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田頵的糾結
作者:海風兒      更新:2022-06-09 20:02      字數:3294
  田頵問道:“珍珠現在什麽模樣?”

  “看著還成,比那些家伎強一些,遜色郎君新納的美妾,畢竟人老珠黃,隻能說風韻猶存。”田頵夫人回答。

  田頵點頭,沒怎麽在意,他的精力幾乎都傾注在經營地盤。

  “妻送出之後,又後悔,擔憂影響與川南軍的往來。”田頵夫人說道。

  “無妨,聯姻不過是尋個往來借口,窈娘形同擺設,影響不了川南節度使。”田頵隨意道。

  田頵夫人點頭,放下心,她的女主權欲強烈,隻想著後宅諸事說一不二。

  田頵問道:“你見過楚瑜,印象如何?我指為人。”

  “為人還算知禮,嗯,比較執拗,他不喜歡,不願應付的接受。”田頵夫人回答。

  田頵點頭,道:“這是個大才,稱得上文韜武略,隻是這種人物不好掌控,容易尾大不掉。”

  “既然不好掌控,還是不要重用。”田頵夫人建議。

  田頵說道:“目前還得重用他,杜洪雖然喪家之犬,其心依然梟雄,楚瑜能夠幫助我,盡早收服杜洪水軍。”

  “杜洪的水軍,郎君何不強取之?”田頵夫人不理解。

  田頵搖頭道:“成大事者,威望和信譽非常重要,我若強取之,不僅折損兵力,也會落下背信棄義的名聲,造成屬下和外援不信任,可謂得不償失。”

  田頵夫人點頭,田頵又道:“臨近年關,送往揚州的供奉,我想讓楚瑜去一趟。”

  “不都是程錦送去嗎?”田頵夫人說道。

  田頵說道:“程錦也去,楚瑜隨行護送,讓楚瑜代表杜洪進見郡王,我收納杜洪水軍,或許引起郡王愈發猜忌,我要表明臣屬的態度,讓郡王找不到理由對付我。”

  田頵夫人說道:“郡王想要對付郎君,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田頵笑了,夫人居然拽文,他溫和道:“欲加之罪,那是指郡王絕對強勢,才敢為所欲為,郡王隻是兄弟們的老大,郡王為所欲為,必然引發各州兄弟們的危機感,從而站到我的一邊。”

  田頵夫人點頭,田頵又道:“我說過,郡王比我年長,傷患纏身,我少犯錯誤,他就不敢先發製人,最終他熬不過我。”

  “郡王有兒子的。”田頵夫人說道。

  田頵不屑一笑,道:“他的兒子們年幼,最長的十二,而且不學無術,郡王死了,可謂後繼無人。”

  田頵夫人點頭,心裏不舒服。

  田頵的最長兒子十八歲,如今在軍中,她生的兒子兩歲,日後田頵的繼承人肯定是成年男丁,隻希望郎君長壽。

  ......

  韋扶風再次接到田公的吃飯邀請,他如約抵達,還是被引入暖閣,這一次,田頵在暖閣。

  “屬下拜見田公。”韋扶風恭敬見禮。

  “楚瑜,坐吧。”田頵隨意招呼,語氣不見外。

  韋扶風點頭,兩人對麵入座,中間四方桌擺著酒菜,兩個裙衣秀麗美人左右斟酒。

  田頵笑語:“楚瑜,這兩個家伎,你居然不能中意。”

  韋扶風微笑回答:“屬下喜歡風韻女人。”

  田頵點頭,道:“你出身勳貴,骨子裏崇尚官宦氣質,送給你的女人,年輕的時候官宦小姐。”

  韋扶風點頭道:“屬下看著順眼,接受了田公美意,我應她的請求,送去蕪湖鎮暫居,屬下整軍,沒心思理會她。”

  田頵聽了意外,心裏舒服一些,畢竟是自己曾經喜歡的絕色美人,如今不那麽在意,但歸屬於別的男人,心裏難免膈應。

  “來,喝酒。”田頵舉杯。

  韋扶風舉杯迎合,兩人回手一幹二盡。

  放下杯,家妓斟酒,韋扶風微笑道:“稟告田公,屬下與麾下老兵說話的時候,臨時起意,鼓動老兵偷船。”

  田頵拿著筷子夾菜吃食,說道:“怎麽?聽說你要與鄂州通商。”

  韋扶風點頭道:“屬下免不了牽掛親人,想著溝通音信即可,兼顧獲得養軍財力,起到瓦解杜洪水軍的催化作用。”

  “本軍不讚成你行商鄂州養軍,你的做法,本軍感覺不踏實。”田頵直白說道。

  韋扶風說道:“田公,屬下的想法,也有長遠打算,聽說田公有心經營歙州,屬下認為介入歙州利益很難,陶雅刺史必然不容,揚州的郡王也不允許。”

  “你想通商歙州打開局麵?”田覠說道。

  韋扶風點頭道:“單靠武力不成,通商和武力結合,或許能夠獲得利益,例如軍力帶上鹽貨,威逼歙州地主交換茶葉山貨,與南邊搶奪鹽利。”

  田覠舉杯喝酒,若有所思。

  韋扶風也舉杯喝一口,又道:“這是屬下的想法,也是推薦的一種策略,田公可以另外使人去做,屬下希望,得到允許通商鄂州,不然屬下沒什麽建樹可言。”

