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猩紅的液體順著趙浩然的下巴一滴一滴砸落在地板上，木棍支撐著地麵，他搖搖晃晃的慢慢站了起來。

  “趙浩然，你到底在幹什麽啊！快把棍子扔了我帶你去看醫生！”

  沈欣綺顧不上管摔髒了的衣服，麵露焦急起身試圖接近趙浩然。

  “滾......”

  “好了別鬧了，有什麽事情我們回去慢慢說，你大半夜的為什麽會在這裏？”

  “滾啊！！！”

  沙啞的嘶吼嚇住了沈欣綺，趙浩然喘著粗氣，劉海遮住的雙目泛著比鮮血還要深沉的紅光。

  沈欣綺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身子有些止不住的顫抖，她從來沒有看到過內向老實過頭的趙浩然露出這幅表情，好像她再靠近一步就會被這個失控的野獸撕成碎片一樣，為什麽他會變成這樣？

  鬼使神差的，沈欣綺突然覺得有些心痛，她捂住心口顫聲道：“你...你以前一直都很聽我的話的......”

  這句話仿佛刺激到了趙浩然，他看著沈欣綺慘然一笑，頭頂流淌的血在他的臉上匯合成了不一樣的麵具，沒有再多一句的話語，趙浩然掄起木棒瘋了一樣朝馬年軒再次衝了過去。

  揮舞的木棒帶起呼呼風響，趙浩然沒有任何留手照著馬年軒的頭一擊狠狠砸去！

  砰！

  木屋內空間狹窄，馬年軒沒有多少躲閃的空間，情急之下隻能咬牙抬臂擋下，砰然悶響間右臂頓時一陣酥麻，隨即火辣辣的疼痛感湧了上來。

  而這也讓馬年軒心頭一股火氣升起，他也沒了貓戲耗子的心情，忍著疼反手死死抓住木棒，任憑對麵的瘦弱少年瘋狂的嘶吼拉扯，無數次的打架鬥毆帶給了馬年軒比對方更強健的體魄，以及更為豐富的經驗，幾乎不需要思考，馬年軒抬腳狠狠踹向趙浩然的小腹，這一腳隻要踹實了對方一時片刻不會再有半點站起來的力氣。

  “啊！！！”

  劇烈的痛楚讓趙浩然痛叫出聲，但他的手像是焊死了一樣抓著木棍死死不鬆。

  馬年軒擰起眉頭，一腳又一腳死命踹著麵前的趙浩然，嘴裏罵道：“狗日的臭傻逼，喜歡揪著不放我tm讓你抓個夠，草nm的！！”

  “咕嗚......”

  房間內幽暗的月光讓一旁的沈欣綺看不清趙浩然的表情，他雙腳不停的被踹的短暫離開地麵，嘴裏像是含著什麽東西不停發出古怪的聲響，她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在一邊焦急的大喊道：“馬年軒別打了！你們都冷靜一點可以嗎！”

  漸漸的，趙浩然有些支

  撐不住自己的身體，雙膝緩緩軟下跪倒在地，青筋暴起的瘦弱手臂也慢慢垂了下來，他鬆開了木棍整個人的體重幾乎全靠馬年軒的腿來支撐。

  “草，真tm是個廢物！啊！！！！！！！！！！！！”

  忽然試圖抽出自己小腿的馬年軒發出了刺耳尖銳的慘叫，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拚命想要拔出自己的腿，但跪在地上的趙浩然卻像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一樣抱住了他的腿部，低著頭宛若瘋狗一樣狠狠撕咬著。

  沈欣綺再也不能在旁邊幹站著了，她連忙跑上前扯住趙浩然的肩膀拚命往後拖拽。

  皮破血流，筋肉連絲扯起，紅色血液不斷衝刷著幽暗月光下反射詭異白光的骨骼。

  “啊啊啊嗷嗷！！！！”

  鼻涕眼淚不停的湧出在馬年軒的臉上混雜在一起，遠比剛剛還要淒慘的哀嚎聲從他嘴裏不停的蹦出來，短短幾秒鍾的時間對於他來說卻漫長的像一輩子。

  終於，趙浩然被拉開到一邊軟軟的癱倒在地，嘴裏咕噥有聲不停的冒出血沫，分不清是他的，還是馬年軒的。

  沈欣綺顫動著雙眸看著馬年軒小腿上血肉模糊的傷口，連森白的腿骨都依稀可見，實在是有些過於刺激眼球。

  房間裏充斥著在馬年軒的慘叫哀嚎，忽而一聲輕微的啪嗒聲響起，沈欣綺忍不住回頭看向癱在地板上的趙浩然，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勉強撐起上半身，張開的嘴巴裏竟然掉出了一塊血肉，口水混合著血液不停的流淌在他身上，但少年卻渾不在意，被猩紅的殺意充斥的雙目死死的盯著馬年軒。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抓向地板，在那上麵留下了觸目驚心的血指印，帶動著整個人慢慢爬向馬年軒。

