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9日，張水和王大力分別開著陸巡和奧迪將談小天，盛茗送到新農。

  得到消息的聾啞學校教職員工早早等在學校門口，體育組的小王老師，食堂的餘大姐，門衛的王大爺站在大門口翹首以盼。

  兩輛車接近大門時，有男老師點燃了地上的鞭炮，劈裏啪啦甚是喜慶，弄得路人還以為哪家結婚呢！

  “小談老師，又看到你了。”

  “小談老師，你更帥了。”

  “小談，今天中午不許走，大姐要專門為你做一頓飯。”

  談小天剛一下車就被熱情的人們圍在中間，此時距離他在新農實習已經過了一年半時間，想不到大家還記得他。

  旁邊小市場的老板們見學校門口這麽熱鬧，有幾個好事的特意跑過來看，結果當場大叫起來，“小談老師，你還記得我嗎？你買過我的雞腿。”

  “小談老師，你又回來了，我是賣豬肉的三胖子。”

  有不少住在附近的學生聽到消息也趕了過來，聾啞學校門前人越聚越多，都已經堵塞交通了。

  交警過來疏導，一聽說當年大名鼎鼎的的小談老師回來了，啪的敬了一個禮，然後轉身去指揮車輛了。

  老張頭急忙把談小天讓進學校裏，好歹操場上地方大。

  談小天一邊和大家打招呼，一邊看著新建好的校舍。此時的聾啞學校成了新農縣城最漂亮的學校，所有的建築物都是新的，就連操場也都改成塑膠的了。

  大門外，譚明嫣怔怔望著校園裏如潮般的人群。

  如果說第一次是談小天裝好人，第二次是裝好人，那這第三次怎麽解釋？

  本來她通過追蹤器發現談小天出城還興奮了一陣，以為他終於忍不住了，可萬萬想不到跟了這麽久，最後看到的是這種場麵。

  這些人一看就是這裏的鄉民，不可能是群眾演員。

  難道說，談小天真是個善良的好人。

  這個結果是譚明嫣不能接受的。

  她趴在方向盤上，有氣無力的想，我該怎麽辦呢？難道他摸我就白摸了？

  周五，計算機補習班正常進行。

  談小天發現那個叫龔新宇的孩子沒有來，他是這個補習班裏天賦最高的，談小天對他印象非常深刻。

  他便順口問了一嘴，龔新宇的同學告訴談小天，龔新宇以後可能都不能參加這個補習班了，他爸爸甚至準備讓他下學期退學。

  談小天留了心，拉住這個同學問了起來。

  兩人用手語比劃了半天，談小天知道了龔新宇的家庭情況。

  龔新宇的母親是個家庭婦女，沒有固定工作，收入微薄，而他爸爸卻是那一帶有名的酒鬼兼混子，平日裏稍有點不如意就打妻罵子，經常說生了個聾子丟臉，早晚有一天把你們娘兩掐死這樣的話。

  談小天摸了摸這個孩子的頭，用手語告訴他，等到下課後他要去龔新宇家家訪，問這個孩子認識路嗎？

  孩子重重點了點頭。

  “上課去吧，好好練習編程，這是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

  好容易捱到中午放學，談小天帶著這個孩子坐上車，讓他指路，向龔新宇家方向駛去。

  龔新宇的家離學校有十多分鍾車程，住在一處老舊的小區裏。

  龔新宇的家就在一樓，小孩子很快就把談小天帶到門前，鞠了個躬後跑了。

  談小天抬手正準備敲門，就聽裏麵發出咕咚一聲悶響，好像一個人倒地的聲音，緊接著一個女人尖銳的哭聲傳出，“孩子又沒招你，你沒事打他幹嘛？”

  “馬格了比的，老子看見他就心煩，學，學，學這破玩意能當飯吃？我告訴你，下學期你別上學了，麻利的給我找個地方上班掙錢，老子沒有閑錢養你了。”

  啊……

  隨後是一陣奇怪的聲音，談小天聽的明白，這是聾啞人發出的怒吼聲。

  緊接著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還特麽敢瞪老子，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老子就能打你，還有你這個臭娘們，給我滾遠點，惹急了老子，老子今天連你也一塊打。”

  哭聲嘶吼聲混作一團。

  談小天伸手砸門，砰砰砰，聲音很大。

  裏麵靜了一下，男人聲音傳了出來，“誰？”

  “我是聾啞學校的老師，我來家訪的。”談小天盡力壓著火。

  門開了，一個牙齒黃黃，長相猥瑣的男人開了門，一張嘴就是一股酒氣，“正好，老子通知你一下，龔新宇以後不上學了，你可以滾了。”

  談小天一伸手把這人撥拉到一邊，大步流星走進屋裏。

  地上，一個頭發亂亂的女人正抱著龔新宇傷心的哭泣，龔新宇像隻困獸，眼裏閃著不屈的怒火，試圖從女人的懷抱裏掙脫出來。

  當他看到談小天時，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嗚嗚的叫了起來。

  談小天伸開雙臂，“別怕，老師來了。”

  龔新宇猛地掙開母親，撲進談小天懷裏，小小的身子劇烈顫抖著，喉嚨裏發出近乎絕望的哭泣聲。

  談小天摸了摸他的頭，對女人說，“你好，我是龔新宇的老師，我姓談，我想和你談談。”

  “你特麽誰啊？給我滾出去，信不信老子廢了你。”龔新宇的爸爸從後麵走了過來，手裏還拿著一根木棒。

  談小天頭都沒回，伸出一隻手，把嚇得體如篩糠的女人拉起來，“別怕，有我在。”

  “尼瑪了隔壁，你算哪根蔥，老子教訓自己的女人兒子，用你多管閑事。”

  呼的一聲，木棒掛著風砸向談小天的後背。

  談小天反背一腳踢出，哐的一聲巨響，男人騰空而起，在半空滑翔了一米多，重重撞在門上，疼的他當時就叫出聲了。

  女人哇的一聲捂住了嘴，龔新宇看到了父親的慘狀，猶豫了一下。

  談小天用手語比劃道：“你心疼了？”

  龔新宇遲疑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

  談小天歎了口氣，到底是父子，縱然對他這麽不好，但是看到父親挨打，當兒子的還是不忍。

  談小天緩緩轉身，麵對男人，“你不覺得羞愧嗎？你兒子比你強百倍，你連個人都不算。”

  男人捂著腰，哼哼唧唧的站起來，看向談小天的眼神裏充滿了恐懼，“你，你別走，等老子喊人去。”

  他一轉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