  田覠說道:“歙州的事情,隻能年後開春實行,你與杜洪說過,代替杜洪進見郡王,我覺得很有必要。”

  韋扶風愕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荒唐,他豈能願意去往揚州冒險。

  “田公,那不過是冠冕堂皇的牽強說法。”韋扶風說道。

  “不,目前而言,我不能挑戰郡王底線,必須做出臣屬尊崇的態度。”田覠堅持己見。

  韋扶風頗感無奈,想一下,道:“田公,屬下代表杜洪去了,或許有得有失,田公能得到尊崇郡王的名聲。”

  “哦,失呢?”田覠問道。

  韋扶風輕語:“郡王厚顏,調走杜洪水軍鎮守揚州,或者給予杜洪節度副使,畢竟之前有例可循,戰敗投靠郡王的節度使,獲得節度副使的優渥。”

  田覠皺眉,他的官職宣歙觀察使,相比節度使低級,他身為楊行密下屬,假若楊行密給予杜洪節度副使,他還真是啞巴吃黃連。

  田覠的情緒一下子變差,他處置軍中麻煩不久,心神還沒有擺脫疲倦煩躁,設定好的安排,猛然被韋扶風打碎,又陷入糾結。

  “這酒喝不下,你們好生服侍。”田覠身為上司,行為無忌,說走就走了。

  兩個秀麗家妓殷勤服侍,韋扶風身為客人尷尬,走也不好,留也不妥,他意外田覠這般沉不住氣,缺乏喜怒不形於色的梟雄城府。

  韋扶風吃好之後,又喝了半個時辰茶水,不見田覠再來,他才離開州衙後宅。

  ......

  田覠離開暖閣,去往花園散步思考,這是他遇事糾結的習慣,若是想不通,沒心思吃飯睡覺。

  不知不覺半個時辰過去,田覠煩躁不得解決,看著天色暗黑,轉身去往前府二堂,吩咐請來駱長史。

  駱知祥匆匆來到,見禮落座,田覠說了煩惱,詢問如何解決。

  駱知祥想一下,他的立場和為貴,也就是說,他為田覠做事,但是不希望發生內戰,內心認可楊行密才是‘王’,不讚成田覠鬧獨立。

  駱知祥說道:“田公,楚將軍言之有理,有得有失,楚將軍或許是不願去往揚州,方才說出有得有失的後果。”

  田覠點頭,下意識又問:“他為何不願去往揚州?”

  駱知祥一怔,他是聽田覠敘說,感覺楚瑜的推托之意,一轉念,回答:“或許是擔憂郡王殺他,田公與川南軍友好,郡王未必友好。”

  田覠點頭,駱知祥又問道:“屬下問田公一句,若是沒有郡王援助,田公可有信心守住宣州?”

  “你的意思?”田覠反問。

  駱知祥正容道:“田公三麵皆敵,不能與郡王離心陌路,交好川南軍涉嫌挑釁郡王,但是通商大利於宣州養軍,得大過失,可是接納杜洪水軍,涉嫌一而再的挑釁郡王。”

  田頵皺眉,不喜駱知祥的言論,駱知祥平日裏不願說出心裏話,今日是借題發揮勸誡。

  田頵不語,駱知祥隻好又道:“田公有心獲得歙州利益,一旦付諸行動,郡王還能容忍嗎?”

  田頵聽了更覺心煩意亂,擺手道:“先生回吧,我好生想一下。”

  駱知祥起身,忽而想起一事,說道:“田公,川南節度使的一位夫人,抵達蕪湖鎮看望窈娘小姐。”

  啊?田頵意外。

  駱知祥又道:“據說這位夫人不管軍政,川南軍掌管大權的是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

  田頵聽了不在意,女眷走動親戚合乎情理,一個不管事的夫人,抵達蕪湖鎮也沒什麽。

  駱知祥告辭離開了,田頵再次陷入獨自思考,來回品味楚瑜和駱知祥的見解。

  一個時辰之後,田頵歎息,他想通了,不能與楊行密離心陌路。

  一旦翻臉,敵軍進攻宣州,楊行密僅僅坐觀不援,田頵就得敗亡,還是自身不夠強,需要更長時間的經營,急不得。

  次日午後,身在兵營的韋扶風,接到田頵軍令,準備護送供奉去往揚州,代表杜洪向楊行密表示歸屬。

  韋扶風意外,一夜之間,田頵居然有了舍棄杜洪水軍的決定,而之前,隻是讓他表示尊崇郡王。

  ......

  揚州城,節度使軍府,頭發花白的楊行密,聽著判官周隱稟告諸多信息。

  “哦,扶風侯的一位夫人,居然跑到蕪湖鎮,好大的膽子。”楊行密意外道。

  周隱解說:“嗯,扶風侯的這位夫人名十四娘,庶出女兒,據說不管川南軍政。”

  楊行密輕語:“田頵與扶風侯,親近到如此程度嗎?”

  “屬下認為,田公的行為愈發肆無忌憚,不能縱容。”周隱說道。

  “調動三百兵力,冒充水匪進襲蕪湖鎮,滅掉川南軍一行,給田頵當頭一棒,讓他清醒清醒。”楊行密下令,語氣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