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這裏的氣氛有一些壓抑。

  太監宮女跪了一地，屋子中彌漫著中藥的味道，藥碗已經被打翻在地，四分五裂，即便是這樣也沒有人敢上去收拾。

  客巴巴和魏忠賢站在一邊，表情都很擔憂。

  “陛下可千萬要保重龍體。”客巴巴在一邊眼睛發紅，十分關切的說道：“外麵那些人圖謀不軌，胡說八道，一看就是包藏禍心，說不定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圖謀。”

  “陛下何必和這幫人一般見識，把他們抓出來，弄死也就是了。”

  朱由校看了一眼客巴巴，有些無奈的開口說道：“乳母，你不知道，如果僅僅是因為這個那還好，這些人居然把矛頭指向了朕的皇兒，朕的皇兒何辜？”

  “實在是罪大惡極了，朕怎麽可能不生氣。”

  客巴巴的眼中閃過了一抹陰霾，原本想著謠言出來試探一下皇帝的反應。結果皇帝的反應卻出乎了他們的預料，不但一點相信的意思都沒有，還被氣得不行了。

  沒關係，繩鋸木斷，水滴石穿，隻要時間長了，總能做成。

  “陛下放心。”魏忠賢這個時候也向前走了一步。一臉義正言辭的說道：“老奴一定派東廠的人好好查，把幕後的黑手給找出來。”

  反正這次的事情，自己無論如何不吃虧。

  哪怕最終查不到皇後和皇子的身上，也可以查到別人的身上去。以後隻要皇帝生病，就把今天的事情翻出來，總會有有效的那一天。

  “陛下，陛下。”這個時候一個急切的女聲響了起來。

  張皇後從外麵走了起來，她懷裏麵抱著朱慈燃，臉上的表情很急切，哭的梨花帶雨，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朱由校卻是一陣頭大。

  自從有了皇子之後，他和皇後的關係緩和了不少，可看到皇後這個樣子，朱由校又把以前那些不快的回憶給想起來了。

  堂堂皇後，這像什麽樣子？皇後是要母儀天下的，不說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總要有足夠的養氣功夫。遇到點事就哭哭啼啼來這裏鬧，算怎麽回事？

  躲在張皇後懷裏麵的朱慈燃，此時正在四下觀察。

  反正沒有人看他，他什麽都能看得到，見自己父皇的臉色，他就知道自己的母後弄巧成拙了，想想也就知道了，自己父皇本身就是一個怕麻煩的人。

  從小就沒讀過什麽書，也沒被當成皇子教導。

  酷愛木匠活，平日裏最怕的事情就是麻煩，所以他寧可把事情交給魏忠賢去做，他也什麽都不想管，雄心壯誌就更別提了。

  他在位的時候大明比崇禎在位的時候要好，並不是他有多英明。

  因為自己這個父皇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想管，使得大明朝能夠按照舊有的體製去運行，反而能夠讓這艘破船能夠平穩的往前開。

  等到崇禎上位，覺得自己行了，於是東敲敲西打打。

  這艘破船原本還能勉強維持的穩定瞬間就被破壞了，根本撐不下去了，以更快的速度散架子了。

  自己的母後寄希望於自己的父皇，希望父皇能夠向著自己，能夠明察秋毫，根本就是想瞎了心，那是不可能的。

  迅速的弄清楚了屋子裏麵的情況之後，朱慈燃也就有了辦法。

  沒有絲毫的猶豫，他蹬著小腿張開嘴就開始哭，聲音之大一瞬間就吸引了屋子裏麵所有人的注意力，甚至一下子就把張皇後的呼聲給壓了下去。

  張皇後也是一愣，自己的皇兒怎麽哭了？

  平日裏皇兒都是很懂事的，怎麽這個關鍵的時候大哭起來了？顧不得許多，連忙去哄自己的兒子，甚至連剛剛自己過來幹什麽都顧不得了。

  朱由校這個時候也回過了神，大怒道：“你們都看著幹什麽？還不快去照顧皇子，馬上傳禦醫，都別在這裏跪著了，快去。”

  太監和宮女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各自忙去了。

  魏忠賢和客巴巴臉色一變，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失望。他們已經給張皇後挖好坑了，就等著張皇後開口了。

  誰知道這麽巧，皇子這個時候哭了。

  朱慈燃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那叫一個傷心，隻不過剛開始隻是幹嚎，後來還真就嚎出眼淚來了，鼻涕泡都出來了。

  吸了吸自己的鼻涕泡，朱慈燃有些難受，怎麽沒人給自己擦一下呢？

  接下來就是一番忙碌，禦醫來了以後，又是一番折騰，把所有人都折騰到了疲倦之後，朱慈燃終於不哭了，伸出小手一臉可憐巴巴的說道：“父皇。”

  朱由校連忙把皇子接過來，笑著說道：“你怎麽了你？哭的這麽厲害。”

  朱慈燃撇著嘴說道：“父皇，讀書好難啊！我能不能不學？”

  朱由校的臉色瞬間就嚴肅了起來，他盯著朱慈燃說道：“你忘了當初你是怎麽和朕說的了？當初朕可是告訴你了，隻要開始了就不能放棄。”

  “那好吧。”朱慈燃一臉委屈巴巴的說道：“那我能不能和父皇一起睡？”

  “隻要你好好的讀書就行。”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

  “那我好好努力。”朱慈燃用力的點頭說道。

  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吐了吐舌頭，朱慈燃就閉上了眼睛，一副我已經睡過去了的樣子。

  看到這一幕，朱由校連忙擺手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

  眾人全都躡手躡腳的走了，真怕發出一點聲音打擾到皇子睡覺。

  張皇後站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幸虧綠柳拉了她一把，她也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隻不過臉上全都是擔心。

  這一天晚上朱慈燃沒少折騰，朱由校都沒睡好。

  第二天一早張皇後來看的時候，朱由校發著一大黑眼圈，顯然昨天晚上被折騰的夠嗆，伸手把孩子抱過來，張皇後輕聲的說道：“陛下休息一下吧。”

  朱由校也不硬撐打了一個哈氣說道：“好，朕也困了。”

  看了一眼彷徨目光炯炯的兒子，朱由校心滿意足的睡了。

  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天亮了，朱慈燃嘴角一笑，是時候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