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成都之行
作者:海風兒      更新:2022-05-30 11:21      字數:3174
  韋扶風有意的宣布了向皇帝上供,向皇帝上供天經地義,軍民的不滿情緒有限,能夠向皇帝上供,標誌川南節度使的合法性。

  下達命令之後,韋扶風啟程去往成都,他的護軍冒名為戎州團練軍。

  韋扶風還是想見過伯祖韋昭度,希望伯祖不是剛愎自負的老人,能夠聽進他的建議。

  出戎州,一路經過嘉州,眉州,韋扶風護軍自眉州向東北拐去了簡州(簡陽)。

  簡州是沱江的上遊,韋扶風打算自簡州去入資州,過資州去往合州,在合州與糧船會合,去往長安。

  護軍秘藏在了簡州平泉縣駐紮,小雪留在軍中。

  韋扶風換回原本的袍衣,隻帶了四個虎賁衛去往成都,一路順利走出簡州,進入成都府的地界。

  成都府原本是益州,安史之亂爆發,唐玄宗避難蜀地。

  唐肅宗在西北靈州擅自登基做了皇帝,尊崇唐玄宗太上皇,益州升格成都府,號南京,後又廢除京製。

  成都府城的所在是成都縣,西川節度使的治所卻是在華陽縣,華陽縣原名蜀縣。

  華陽縣在成都府的東南方位,韋扶風出簡州進入成都府下轄的靈泉縣,過靈泉縣進入了華陽縣。

  一路上遭遇官兵的盤問,韋扶風報號是韋昭度的親人,奉命送家信。

  由官兵之口,韋扶風知道伯祖韋昭度的行轅在唐橋鎮。

  王建的節度使行轅,落在成都城的東閭門外,扼守通向彭州的道路。

  彭州屬於威戎軍節度使,逆賊陳敬暄在成都之外的最大外援。

  過午時,韋扶風抵達唐橋鎮,眼睛能夠看見了成都城。

  遠觀成都城池,巍峨匍匐,城牆長遠不見邊際,論規模,隻有見過的長安城能夠超越。

  韋扶風知曉眼中的成都城,事實上分為內城和羅城(外城)。

  內城是成都城的原本老城,羅城的建造不算久遠,數年前死在淮南的高駢所築造。

  高駢曾經任職西川節度使,曾經大敗南詔國,殺南詔國二十萬眾,使得南詔國大弱,至今也不敢侵襲巴蜀之地。

  高駢後來又調任荊南節度使,淮南節度使。

  成為淮南節度使之後,高駢對於朝廷有了叛逆之心,按兵不動,任由黃巢大軍進襲潼關和長安,造成唐僖宗走了唐玄宗的老路,逃跑到西川避難。

  那時候的西川節度使陳敬暄,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陳敬暄成為唐昭宗時期的逆賊,苦守城中的困獸之鬥。

  高駢築造的羅城巍峨,城池在府河和錦江之間,引內江之水環城南而下,外江之水環城北而東,至錦橋南而合。

  護城河加上高聳的城牆,成為了陳敬暄據守難破的堅城。

  韋扶風與屬下走入唐橋鎮,他的神情淡定,一雙眼睛卻是左顧右盼,觀察著堡城內的軍心狀態。

  結果很不好,鎮內的官兵沒精打采,甚至於臉有菜色。

  缺糧,嚴重的缺糧。

  韋扶風聽過了虎賁衛回報,一路親眼看過之後,還是感歎西川境況的淒慘,到處都是蕭條缺糧的景象,越是接近成都的地域,越是困苦不堪,幾乎是十室七空。

  韋扶風在守軍的帶領下,抵達招討使行轅外,一座明顯拆擴了府門的宅院,木頭搭成的門樓外守立十名甲士,弄的很像城外軍營。

  等候片刻,通報的甲士出來,讓韋扶風進去。

  韋扶風吩咐四個屬下在外等候,他獨自進入了行轅。

  事實上,韋扶風不想讓屬下知道他與韋昭度陌生。

  走入轅門,隨甲士裏行。

  韋扶風迎麵看見了一座正堂,甲士帶他轉去了正堂旁的側門,入側門是一片屋脊相連的居宅,居宅內可見很多的士兵駐守。

  “韋公子請。”帶路的甲士客氣一句,腳步不停的帶著韋扶風,抵達一間屋門前,門前有八名甲士守衛。

  門前的一名守衛拱禮,走到韋扶風近前,伸手自上而下的觸摸韋扶風袍衣和腿部。

  韋扶風忙彎腰,取出靴子裏的兩柄匕首,直腰交給守衛。

  守軍接過,抱拳說道:“請入內。”

  韋扶風走進了敞開的屋門,有四個守衛跟隨進入。

  屋內的布局類似大戶書房,隻是簡陋發暗,一張木案後,坐著一名須發斑白的人物,身穿圓領袍衣,麵容瘦削,一雙眼睛卻是有神的正視韋扶風。

  韋扶風正容恭立,起禮拜道:“韋進賢之孫韋扶風,拜見伯祖大人。”

  “哦,你是進賢之孫,進賢讓你來的,他可好?”案後人物,西川招討使韋昭度和聲問道,語氣親切。

  “家祖在商州甚好,侄孫是自己私來西川,希望能夠為伯祖效力。”韋扶風恭敬回答。

  韋昭度微怔,臉色一沉,道:“胡鬧,無長者之命私自出行,你是忤逆之罪。”

  韋扶風一驚,忙恭敬道:“侄孫是有心為伯祖效力,請伯祖寬恕。”

  “效力?你能夠做什麽?攻城嗎?”韋昭度冷道,明顯有著火氣。

  韋扶風正容道:“伯祖,侄孫認為成都城不宜再攻打了。”

  韋昭度一怔,道:“你說什麽?”

