，彌漫著對麵小鬼子發出的慘叫聲，這明顯是打中了。

  陳衛戍不知道的是，剛剛那個地方，小鬼子的兩個步兵不小心中了絆雷，下半身纏滿了彈片，幾個小鬼子急救兵跑了上去，給他們治傷。

  然而，轉眼間，那幾個小鬼子的啤酒瓶便被炮彈撕成了碎片。

  僅僅兩發炮彈打出，小鬼子們並沒有發現陳衛戍他們所處的這個炮住，以小隊的隊形，小鬼子三個士兵組成一個小組，背靠背，端著步槍，半蹲著，以極慢的步子在街道中搜索著。

  隱藏在周圍瓦礫，房屋，街道，屋頂，以及某個牆角到的512團部隊悄悄的給自己手中的槍上了膛，或者把手榴彈上麵的拉環給扣在無名指上，準備隨時甩出手榴彈。

  也有的，悄默默的從自己背後抽出了大刀，或者從步槍上取下了槍刺。

  轟的一聲，等到小鬼子走到了他們埋伏的這條街道的時候，一顆手榴彈率先炸響，揭開了這場在巷戰中伏擊的序幕，劈裏啪啦的，頓時，小巷中，街道裏，各種槍聲，各種爆炸聲響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