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內。

  一大早就送來了大幫文臣的奏折。

  大多都是關於昨天晚上望京城火災的奏請，群臣激憤，要求徹查此事。

  陳鎮得知後，直接置之不理，裝作不知道。

  況且，陳梟也沒打算讓他過問。

  莊王府。

  兵部尚書龍臣煥一臉狼狽地坐在陳梟的麵前。

  要不是反應快，直接鑽進了事先挖好的逃生地道，他勢必是凶多吉少。

  “受驚了。”

  陳梟一臉冷漠。

  “謝王爺掛念，下官沒事。”

  “府上傷亡如何？”

  “還不知道。”

  “好在我幾個子女，都沒有住在府裏，要不然可真是。”

  一想到那大火，龍臣煥就是心有餘悸。

  “現在已經抓到了縱火犯。”

  “什麽？”

  聽了陳梟的話，龍臣煥陡然瞪大了眼睛，“是有人縱火？”

  “對。”

  “是誰？我特麽發誓絕對不活撕了他！”

  “暫時不知道，人現在正在五城兵馬司。”

  “這麽大的事兒，五城兵馬司怎麽能行。”

  “怎麽也得三法司會審啊。”

  “嗯，我是這麽想的，剛才五城兵馬司的朱湯已經派人來稟報了，此事事關重大，他無權審問，建議押送上級府衙審查。”

  “我已命人前去通知三法司，很快會還你一個公道。”

  “謝王爺，謝王爺。”

  康王府。

  “最新消息，陳梟決定啟動三法司會審了。”

  陳洪看著楊順，“看來陳梟氣得不輕啊，居然直接啟動了最高級的審議。”

  “是。”

  楊順也肅然地點點頭，“我沒想到會直接啟動三法司會審。”

  “怎麽？順哥，事出有變嗎？”

  陳洪有些緊張，但轉瞬就拍了拍胸脯，“不過順哥你別怕，就算是有變，我也不怕那陳梟，這些年本王受夠那家夥的窩囊氣了，他要是敢來，我就敢和他拚了。”

  “放心順哥，有本王在，絕對沒人敢動你。”

  看著他信誓旦旦的模樣。

  楊順頗有些感動，臉上則是胸有成竹地搖頭笑了笑，“放心，殿下，即使是三法司會審，最終的結果也不會改變。”

  時間過得很快。

  半月後。

  尚書府縱火案，三法司會審正式開審。

  值得一提的是，這段時間內，楊順終於是取得了連珠火銃的各個零部件，並成功組裝完畢。

  連帶著完成的，還有裝填滿火藥的金屬彈丸。

  這場火，讓他安然地拖到了傍身殺器的到來。

  刑部大堂。

  都察院、大理寺、刑部的大佬以及各府屬員悉數到場。

  在此之前，郭尤昌已經在三司分別審過了。

  可以說“證據確鑿”，大局已定。

  郭尤昌在這審理期間，也被審得懷疑人生。

  先是去了都察院，他喊冤。

  都察院問他，為什麽冤。

  他說火不是他放的，是康王還有楊順陷害他，指使人放的，被打了一頓，說他胡言亂語，直接押送至了大理寺。

  大理寺也如法炮製地問了一通。

  郭尤昌還是喊冤，結果又被打了。

  隨即押送至刑部。

  刑部同樣的問題。

  郭尤昌不敢喊冤了，但不喊冤還是被打了，理由是拒不交代。

  為了不被打，他選擇了交代，說不是他燒的。

  於是刑部問他誰燒的。

  郭尤昌想了想，總結了前兩次被打的經驗，意識到可能是康王殿下事關重大，觸及到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敏感神經。

  於是想了想，機智地說是楊順燒的。

  果然，這次終於沒被打了，刑部又問他楊順是誰。

  郭尤昌說，是個木匠。

  刑部疑惑，問區區木匠為什麽敢燒尚書府，為什麽有能力指使郭尤昌一個五城兵馬司的正六品指揮使去燒尚書府。

  郭尤昌愣住了。

  他左思右想，說出了自己在康王府的遭遇。

  於是……

  又被打了……

  這三輪打下來，徹底把郭尤昌心態打崩了。

  也把他打得幾乎半死。

  徹底生無可戀，不抱希望了。

  刑部尚書嚴道榮作為主審官念了一通在郭尤昌耳中聽來就是嗡嗡嗡的堂詞。

  然後最後大理寺念。

  大理寺念完都察院念。

  三司老大都念完後，最後刑部尚書嚴道榮宣布判處結果。

  “罪人郭尤昌。”

