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搶麥的青源再度吐氣開聲，用肉嗓達到了比老村長手裏話筒更好的擴音效果，清越的嗓音清晰的響徹在每一個人耳邊。

  “今天是一個大好的日子，借此機會我想和諸位樸實善良的村民講一個小小的故事，當然，由於我這個人不是很喜歡被別人打岔，所以有什麽話放在故事之後再說，你也可以試著發表意見，如果你辦得到的話。”

  說完開場白的青源對著瀟湘點點頭，瀟湘會意，浩瀚如海的真元擴散出去，眨眼間便將整個廣場的每一絲空氣納入到自己的掌控之中。等瀟湘做完準備工作之後，青源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從前啊，有一個小村莊，山清水秀，民風淳樸。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勤勞的耕種，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閑暇時喜歡坐在田埂上互相聊著天，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春種秋收，雖然勞累，但是倒也平淡充實。”

  “這個村子很少和外界來往，不是不想，而是太難了。層巒疊嶂的山巒讓村子通路在過去的歲月成了不可能的奢望，外麵的人很難進來，村裏的人很難出去，但這又如何，出不去就不出了唄，日子還不是照樣過。”

  “直到百年前，這裏鬧了一場蝗災，鋪天蓋地的蝗蟲如黑雲壓城狠狠的湧了過來，村民們想盡了辦法抓，火燒，水淹，放毒，讓雞鴨去吃，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消滅了大半的蝗蟲。但最後大家卻發現，莊稼已經被吃的幹幹淨淨，他們已經沒有糧食可以撐過那個冬天了。”

  “村民們想著抓到那麽多的蝗蟲，炸一下能不能當作糧食充饑，於是他們就這麽做了，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平時被村裏小孩炸著吃當零嘴的螞蚱，在聚集成片之後會變得色澤鮮豔，充滿劇毒。原本安寧的村子短短幾個月時間內屍橫遍野，被餓死的，毒死的，搶糧食打死的人數不勝數。”

  “幾月之後，終於大家覺得村裏不能呆了，活下來的人都在這麽想著，要活著必須要出村。可是大雪封山，沒有幹糧的他們在那個年代隻能徒步翻山，抓不到野味，隻能啃著樹皮草根硬撐著前進，到了一半的路途有人絕望了，覺得一輩子都走不出這些連綿的大山，他們選擇退回去等死，而剩下的人則背負著所有人的希望繼續前進。”

  “等到那批人走出去之後才發現，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給你吃的，而工作？嗬，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泥腿子，沒有哪個人會要麵黃肌瘦的病號

  乞丐，何況饑荒不是隻在他們村發生，大家都缺糧食。”

  “村裏的人等啊等啊，怎麽也等不到那些人回來，他們實在是太餓了，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已經硬生生的塞進了肚子裏，但還是好餓好餓，他們不想死，如果非要死的話，死之前至少也要把肚子填飽。突然有一天，村裏燃起了篝火，不知道哪裏來的肉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們枯瘦的身體再度湧上力氣，爭先恐後的向肉香傳來的地方爬去。”

  青源娓娓道來的故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站在廣場的部分村民甚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仿佛自己也聞到了當年飄揚在村子裏的肉香一樣。

  “肉香是從一個婦人的家裏傳出來的，她端著碗正喂著自己的丈夫漂著油水的熱湯，但是她們到底是哪裏來的肉熬湯呢？”

  青源逐漸陰沉的聲音讓整個廣場的人忍不住汗毛豎了起來，故事背後藏著的東西讓大家本能的從生理上感到不適，剛才咽口水的人甚至有些惡心反胃。有人想開口斥責青源危言聳聽，有人想讓青源閉上嘴巴別再汙染他的精神，但也隻能想想，在他們想動的一刻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的身體早已經被另外的力量接管，留給他們的隻有轉動的眼珠，和自身的思想。

