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葉向高盯著韓爌直接開口說道：“事關大明江山社稷，你有什麽就直接說吧。”

  “是，元輔。”韓爌點了點頭之後說道：“今日我進宮教皇子讀書，並沒有像昨天一樣教皇子識字，而是給皇子講了一些故事。”

  “倒不是我想這麽做，而是皇子想聽故事。”韓爌說到這裏，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葉向高繼續說道：“紂王與蘇妲己，還有呂後，皇子還問我，有沒有不是皇帝妃子卻禍亂後宮的女人。”

  葉向高捋著胡子，眼睛微眯，沒有開口說話。

  韓爌咬了咬牙繼續說道：“可是現在外麵都在傳關於皇子的謠言，那些人是不是弄錯了？”

  葉向高的臉色凝重，依舊沒有說話。

  韓爌的意思他聽得出來，甚至這也是宮裏麵的意思，至於說是誰想出來的，是不是皇後，那就不得而知了，皇子他根本就沒有想過。

  宮裏麵就是要把髒水引到客巴巴的身上去。

  外麵這些謠言傳的是真的，但是禍亂宮廷的不是皇子，而是客巴巴。這樣一來就有了第二個目標，也就有了爭論。

  一旦有了爭論，誰贏誰輸就不一定了。

  如果真這麽做的話，風險太大了，等於直麵魏忠賢和客巴巴，想了想之後，葉向高還是有一些遲疑，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韓爌坐在旁邊則是有一些期待。

  他心裏麵已經打定了主意。

  自己和葉向高的身份不一樣，對方是內閣首輔，做不做都是內閣首輔，而且年紀也大了，等不到皇子長大了。

  自己不一樣，自己是內閣次輔，能不能登頂還不好說。

  況且自己現在是皇子的老師，皇子被冊封為太子之後，那麽自己就是太子的老師。到了那個時候，地位自然是不一樣的。

  “這件事情不太好辦。”葉向高沉吟了片刻說道：“你讓老夫好好的考慮考慮。”

  “那就有勞元輔了。”韓爌臉上也看不出喜怒，直接開口說道。

  與此同時，皇宮大內。

  魏忠賢看著跪著自己麵前的小太監，臉色非常難看的說道：“讓你們辦這點事情都辦不好嗎？消息究竟是誰傳出來的，你們查不到？”

  “幹爹，不是我們不想查。”旁邊一個小太監連忙說道：“是我們查不下去了，消息最早是從坤寧宮傳出來的，再想查就要進坤寧宮，咱們這些人進不去。”

  小太監說完這話之後，一臉委屈的看著魏忠賢。

  沒等魏忠賢說話，門從外麵被推開了，一個人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來的人正是客巴巴，她的臉色非常難看，他看著魏忠賢大聲的說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也正在查。”魏忠賢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道：“剛查出來的，是坤寧宮那邊傳出的話。”

  “這個賤人。”客巴巴黑著臉，咬牙切齒的說道。

  屋子裏麵的所有太監連忙低下頭，宮女也都跪了下來，這個時候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上，什麽都聽不到。

  “他居然說我是妖精，居然說我霍亂後宮。”客巴巴的臉色那叫一個難看，瞪著眼睛大聲的說道：“還說，說我是什麽千年老鱉精，連個狐狸精都不是。”

  魏忠賢盯著客巴巴的表情有些古怪。

  這是計較這些事情的時候嗎？不過他也沒去跟客巴巴分辨什麽。隻是硬著頭皮開口說道：“這件事情不好辦，我們不能去坤寧宮抓人。”

  “那我去找陛下。”客巴巴站起身子說道:“我要讓陛下給我做主。”

  魏忠賢想了想之後，沉吟了片刻說道：“你見到陛下準備怎麽說？”

  “我要把那個小賤人的事情都抖落出來。”客巴巴盯著魏忠賢說道：“讓陛下允許你到坤寧宮去抓人查，我就不信了，這次抓不住她的把柄。”

  “不能這樣。”魏忠賢沉著臉搖頭說道：“你找到陛下之後，隻能說宮裏麵的謠言是從坤寧宮裏麵傳出來的，而且不是你的謠言，是皇子的謠言。坤寧宮當中有人要對皇子不利，所以要派人去查。”

  魏忠賢盯著客巴巴說道：“你知道了嗎？”

  “我知道了。”客巴巴咬了咬牙之後，站起身子就向外麵走了出去。

  坤寧宮。

  張皇後臉色有一些難看的看著眼前的綠柳說道：“那些謠言是你們讓人放出去的？”

  “是，皇後。”綠柳低著頭答應道。

  這個時候是怎麽也不能把皇子給出賣了的。

  “你們呀。”張皇後看著他們有些無奈，知道自己這幫手下是為了自己出氣，可是自己在皇子那裏說話，都沒有客巴巴來的有用，一旦他們來查這些人自己都保不住。

  想到這裏，張皇後不禁有些悲從心來。

  看著一眼自己懷裏麵抱著的兒子，張皇後用力了一些，緊緊的抱住了他，自己現在能夠依靠的恐怕也就隻有這個兒子了。

  朱慈燃登著自己的小腿，咯咯地笑著。

  他相信自己埋下的東西終究會發芽，而且會茁壯成長，速度還會非常的快，根本就不用等到那一天，甚至在沒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就已經結果了。

  一個小太監突然從外麵跑了進來。

  他臉上帶著喜色，進來之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的開口說道：“娘娘，前麵剛剛傳來了消息，有一群禦史和京官堵在了通政司的門口，全部都是送奏疏的。”

  “什麽奏疏？”張皇後語氣急切的問道。

  “是彈劾客巴巴的。”小太監連忙說道：“說她禍亂後宮，帶著不祥之氣，將陛下都給妨礙病了，為人低劣，造謠皇子，實在是罪大惡極，請陛下把她趕出宮。”

  “前麵已經派了太監去，但是攔不住了。那些官員們在門口呼喊，動靜鬧得特別大，估計很快就會驚動陛下了。”

  張皇後頓時麵露喜色，有一種絕處逢生的痛快。

  躺在張皇後懷裏麵的朱慈燃蹬著小腿兒，咯咯地笑著，看看，悄無聲息的就開花結果了，而且這個果實還很大，相信成熟了之後，也會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