  韋扶風正容道:“伯祖,侄孫一路走來,眼見西川一片蕭條,幾乎是十室七空,更讓侄孫吃驚的是,王建在西川獲得了許多勢力的歸附,因此攻打成都城已然沒有了意義。”

  “一派胡言。”韋昭度拍案惱斥。

  韋扶風正容道:“請伯祖息怒,侄孫說的是肺腑之言,如今王建在西川勢大,就算伯祖攻陷了成都城,結果也會為王建所奪。”

  “放肆!”韋昭度脫口惱斥。

  “伯祖,侄孫問一句,如果伯祖攻陷了成都城,拿到了西川節度使印信,是不是憑著節度使印信,就能夠號令了西川的州官歸屬聽令。”韋扶風舉例反問。

  韋昭度臉色立時陰沉,一雙眼睛噴火一般盯著韋扶風,就好像傷口之上被撒了把鹽。

  好一會兒,韋昭度冷道:“本軍奉旨討逆,軍國大事,豈容你一小兒胡言亂語。”

  “伯祖,正因為是軍國大事,伯祖不可辜負了皇帝陛下的重托,王建與陳敬暄都是桀驁不馴的逆臣,他們都是該死之輩。

  如今王建在西川擁兵數萬,已然是取代陳敬暄的勢頭,伯祖應當上書朝廷,中止討逆陳敬暄,讓陳敬暄能夠與王建抗衡。”韋扶風擺事實的出著主意。

  “你讓本軍上書為逆臣開脫罪名?”韋昭度冷道。

  “伯祖,形勢變了,陳敬暄敗亡,王建就成了西川霸主,古有秦吞六國之明鑒,王建就是強秦之勢,伯祖應該與陳敬暄言和遏製王建,那才是為朝廷分憂。”韋扶風據理勸說。

  “混帳,拉出去。”韋昭度拍案怒斥,隨進來的衛士上前扣住韋扶風,架扯了出去。

  韋扶風被架扯出了書房,在外麵衛士放開了他。

  他看了書房一眼,對一個衛士起禮道:“請轉告伯祖大人,侄孫願伯祖大人在成都破城之時,能夠安離西川,侄孫告辭回歸。”

  衛士一怔,韋扶風索要回匕首,轉身大步離去,衛士欲喚又止,轉身進去了書房告知請示。

  韋昭度聽了臉色發青,擺手讓衛士出去。

  衛士出去,韋昭度起身在屋內踱步思量,神情陰晴不定,搖頭自語:“老夫身為朝廷重臣,豈能做下讓人詬病,有損身後名的勾當。”

  說完又看向門處,過了一會兒,自語:“雖然年少莽撞,也算是個有膽有識的後輩。”

  ......

  韋扶風走出行轅,會合屬下匆匆離開了唐橋,匆匆遠離成都府地域,去與自己的軍力會合。

  韋扶風的急離不是懼怕韋昭度不能容,韋昭度就算惱怒,也不會殺戮兄弟的孫子。

  韋扶風是擔心被王建追殺,他的那些話,並非隻有韋昭度聽見。

  可以說韋扶風的進言缺乏婉轉,就是直白的擺事實駁說,主因就是不想在韋昭度那裏多留。

  韋昭度的行轅內,必然存在很多的叛變內奸。

  途中,悶聲不響的走出了二十裏,尋了一處竹林過夜歇息,與屬下在一起吃食幹糧,免不了說話。

  虎賁衛張衝問道:“大人,我們為何不留在唐橋過夜?”

  “本軍的伯祖不讓留,令吾速離成都府,原由是王建在成都府勢大,可能暗殺了本軍。”韋扶風應付道。

  張衝點頭,道:“王建在西川,據說擁有數萬軍力,西川大半的州官歸附了王建。”

  韋扶風點頭,虎賁衛趙林輕聲問道:“大人,川南出兵成都嗎?”

  韋扶風搖頭,道:“暫時不會,川南軍力比不得西川軍力善戰,開拔來了成都,王建必然翻臉相向,先發製人的襲擊川南軍。”

  趙林點頭,又道:“大人,屬下看見成都城巍峨,屬下估計,若無內應,王建一年內難以攻陷。”

  韋扶風點頭,道:“成都不陷,王建就無法傾力進襲川南,川南軍力出征不足,抵禦兩三萬軍力的進襲能夠抗衡。”

  趙林點頭,道:“軍心可用,就是武備缺乏的太多。”

  韋扶風點頭,道:“如今亂世,軍器和製造的材料不易獲得。”

  “大人,蜀南多竹林和荔枝木,可以用於弓弩製造,弓弦可用蠶絲合麻。”趙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