  “嗬嗬，大雪封山，不過是運氣好些找到的雪山鹿肉罷了，但人們依舊為此怒不可遏，他們斥責著婦人，讓婦人帶著他的丈夫還有剩下的三個小孩趕緊滾出村子。冰天雪地之中婦人流著淚嘶喊著想要活下去有什麽錯？憑什麽她們就活該要被餓死？”

  “沒有人回答她，人們隻說她不配為人，也不配留在村子裏。婦人說好，終有一天她會回來的，那時候所有人都要跪著求她，求她救他們的命。”

  “而第二天，婦人走後剩下的一鍋肉湯卻消失的幹幹淨淨的，沒人知道它去了哪，也沒人去提它去了哪，仿佛那鍋肉湯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誰也沒有想到，婦人說的那一天，會那麽快的到來。不到一周之後，穿著上好布料衣服的婦人帶著他的丈夫，還有幾個壯實挑夫背著幾大籮筐大餅，肉幹，大米等等食物回來了，村民們不知道她是從哪裏拿來的食物，他們隻知道這些食物能讓他們活過這個冬天。”

  “就如婦人之前說的，每一個人都在哀求她，丟掉所有尊嚴討好她，把她捧成了至高無上的領袖，然後他們都活了下來。終於，冬天過去了，一切好像從沒發生一樣

  再次回到了正軌，除了換人的村長，還有少了很多的村民，但誰又在乎呢？日子就這麽慢慢的過了十幾年，婦人和丈夫也再次有了一個孩子，取名周林傑。”

  故事講到這裏青源稍稍停頓了一下，冷笑一聲看著台上抖如篩糠的竹林村現任村長，他目光驚懼，冷汗浸透衣衫在背脊上留下一大塊陰影，滿臉都在質問著青源，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青源對老村長挑了挑眉頭繼續道：“可是人們到底是怕了，餓怕了，窮怕了。不是種種地自己吃飽了就可以了，沒有錢對於外麵的世界來說他們跟螻蟻一樣，朝生暮死不過尋常，可是怎麽賺錢？怎麽發財？隻會種地的莊稼人又哪裏知道，但沒關係，他們不知道，有一個人卻知道，那就是當時的竹林村村長，那位已經老邁的婦人。”

  “於是大家旁敲側擊的去問，可是每一次老婦人都大發雷霆，甚至活生生把一個村民打死過。但是村民們終究不是全都是蠢貨，有人想起了老婦人出去之前還有三個孩子，回來以後就沒有了，他猶豫了很久很久，最終咬咬牙把自己的孩子帶到了山外，不久之後他獨自回來了，帶著不少的錢。”

  “這一次沒有人去問他怎麽賺的錢，每一個人都看到了他家門口掛著的對聯。”

  “月黑風高林內槐笑，日燦霧散山中城歡。橫批仁和內外。”

  “他這對聯意思含蓄晦澀，但卻不難解讀，即便是沒有什麽文化的莊稼漢在經曆了那些事情之後也能想明白，天黑後，林子裏做鬼，天亮後，村子裏當人。那麽怎麽做呢？仁和內外就是說要人。”

  “當然以上全是我編的，你們這群鄉巴佬識字的還沒多少，更別說幾十年前那群泥腿子，對聯當暗語給文盲看，想出這個主意的真是個天才，當年流傳的真實暗語要簡單粗暴的多......”

  青源清了清嗓子開口哼唱道：“乖寶寶，快回家，天黑莫進林，小鬼專吃嫩娃娃。乖寶寶，快回家，皮做人麵鼓，前拍後拍找娃娃”

  青源唱罷，冷笑一聲，“嗬，誰又能想到，嚇唬小孩子的童謠會是背地裏肮髒交易的暗語呢？”

  廣場上鴉雀無聲，死寂的空氣中詭異的童謠再度回蕩著，回蕩在廣場上每一個人幽暗陰沉的眼底之中，這一刻，站在這裏的好像不再是樸實憨厚的農村莊稼人，而是一個個眼冒幽藍鬼火的猙獰惡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