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家人相談(續)
作者:海風兒      更新:2022-05-30 11:24      字數:3312
  韋軒道:“執法嚴明應該,地盤之說不妥,桂州,為父隻是治理,老大人聽了不喜。”

  韋扶風道:“父親,我們是一家人,但也擁有各自的宅院,金州宛如祖父大人的宅院,桂州宛如父親大人的宅院,日後祖父稱帝,百年後父親繼承皇帝,最少能夠令行桂管。”

  韋軒默然,舉杯喝了一口,道:“來日之事,言之尚早。”

  韋扶風輕語:“有的事情,不能不涇渭分明,孩兒身為後輩,祖父大人稱帝之後,道義上天然淩駕孩兒。

  祖父大人行事貪婪無度,奪權能夠不擇手段,許願封爵,給予節度使高官,足以策反孩兒屬下,最終,孩兒成為刀下鬼。”

  韋軒皺眉,道:“你與老大人,不是達成南北分治嗎?而且你還控製了荊州。”

  韋扶風輕語:“父親,那隻是明麵上的優勢,實則祖父大人暗中削弱孩兒,壯大自身。”

  韋軒驚訝道:“老大人做了什麽?”

  韋扶風誠懇道:“孩兒不想明言,請父親大人日後領會。”

  韋軒苦笑,道:“你這是考校為父。”

  韋扶風微笑道:“算是吧,父親大人是一位造福一方的治世良才,但缺乏勾心鬥角的陰謀手段。”

  韋軒莊容點頭,認可韋扶風的評價,繼而舉杯,與韋扶風對飲。

  放下杯,韋扶風扭頭看了大娘,溫和道:“大娘,孩兒也是一位父親啦。”

  大娘微笑道:“你長大了。”

  韋扶風輕語:“大娘,孩兒長大了,做了父親,愈發感覺責任如山壓迫,如今的孩兒,輸不起,死不得。

  孩兒不想連累後代遭到殺戮,不想步了李建成後塵,孩兒根本不在乎皇帝尊號,那種虛名,孩兒早得晚得都一樣,但權柄,是孩兒能夠保命護家的根本,孩兒之逆鱗。”

  大娘歎道:“聽你這麽說,還不如當初的日子。”

  韋扶風輕語:“若是大唐盛世,伯祖父身為朝廷宰相,孩兒自然樂得紈絝一生,可惜這是亂世,孩兒若不走出去,免不了被抓丁淪為奴役,說是因為福總管,實則孩兒不得不逃離。”

  大娘點頭,韋扶風又道:“孩兒算不得勇士之輩,之所以謹慎,因為怕死,時至今日又多了妻兒牽掛,男人的責任,父親的責任。”

  大娘點頭,韋扶風扭頭,溫和問道:“父親,孩兒該走了。”

  韋軒點頭道:“去吧,好生休息。”

  韋扶風起身,恭敬依次向父親,大娘,娘親禮辭,轉身獨自離開了。

  韋軒目送兒子,門關上,他歎息道:“本是讓扶風來為我解惑,不想扶風的煩惱亦多。”

  大娘正容道:“其實扶風今日的言語,意義重大,郎君或許沒有理解。”

  韋軒說道:“扶風的心思,無非是猜忌老大人對他不利,他的想法有些過激,但也確實存在危機。”

  大娘道:“扶風的意思,一是警惕我們不要縱容親族,二是告訴我們,日後郎君永治桂州,百年後由雲卿繼承,三是表明重視權柄得失,不在乎皇帝尊號,願意依序繼承皇位。”

  韋軒輕哦,隨即又道:“扶風如此猜忌老大人,容易形成矛盾內訌。”

  大娘遲疑一下,道:“妻認為,若是有一日老大人勢壓扶風,必然殺害扶風,甚至牽連了我們。”

  “你?你怎麽也如此詆毀?”韋軒埋怨道。

  “那郎君認為,一個不在意兒子前途的父親,可會顧惜一個自小不親近的孫兒性命。”大娘正容道。

  韋軒臉色微變,大娘又道:“妻的言語失狀,但涉及性命攸關的事情,不能麻痹大意,扶風提起李建成,一代明君先發製人,發動玄武門之變,他們是自小長大的親兄弟,一奶同胞,結果李世民殺盡兄長後代。”

  韋軒無奈輕歎,道:“你說該如何?”

  大娘回答:“扶風已然說清,讓郎君嚴謹統治桂州,不給親族介入掌權的機會,這一要求郎君做到不難,桂州上下盡用我們親信,嚴明法度,不許親族仗勢胡作非為。”

  韋軒點頭,大娘又道:“扶風是我們的兒子,我們支持他,就是支持我們自身,若是老大人貪婪權勢加害扶風,郎君必然被軟禁閑置。”

  韋軒默然,大娘溫柔道:“不說了,老大人和扶風,都是亂世人精,撕破臉的可能性很小,他們暗中鬥法,我們當做不知就是。”

  韋軒苦笑,起身走到大娘近前,拱手禮道:“愚夫遲鈍,多謝夫人當年不棄之恩。”

  大娘輕語:“當年的事情,妻一清二楚,在商州閑居,郎君一直以為老大人的高看為妻,是因為出身侯府,事實上,老大人心裏有虧。”

  韋軒慚愧點頭,大娘微笑道:“如今夫君是國公爺,一方諸侯,出入威儀,妻和鳳兒揚眉吐氣,妻希望後半生的尊貴,夫君能夠守住。”

  韋軒鄭重點頭,道:“為夫不明之時,請夫人提醒。”

  大娘點頭,轉首嫣然笑語:“鳳兒,我們陪伴老爺喝一杯。”

  ......

