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作者:
九方千闕 更新:2022-05-20 21:33 字數:2479
第246章
沈暴君發飆了
沈悠然就有點委屈吧啦的。
那禮盒裏的東西,是他湊了半副身家才張羅出來的。現在,寶貝女兒看都沒看一眼,就成了主上賜的了。
沈綽搭著二郎腿,指甲在禮盒上隨便敲著,果然沒過多久,東方惠賢來了。
他壓根就躲在府裏,本想回避這個難打發的祖宗,奈何金熾翎召見。
無論是誰,就算遠在千裏之外,也得插上翅膀飛過來,所以隻能硬著頭皮出來。
東方惠賢,已經過了不惑之年,但也許是吃了太多長生丹的原因,麵皮保養得的極好,看起來,大概也隻有三十歲出頭。
人長得不錯,到了中年,宦海沉浮,並無半點疲態,反而比別人多了幾分沉穩儒雅。
他與東方晉一樣,兩眼生了大大的雙眼皮,高鼻深目,頗有些異域血統的味道,但是同沈綽貓兒一樣圓溜溜的杏核眼,實在大相徑庭。
兩人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沈綽有點意外。
她以為東方惠賢應該麵目可憎。至少,吃過長生丹,應該像沈無涯那樣,紅光滿麵,一身鮮活肥肉才對,卻沒想到是這樣的。
兩廂見過,東方惠賢向金熾翎拜見之後,沈綽便開門見山。
“太宰大人,其實我今日來,除了向令郎致歉之外,還有點私事想請教,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東方惠賢已經知道自家兒子挨揍時嘴快,為求保命,說了不該說的,便將手一請,“郡主,書房請。”
砰!
書房的門一關,把想要跟進去的沈悠然給關在了外麵。
他揉揉鼻子,沒辦法,隻好站在外麵,豎起耳朵聽。
裏麵,沈綽站定,“其實,我今日登門,仗著攝政王的金熾翎撐腰,隻想問一件事,溫荷蘇這個女人,大人你可還記得?”
“嗬嗬,若沒有沈小姐在太學院大展風頭,本官恐怕是記不起來了。”
東方惠賢此刻沒有了外麵相見時流於表麵的客套,徑直在書案後的紫檀太師椅上坐下。
“當年沈無涯的丹方救了先考一命,我曾問他想要什麽作為酬勞,他便選了那個女子。隻不過,溫荷蘇離府時已有了身孕,的確是個意外。這個,也是沈無涯許多年後,無意中才透露出來的糗事。”
沈綽眸子就是一凜。
糗事!
難怪沈無涯臨死也在編瞎話。
一來是他就算是死也沒那個膽子把東方惠賢拉進來。
二來,是他寧可編一個路邊客棧邂逅美人的故事,也不願承認自己是靠從東方惠賢府中帶回的侍妾,有了後來的出路!
至於東方惠賢的老爹當年到底是如何被救了一命,說不定也是因為沈無涯發現了她娘親的血有起死回生之效!
娘那一生,所受過的屈辱,還有她沈綽的存在,對於這些男人來說,果然全都是難以啟齒的恥辱!
她強壓住悲憤,“那你可知,她腹中的孩子,是誰的?”
“嗬嗬,不得而知。”東方惠賢悠然一聲冷笑。
“哈哈!不得而知?”沈綽笑得臉上的肌肉,有些不受控製地微微抖動。
東方惠賢靠向椅背,望著他,兩手十指交於身前,從容淡定,又似是回味。
“這不奇怪。溫荷蘇生得姣美,作為侍婢,陪侍賓客門生,伺候過多少男人,的確不得而知。”
沈綽的周身,氣息霎時沉到冰點,眼圈微紅,喉間如哽了一塊大石頭。
“那東方晉在太學院公然聲稱的話又是怎麽回事?”
東方惠賢全然不介意她的情緒,“我一向潔身自好,但溫荷蘇身份低賤又不能安分守己,偶然酒後,的確曾被她接近過一次,僅此而已。”
他說到這裏,似笑非笑望著沈綽,“主上親臨太學院之後,我曾告誡阿晉,未來的攝政王妃可能與他有血緣之親,叫他凡事不要無理取鬧,權作兄妹之間的隱忍退讓,誰知,他曲解了我的意思,才令沈姑娘多心了。”
他對於沈綽的身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說了,等於沒說,還加針帶刺,笑吟吟地將她羞辱了一番。
沈綽沒有再說什麽,強行沉沉轉身。
她不想再多做逗留。
再多看東方惠賢一眼,她都想要殺人!
可是木然邁出去的腳步,又忽然停住了。
“還想再多問太宰大人一句,你可知,沈家每年送到府上的長生丹,是什麽所製?”
東方惠賢沒料到她忽然問這個,他與屬國官員私相授受的事,倒是犯了攝政王的忌諱。
但是,沈家早就滅門了,空口無憑,既然沒有證據,就不算什麽要命的大事。
“丹門沈家,名聞天下,長生丹,倒是的確有所耳聞,不過那樣的貢品,本官向來是不敢奢望的。”
“哦。”沈綽回頭,笑的有些詭異,“告訴你,那丹,是用我娘的屍骨熬煉出來的。”
說完,轉身大步離開,砰地摔了門。
嘔——
屋裏,東方惠賢強忍著一陣劇烈的惡心,憋了好大一口氣,才憋出兩個字:“送客!”
之後,手指按下書案底部的暗鈴。
一根肉眼幾乎看不到的線,順著書房的磚縫,延伸到地下深處。
叮鈴鈴……
一陣微弱的鈴聲,如鬼魅招魂。
外麵,管家在前麵引路,察覺情形不對,也沒敢多說一句話。
他一輩子閱人無數,也從來沒見過一個小姑娘的表情會如此恐怖過。
沈綽的心中,如有一團黑暗的火,在蠢蠢欲動地叫囂。
沈悠然一路小跑追著她。
“乖女兒,你們都說什麽了?怎麽樣了啊?你有沒有惹禍啊?”
沈綽繃著唇,一言不發。
她怕一張嘴,要麽在這裏哭出來。要麽,就會噴火,將天地間的一切都燒個幹幹淨淨!
路過花圃時,衣襟從長長一排盛開的牡丹花上拂過!
那牡丹花,就全部霎時統統化作了黑灰……
沈悠然畢竟是白帝洲外麵溜進來的,見那花都成了灰,知道要出事,趕緊拉著沈綽衣袖往外走。
閨女今日要是燒了太宰府,回頭攝政王能扒了他的狐狸皮!
兩人匆匆上車,馬車疾行。
沈綽還是一聲不吭。
沈悠然剛才隻在門外聽了個大概,也不敢多問,隻得小心哄她,“女兒啊,你聽小爹說一嘴……”
“閉嘴!”沈綽終於受不了了,一聲低聲咆哮,黑色的火仿佛已經燃到雙瞳之中!
“你不是我爹!我沒有爹!我就是個野種!我就是我娘一輩子遭人踐踏,遭人淩?辱的活生生的證據!”
她不知哪裏來的恐怖力量!
這一吼,震得整駕馬車一陣劇烈晃動。
沈悠然周身的衣袍和頭發,都轟地隨之一掀。
他好怕……
他隻是個膽小的,藏在白帝洲避禍的狐妖。
他隻知道,在真正的天火麵前,眾生從來都隻有跪伏的份,誰敢多言?
可眼下,這女暴君驟然發飆了,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正此時,整個馬車又是一陣劇烈晃動。
這一次,不是沈綽幹的!
車頂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