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蔑視一隻虛弱的幼獸，也許他會成為冷酷的猛虎。

  ——蒙古諺語

  兩年時光匆匆而過

  脫朵此時要風有風，要雨有雨。

  脫朵：“蒙力克，不要執迷不悟，現在你們就隻有你一個人。”

  蒙力克：“我一個人怎麽了？！”

  脫朵盛氣淩人的模樣實在欠扁，而且兩年前的殺父之仇，也讓蒙力克與他不共戴天！

  脫朵看著身邊人，壯了壯膽道：“別以為我怕你，我身後可是有一百多……”

  蒙力克不屑道：“一千人也保不住你的狗命！”

  脫朵：“你……！”

  他知道蒙力克所言非虛，即便是死也可以拉他下黃泉做伴。

  蒙力克低吼道：“滾。”

  脫朵：“隻要你繼續留下，三日後，就是你的忌日，主人不會放過你的！”

  蒙力克再一次重複：“滾！”

  脫朵帶著人馬離開了，但蒙力克知道，這一次，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蒙力克回到自己的蒙古包後，妻子便質問道：“塔裏忽台又讓脫朵帶人來騷擾你了？”

  蒙力克沒有說話，而是舀出一碗馬奶酒，想要喝下。

  可容器中，奶酒已然不多，隻盛得半碗有餘。

  妻子又質問道：“別說吃的東西，就連馬奶酒，都已經沒了吧？”

  蒙力克：“你想說什麽？”

  妻子：“我想說你活該！為了一個死去的也速該，看看我們的家！看看你的孩子！都成什麽樣了！？”

  蒙力克：“即使困苦了許多，不再有黃金家族的榮耀與上流生活，我也絕不能背棄情誼！”

  妻子極為憤怒：“隻是困苦了許多！？”

  “剛剛脫朵又來找你，怕是過不了多久，一家人的命，都要被塔裏忽台和泰赤烏人收去罷！？”

  蒙力克：“你！”

  男人，難人，左右為難，裏外不是人。

  妻子怒極而哭：“為什麽，為什麽我和孩子們的命會這麽苦！？”

  “我也不想要什麽黃金家族的榮耀了，隻要孩子們能平安，隻要一家人能平安，我真的什麽都不要了……”

  蒙力克的兒子脫欒：“阿媽，阿媽不要哭……”

  蒙力克看著妻子與兒子，無奈地歎了口氣：“唉……”

  “我知道了，就依你的吧……”

  ……

  翌日，清晨。

  蒙力克躬身，把小兒子抱給已經坐在車上的妻子。

  一家人所有的家當已經裝上了車，雖然總的也沒有多少就是了。

  蒙力克望著鐵木真一家的方向，淒然道：“我們，就這麽走了？”

  妻子：“你不會想要反悔吧？我們已經是最後一個離開訶額侖的了。”

  蒙力克猶豫道：“我真不知道該不該走……”

  妻子怒意又起：“為什麽不走？！這兩年，你像父親一樣地照顧鐵木真，像丈夫一樣地幫助訶額侖，對鐵木真的弟弟妹妹也是關照良多！”

  “他們都稱呼你為蒙力克父親了，這還不夠麽？！”

  她有怒，也有怨。

  蒙力克也被弄的煩躁不已：“住口吧，你這個長舌頭的母羊！”

  妻子聽到這話，繼續罵道：“我為什麽不能說！？”

  “我們與也速該本來不是一個家族，我們是晃豁壇家族，可是比任何一個與他同姓的人更盡心盡力。”

  “那些孛兒隻斤家族的人早就像烏龜一樣縮了頭，像兔子一樣跑的無影無蹤！”

  “現在，是我們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不走幹嘛？同訶額侖一起去死麽？！”

  蒙力克想罵又沒詞兒，隻能狠狠地抽了牛一鞭子。

  牛：靠！我招誰惹誰了！？

  勒勒車往前走動了

  不多時，走動的牛車停了下來。

  蒙力克低下了頭，不敢往前看。

  妻子把頭撇向一邊，也不往前看。

  兩人異常的舉動，隻因：訶額侖和鐵木真站在他們的車前。

  訶額侖平靜道：“這就走麽？”

  無人回答

  訶額侖：“你們應該事先告訴我一聲，我好準備準備給你們送行啊。你看，這麽匆忙，我一時真......”

  蒙力克低著頭，歎息道：“訶額侖，你不要羞辱我了！”

  訶額侖很聰明地覺察到他誤會了自己：“不，你一家有恩於我們，我再糊塗也不敢對你們不敬啊！”

  她淒然道：“都怪也速該死得太早，我的族人們薄情，才把我和孩子們推到了水裏火裏煎熬……”

  她話調一轉：“讓我感到人間尚有真情在的，就是你們一家人了！我心裏真是感激不盡！”

  她對後方招呼道：“鐵木真，過來，給你蒙力克父親磕頭！給嬸母磕頭！”

  鐵木真跪下，磕頭，含淚說：“蒙力克父親，嬸母，你們一路保重！”

  蒙力克眼裏淚光閃爍，欲要拉起鐵木真：“鐵木真！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也速該！可是塔裏忽台和脫朵……”

  “我……”

  他憎恨自己的無能，連也速該生前最後的遺願也沒能完成……

  鐵木真跪地不起，哭道：“蒙力克父親，您能留下來嗎？”

  訶額侖製止道：“鐵木真！你起來，讓你蒙力克父親走吧！”

  鐵木真很聽話地站了起來，不舍地看著蒙力克與嬸母。

  蒙力克的妻子雖有怨，但也並不無情之人，她開口道：“訶額侖，鐵木真，請不要記恨我們……”

  “我們實在是自己也難養活自己了……”

  她將孩子抱起：“你看看我的兒子們，餓成什麽樣子了！”

  “還有塔裏忽台和脫朵這些虎視眈眈的家夥……”

  “我們實在是……”訶額侖：“我知道。我知道。與其大家一起餓死，還不如分開的好。”

  蒙力克愧疚道：“我們走了，你會更艱難的……要不，我還是把這兩條牛和三隻羊留給你們吧！”

  抱著孩子的妻子反對道：“蒙力克，沒有了牛奶羊奶，我們的孩子們吃什麽？！”

  蒙力克喝斥道：“你住口！”

  訶額侖搖頭：“算了。因為受我們連累，你幾乎損失了全部財產。這僅有的牲畜再給了我們，你一家人怎麽活呢？”

  蒙力克歎了口氣，走到鐵木真麵前說：“鐵木真，快快長起來吧！”

  “記住，隻要你需要，我蒙力克隨時都會實踐也速該首領的遺言的。”

  鐵木真含淚點頭，蒙力克擦幹眼淚，上了馬。

  他打了牛一鞭子，牛也動了起來。

  牛：啊～俺老牛嬌嫩的肌膚啊～

  兩輛牛車拉著蒙力克的全部家當走了

  也速該的別妻、豁阿黑臣和鐵木真的弟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