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機場大門，兩人對視著。

  關心水不知道為什麽，異常興奮。他看著談小天，心裏滿是報複的快感。

  既然你不肯饒過我，那就誰也別好過。

  談小天很想給這張瘋狂的臉上來上一記重拳，但他忍住了。

  “你贏了，我確實不會動你的妻小。”他回過頭，對張水道：“報警吧！”

  “哈哈哈！”關心水突然放聲大笑，笑聲嚇壞了幾個正在進出的旅客，“談總，你夠狠，我告訴你，天譚投資很有可能就此不複存在。”

  “那也是我過去疏於管理造成的過失，我自己腳上磨出的泡，自己忍著，你做的孽，也該接受法律的製裁。”

  “怎麽會這樣？你不該是意氣用事的人，不然你怎麽會獲得如今的財富和地位？”在被警察扣住手銬時，關心水像瘋了一樣大吼大叫，“天譚的隱形商譽至少價值2000億，你一點都不顧忌嗎？”

  “和人命比起來，商譽又算得了什麽？”談小天麵對已經失控的關心水，冷冷的說了一句。

  此時，剛剛被解救出的張滿、龔新宇以及得到消息的許芯都趕到了機場。

  “老板，你真的這麽決定了？”在回去的路上，許芯問了這麽一句。

  此時，關心水預先設置的那封舉報信已經發布於幾大財經論壇，雖然是深夜，但此事已經開始發酵，有人在轉載。可以預見，等到明天天亮，這封舉報信必然會成為爆炸性的新聞，登上熱搜。

  “放心，錢我來想辦法。”談小天沒有正麵回答許芯的問題。

  車廂裏一片沉默。

  其實許芯和談小天都明白，幾百億的贖回對天譚來說隻是暫時的困難，真正的難關是天譚不可挽回的商譽受損，這是多少錢都買不回來的。

  一個投資者基本上不會選擇一個有劣跡的金融機構的，這是全世界金融界的共識。

  第二天一早，關心水的舉報信便直接躥上了熱搜榜第一名。

  他最先發帖的那幾個財經論壇，如今已經人滿為患，那封舉報信下，全是回複。

  “太可怕了，基金圈都是這麽黑暗嗎？他們和上市公司相互勾結，大發橫財，坑的可是我們普通股民。”

  “怪不得老子炒股就從來沒賺過錢。”

  “媽的，老子手裏還有幾千塊天譚基金呢！會不會有事？”

  “兄弟，聽我一句勸，趕緊贖回，天譚出了這麽大的事，一定會被嚴厲處罰。”

  眾說紛紜，但是唱衰天譚的占了主流。

  上午的財經新聞，也著重報道了這個突發事件，幾個財經方麵的專家紛紛發表觀點，有從道德層麵譴責的，有從法律方麵解讀的，但沒有一個看好天譚的未來。

  在他們眼裏，天譚基金已經死了。

  比媒體更熱鬧的是那些普通的基民，他們不想知道上麵如何處罰天譚基金，他們隻想讓自己的錢平安回到口袋。

  大量的贖回發生了，洶湧而至。

  許芯和臨時接管基金公司的張學海整天都坐鎮在基金公司，以求穩定軍心。

  “許總，張總，互聯網指數基金僅僅一上午就接到20億的贖回請求，怎麽辦？”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按照流程退錢，一分錢都不能少，一天都不要耽誤。”得到談小天再三囑托的許芯下達了命令。基金贖回一般都遵循T+1原則，當日贖回，第二天贖回款到賬，所以他們有一天的緩衝期。

  “許總，藍籌基金現在出現20億贖回。”

  “張總，優選基金有10億贖回。”

  ……

  巨量的贖回如雪片一般湧來。

  這一算，談小天之前準備的那點備用金已經所剩無幾了，然而，這僅僅是一個上午。

  38樓，秘書小謝和其他工作人員都無心工作，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緊閉的大門。

  證監會，銀監會派出的調查組已經進駐天譚，此刻負責人正在和談小天在辦公室裏談話。

  快到中午時，房門終於開了。

  一夜未睡的談小天將調查組組長送了出來，兩人在電梯前握手道別。

  “談總，從現在開始，調查組將正式進駐天譚，在這段期間，天譚基金可以暫停購買贖回業務。”組長善意的提醒了談小天一句。

  “不必了，那樣更會引起基民的擔心。”談小天知道他是為自己好，但如果停止業務，會引起更大的恐慌，對天譚基金的商譽損壞更大。

  “那天譚的資金能撐下去嗎？”

  “盡力而為。”

  談小天讓小謝把調查組的人帶去食堂用工作餐，他則去了基金公司找許芯。

  “怎麽樣？今天上午情況如何？”

  許芯苦笑，“一上午時間，就有了80多億的贖回申請，談總……”

  剩下的話她沒說完，但談小天已經清楚她的意思了。

  錢不夠了。

  談小天當即掏出手機先後打給容子民和劉勇豪了，之前他在明盛銀行和華融銀行抵押了一批房產，現在可以申請貸款了。

  這兩位已經知道了天譚基金遇到的麻煩，兩人答應的很痛快，兩家銀行各貸款給天譚基金30億，下午就能到賬，以解燃眉之急。

  可是下午的贖回依舊凶猛，這60億資金轉眼間就被吞的渣都不剩了。

  晚上股市收盤，談小天獨自坐在辦公室裏。

  此時即便賣出他所有的比特幣也無濟於事，時間上來不及不說，以現在比特幣的價格，也隻有十多億資金，對眼前的困局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

  現在隻能出售一些之前投資公司的股份了，比如精冬，比如阿裏，比如藤信……

  他按動了桌上的電話，“小謝，請許總過來。”

  過了一會兒，小謝的電話回了進來，“談總，許總正在被審查組約談，暫時過不來。”

  談小天放下電話，走到落地窗前，此時已是十月末，燕京的行道樹樹葉都掉光了，天上陰雲密布，眼看著一場寒徹心扉的秋雨就要下來了。

  秋風秋雨愁煞人！

  晚8點，許芯才結束談話，上到38樓。

  談小天和她說了自己的意思，許芯打心眼裏不願出售那些股份，那些都是未來前途一片大好的明星企業，都是真金白銀，可是要想度過眼前這關，也隻能如此了。

  和談小天談完話後，許芯沒有片刻休息，立即開始聯係潛在的買家。

  這些優質資產不愁賣，但是許芯聯係了幾家投資公司，那些公司一聽說天譚要出售手裏的股份，再聯係到今天的新聞，就知道天譚遇到了難關，一家比一家出價低，頗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

  許芯幾個電話打下去，惹了一肚子氣。往日裏這幾家公司的老板見到她，許總長許總短叫的可親熱了。現在天譚出了事，他們立馬變臉，果然是世態炎涼，人情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