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

  你跟我飛

  穿過叢林去看小溪水

  親愛的

  來跳個舞

  愛的春天不會有天黑

  我和你纏纏綿綿

  翩翩飛

  飛越這紅塵

  永相隨

  追逐你一生愛戀我千回

  不辜負我的柔情

  你的美

  幽暗的歌廳包房裏，張明軒擁著一個年輕姑娘，兩人人手一支麥克風，你一句我一句的唱著這首2004年最火的《兩隻蝴蝶》。

  姑娘是深市分公司新招的前台，今年隻有十九歲，身輕體柔，貌美如花。

  張明軒看到她第一眼便動了心，恰好小前台也是有明確人生目標的人，對年紀輕輕前途無限的張明軒很有感覺。

  一來二去，兩人就扯在一起。

  張明軒把小前台哄上床後，從她充滿活力的身體上體會到了青春的美好，他感歎自己前二十五年都白活了，竟然為了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女人荒廢了大學學業。

  一曲唱完，張明軒一臉壞笑的對小前台說；“你猜我幾根手指？”

  小前台紅著臉，吃吃的笑，“兩根。”

  “錯了。”張明軒歡呼一聲，抽出閃著光澤的手，“是三根，你輸了，罰酒。”

  “你好壞！”小前台嬌嗔一聲，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啤酒。

  “張經理，人家前兩天看好一個包……”

  “買，隻要我的小美人喜歡。”

  “謝謝張經理，你對我最好了。”小前台抱著張明軒，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包房的門無聲無息的開了，林穎扶著腰，挺著大肚子，一步步踱了進來。

  “你是誰啊？走錯屋了吧？”小前台先發現了她。

  林穎不答，慢慢坐在沙發上。

  張明軒的臉變了顏色，他抽出一根煙，啪的一聲點亮了打火機。

  林穎輕輕用手在鼻前扇了扇，“掐了吧！寶寶不能吸二手煙。”

  張明軒楞了一下，把煙按滅在煙火缸裏。

  小前台看出不對勁了，悄悄離張明軒遠了一些。

  林穎抬眼，仔仔細細端詳著小前台，感歎道：“年輕真好，總有男人前仆後繼。”

  小前台縮了縮脖子，一聲不吭。

  “小姑娘，我是張明軒的老婆，肚子裏懷著的是他的孩子，你要是還有一絲廉恥心，現在就走吧！”

  小前台忙不迭站起來，挎上小背包，看了張明軒一眼，見他沒什麽反應，悄無聲息的走了。

  包房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張明軒惡狠狠道：“你跟蹤我。”

  林穎不答，自顧自說話，“張明軒，你忘了以前對我的承諾了嗎？我為了你和家裏斷了關係，和你來到這裏，舉目無親……”

  “夠了，林穎，這些話你還要說多少遍？你不煩我都煩。以前是我年少無知，現在我明白了，當初要不是受了你的蒙騙，我也不會被開除。”

  林穎的臉變得煞白，“你是在怪我嗎？”

  張明軒舉起酒瓶，咕嘟嘟喝了一大口，“過去的事就別說了，你放心，我不會和你離婚的，但是以後你也別管我，錢少不了你的……”

  “哈！張明軒，你以為我是貪圖你那點錢嗎？要是為了錢，我當初就不會和你出來，咱兩吃了多少苦你都不記得了嗎？”

  “你還有完沒完？過去那些破事你要講一輩子嗎？”張明軒舉起酒瓶，重重摔在地上。玻璃渣伴隨著啤酒的泡沫，灑了一地。

  服務員在外麵敲門，“先生，出什麽事了嗎？”

  張明軒吼道：“沒事！”

  外麵便沒了聲響。

  “你來這裏鬧什麽？就不怕丟人嗎？”

  林穎臉上浮現出詭異的微笑，“丟人？自從千禧夜過去後，我的人已經丟光了。”

  “這兩天我不回去住了，你回去好好想想，要是能過，咱們就接著湊合，要是不能過，我也不強留。”張明軒摔門而去。

  林穎在沙發上坐了半天，眼淚一雙一對掉下來，肥大的孕婦服很快就濕了一片。

  她失神落魄的回到家。70多平的小公寓冷冷清清，屋裏所有的家具都是她親手買的，桌椅板凳，鍋碗瓢盆，窗台上的花瓶，牆上的照片，什麽都沒變，但卻一下子失去了它應有的溫度。

  連貸款都沒還完呢！

  林穎自嘲一笑，拖著疲憊的雙腿，走進衛生間。

  鏡子裏映出她那張略顯浮腫的臉，雖然眉目依然清秀，但眼角細密的魚尾紋已經遮擋不住了。

  她想到剛才歌廳裏那個青春逼人的女孩，那張光潔的臉……

  這都是報應啊！

  一道細密的血痕出現在她潔白的手腕上，很快，血痕越擴越大，一滴滴刺眼的血珠從傷口裏湧出，順著手腕蜿蜒而下，落在潔白的地磚上……

  林穎的雙眼漸漸合上。

  倏忽間，她回到了東大的課堂，下麵是一個個年輕的學生，溫暖的陽光灑滿教室，生活又恢複了平靜，再沒有煩惱了。

  談小天是在聾啞學校的計算機室接到詹止韻的電話的。

  “談總，方才我戀我家的陳總給我打電話，你那個同學的妻子自殺了，因為你們有這層特殊關係，他特意托我轉告你。”

  “什麽？”談小天第一個反應是何雨欣死了，心裏驚詫萬分。

  她和高岩的感情很好，生活穩定，怎麽可能自殺？

  但他隨即反應過來，不可能是她，何雨欣和我戀我家八竿子都打不著。

  是張明軒，難道林老師……

  “怎麽回事？你慢慢說……”

  放下電話後，談小天走到操場邊抽了一根煙，然後給張滿掛了個電話，“你把手頭的事放一放，坐最近一班飛機去深市，林老師自殺了，你去看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張滿也是大吃一驚，又不敢多問，匆匆趕完機場，幸好今天就有飛深市的飛機，下午，他在我戀我家深市分公司負責人的陪同下找到了張明軒的家。

  敲了半天門沒人開門，張滿撥通了張明軒的號碼，屋裏傳出了手機音樂聲。

  鈴聲想了很久，終於有人接通。

  “我是你五哥，開門。”

  終於，棗紅色的防盜門開了，臉青的像鬼一樣的張明軒出現在門口。

  張滿一把抱住他，“沒事了，五哥來了。”

  屋裏一片狼藉，煙頭酒瓶堆了一地。整個房間唯一整潔的地方是餐桌，那上麵擺著林穎的遺照，和一捧已經枯萎的菊花。

  照片裏的林穎巧笑嫣然，依然是東大男生眼中的英語女神。

  隻是陰陽兩隔，佳人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