  韋扶風向外行走,護衛在後默然隨行,能夠借機向父母隱晦暗示,使得韋扶風的心理壓力減少,他已然迫不及待實施控製鹽利。

  走出州衙,韋扶風微怔,看見階下左側站著六個頭戴襆頭,身穿青色圓領窄袖袍衫的年輕男子。

  六個男子整齊一排,低眉順眼,狀甚恭敬。

  韋扶風走下石階,駐足問道:“你們是公主的隨從?”

  “是,奴婢等恭迎侯爺。”首位的年輕男子恭敬回答。

  “你名長順?”韋扶風問道,眼中的年輕男子有些瘦削,五官端正,也算俊秀。

  “奴婢長順。”年輕男子恭敬回應。

  “嗯,走吧。”韋扶風輕語,邁步走去。

  長順忙轉身跟隨,另外五個宦官隨行。

  韋扶風行走,輕語:“你見大夫人之前,在江陵府走遊過。”

  “是,奴婢想要打聽福建的情況,故向殿下請離,出外走遊。”長順恭敬回答。

  “公主隨從十人,以你為首?”韋扶風問道。

  “是,奴婢在宮裏是八品回事太監,長福也是殿下的老人,其他八個是皇後娘娘精選隨嫁,都是九品通侍太監。”長順回答。

  韋扶風說道:“你的自書,本軍看過,大夫人對你的印象尚可,推薦任用,本軍思慮之後,打算重用你等,日後你任職閬風府內府宰,其它九個任職府監,負責關津財賦事宜。”

  “諾!奴婢等謝侯爺重視。”長順語氣激動回應。

  韋扶風說道:“具體的職權和任用,本軍明日告知,做的好,長久任職,做的不好,或許會有性命之憂,所以不願者,本軍不強求。”

  “諾!奴婢會告知清楚。”長順恭敬回應。

  “長順,你對於鹽利頗有見地。”韋扶風輕語。

  長順恭敬回答:“侯爺,奴婢家鄉淮南道泗州,自安史之亂發生,朝廷用度主要依賴江淮,實行鹽利專賣,朝廷的軍需,俸祿,恩賞,大半來自鹽利支撐。

  黃巢之亂發生,高駢任職淮南節度使背叛朝廷,斷了支撐朝廷運轉的命脈,使得朝廷入不敷出,日益積弱,可以說鹽利若是不失,則朝廷必有中興希望。”

  韋扶風點頭,大唐朝廷的弱勢,歸根結底就是財源枯竭。沒錢,士兵吃不飽,軍器缺乏。

  ......

  韋扶風抵達大將軍府,他的女人們都在前府廳堂等候,氣氛和睦的在一起說話。

  韋扶風走入廳堂,立刻成為注目焦點,他微笑點頭示意,直接笑語:“讓我看一下兒女。”

  十四娘抱著一個幼兒走近,笑語:“郎君,月娥的女兒,好生可愛,取個好聽的名字。”

  韋扶風微笑接過幼兒,懷抱低頭,看見粉嘟嘟的臉兒,點漆眼睛安靜的與他對視。

  十四娘輕語:“月娥女兒,可愛美麗,不怎麽認生。”

  韋扶風點頭,輕語:“舊時王謝堂前燕,女兒名燕兒。”

  劉月娥已然走近,溫柔道:“燕兒,奴喜歡。”

  韋扶風抬頭微笑,眼睛溫柔的看著劉月娥,眼中的劉月娥還如以往清麗,並未多了婦人成熟韻味,劉月娥走前抱走女兒。

  婉玉抱著兒子走到韋扶風近前,溫柔道:“老爺,兒子小名阿壯,奴希望兒子健康成長。”

  韋扶風微笑點頭,伸手去抱兒子,不想才觸及,幼兒哇的就哭了。

  婉玉忙輕語哄著,抬頭溫柔道:“阿壯認生,婆母大人抱他也是不依。”

  韋扶風微笑點頭,十四娘道:“郎君,給小家夥取個響亮的名字。”

  韋扶風微笑道:“取名最重意義,我如今想的最多的是生存之計,兒子名文生,生命的生。”

  “謝老爺取名,文生,奴喜歡。”婉玉溫柔回應。

  韋扶風微笑,忽聽田雯兒聲音:“好啦,你們服侍郎君洗塵,我去休息。”

  “三夫人,九夫人,奴給你們引路。”劉月娥抱著女兒,轉身忙說道。

  “奴也給夫人引路。”婉玉忙道。

  田雯兒笑語:“郎君,一起走吧。”

  韋扶風微笑走去,一起去往後宅,抵達後宅,田雯兒,九娘,琥珀和小公主,各自獲得一個獨立居處。

  韋扶風一路隨行,最後與婉玉和劉月娥一起。

  抵達劉月娥的居處,劉月娥和婉玉服侍韋扶風脫衣洗塵。

  韋扶風洗浴之後,逗弄兒女,享受天倫之樂。

  晚飯時,一家十幾人在一起聚餐。

  入夜,韋扶風與劉月娥和婉玉在一起,詢問劉崇龜近況,得知老人家身體虛弱,纏綿病榻。

  韋扶風決定去往嶺南之前,看望劉崇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