  “你可認罪，知罪？”

  “我……”

  郭尤昌又想喊冤，但冤字堵在他嗓子眼，橫豎喊不出去。

  他知道這個冤屈一喊，又得挨錘了。

  他已經被錘怕了。

  他甚至想直接求個痛快，死了算了。

  但不知道這命怎麽這麽硬，就是橫豎死不了。

  糾結下，他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我，認罪。”

  “好！”

  “罪人郭尤昌，原為五城兵馬司正六品指揮使，身為朝廷命官，卻因執行公務而對上官心生怨念，意圖報複，膽敢縱火尚書府，罪大惡極，罄竹難書！”

  “經三法司分審、會審，決議秋後問斬！”

  刑部尚書嚴道榮直接扔下令簽。

  “帶下去，押往天牢。”

  “喏！”

  判決令下。

  郭尤昌本來就無力的殘軀，直接癱軟了一半。

  倒不是因為要問斬。

  而是秋後。

  他覺得死太慢了，還要等那麽久才能被砍。

  太折磨了。

  他現在，是一秒都不想活了。

  心裏滿是悔恨，他不明白為什麽要被豬油蒙了心，去和楊順較勁。

  明明原本的生活過得好好的，明明楊順對他也不錯。

  他有些不懂，為什麽要鬼迷心竅地心生嫉妒，嫉妒楊順豔福不淺不光有自己妹妹這樣如花似玉的正妻，更有柳輕雪這樣傾國傾城的小妾。

  人家的妻妾好看，關他屁事啊。

  犯得著用淪落到今天這一步作為代價嗎？

  那這代價未免也太沉重了。

  郭尤昌滿心死寂地被人拖進了天牢。

  而高堂上。

  嚴道榮和大理寺、都察院兩位大佬彼此對視了一眼，皆是微笑點頭，從對方的眼裏看出了如釋重負的輕鬆。

  尤其是刑道榮。

  他雖然是莊王一係的人。

  但在這個複雜的大集團裏麵，同樣充斥著錯綜複雜的勢力較量。

  而且涉及到另外一個王爺。

  這個王爺雖然和莊王比起來勢微，但好歹也是個王爺，更是聖上胞弟，他不想沒事兒摻和到裏麵去給自己招些不必要的麻煩。

  更別提還牽涉到兵部尚書龍臣煥。

  細究下去，那麻煩簡直就是沒完沒了的。

  有那功夫，多睡睡覺不香嗎？

  所以這種燙手的山芋，他也不想碰。

  正好有個替死鬼，肯定要好好利用起來啊。

  莊王府。

  陳梟看著麵前的龍臣煥，通知他三司會審的決議。

  龍臣煥眼含憤恨，“沒想到這個小人，居然如此無恥，無非就是老子沒有去撈他，他就膽敢行這人神共憤之事！”

  “嗬。”

  陳梟身旁的李亨通冷笑了兩聲，“隻怪此等小人，心術不正，目無王法。”

  “不過此事也算是給尚書大人提了個醒。”

  “一定要知人善用，嚴加提防啊。”

  “是啊，李先生提醒得是。”

  龍臣煥連連點頭。

  而陳梟則是漠然開口，“本王覺得此事沒那麽簡單。”

  “殿下的意思是？”

  龍臣煥和李亨通都齊齊看向陳梟。

  後者麵無表情地說道：“我還是不信這麽大的一場火，會是這麽一個人能燒得起來的。”

  “殿下認為，背後有黑手？”

  “不然呢？”

  陳梟瞪了龍臣煥一眼，後者渾身打了個激靈，說道：“殿下，屬下以為不然。”

  “這個郭尤昌，心術不正，不擇手段下官早有耳聞，隻是沒想到他這麽膽大包天。”

  “哦？”

  陳梟倒是好奇地看向他，“怎麽說？”

  龍臣煥則是麵露難色地遲疑了：“這……”

  陳梟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陡然瞪大眼睛，怒斥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