  惡鬼一樣的趙浩然完完全全震懾住了馬年軒和沈欣綺的心神，他們張大的嘴不停顫動，卻連一聲喊叫都發不出來，忽然馬年軒猛地抓住沈欣綺的袖子，嘶吼道：“快！快扶我走！！！”

  沈欣綺渾身一震，腦子嗡嗡的不知作何反應，身體卻先於思想本能的撫起馬年軒，踉蹌著繞開地板上的趙浩然朝樹林外逃去。

  眼前的世界漸漸模糊，好像一起被罩上了一層紅色的霧一樣，什麽都看不清了......

  她走了，好像也帶走了少年全部的力氣，明明他從沒有一秒鍾擁有過她，卻感覺像是失去過她千萬次一樣，隻是這次，是最後一次了......

  趙浩然緩緩停下了掙紮，努力的支撐著眼皮不讓它合上，他看著那兩個人相互扶持著消失在樹林裏，看著遠處的水庫裏晃動著一個紅色的圓月，像誰睜開的巨大眼睛在盯著他，那個眼睛屬於怎麽樣的怪物趙浩然卻看不清，一切

  實在是太模糊了。

  好累啊，趙浩然從來沒有覺得眼皮原來是有重量的，而且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撐不起它的分量，也許就這麽合上眼也好，在城市郊外的深山老林裏默默無聞的死掉也好，反正也沒什麽人在乎他，終日酗酒頹廢過日的父親，跟別人跑了的母親，現在連沈欣綺也走了，走了也好吧。

  他勉強翻了個身仰麵朝上，忽然有些想笑卻笑不出來。

  “我到底是為了什麽活到現在的啊......像個小醜一樣......”

  呼吸緩緩放慢，趙浩然眼裏的猩紅緩緩散去，終於他不想再撐下去了，疲倦的眼簾總算合在了一起。

  踏踏踏

  不知哪裏響起的腳步聲讓趙浩然有些心煩意亂，他連休息的權力都沒有嗎？

  他費力的翻了個身不想去理會，但這樣的行為卻牽動了他的傷勢，小腹部位一陣撕裂般的絞痛讓趙浩然忍不住劇烈咳嗽了幾下，血滴夾雜著不知名的碎塊打在地板上。

  “瞧瞧我找到了誰，小羊羔你的運氣似乎沒能持續多久哦。”

  一張滑稽的小醜麵具倒懸在趙浩然視野中，雖然僅僅一麵之緣，但趙浩然對這個人印象不可謂不深刻，他是自己能來這裏的原因，可惜的是，自己卻說不出話了。

  小醜蹲下身捏著下巴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麵目淒慘的趙浩然，頗為遺憾的搖頭：“你好像快死了，我的小羊羔，臨行前要不要和我再玩個遊戲呢？”

  趙浩然勉強睜開眼睛看了小醜一眼，有些渙散的瞳孔除了空洞什麽情緒都表達不出。小醜一拍額頭恍然：“你瞧我這記性，你快死了怎麽回答我的問題，哈哈哈哈哈！！！不行了這太好笑了！！！”

  趙浩然耳朵裏像灌滿了水一樣，麵前的小醜捂著肚子誇張的拍著自己身邊的地板，嘴裏好像在說著什麽卻怎麽也聽不清，但他卻認出了小醜手裏突兀出現的那堆花裏胡哨的氫氣球，那個人湊近了自己，低聲說著什麽，他不知道是什麽，也不需要知道。

  趙浩然怔怔的看著仿佛要把天花板填滿的那堆氣球，忽而強行扯了扯嘴角笑道：“......一......個......”

  微不可聞的聲音讓小醜渾身的毛孔為之緩緩張開，瘋狂肆意的大笑聲從他的麵具底下透出，震的山林的歸鳥驚飛而起，小醜十分高興的從手中的一堆氣球裏拿出一個捏爆，泛著淡淡紅色的詭異氣息冒出，在半空盤旋一圈之後從趙浩然的七竅慢慢鑽了進去。

  “哈哈哈哈哈！！！猜錯了！這個氣球是你的了，作為交換，你的靈魂...是我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