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哥，你難道要離開金天？”包宏偉終究是沉不住氣，猛地站了起來。

  “隻是一個打算，小包，你別這麽急，先坐，我這不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嗎？”賴宇峰氣定神閑。

  陳興就比包宏偉成熟多了，“賴哥，我們兩個的家底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能接的下你手裏的股份？就別逗我們了。那個投資方是想另起爐灶？現在才開始做網吧，晚了點吧？”

  “嗬嗬，小陳長大了，看問題準了。”賴宇峰打了個哈哈，“另起爐灶當然是下策，投資方的想法還是能收購金天最好。不過不知道小天和紅姐那邊是什麽想法，估計會有難度。”

  “至於我，倒是有意把手裏的股份讓給他，這兩年一直在外麵打拚，真有點累了，”

  “賴哥手裏可是有20%的股份，對方準備出多少錢？”陳興一雙眼睛閃閃發光，看樣子是動心了。

  “這個倒沒具體談呢，不過對方很有實力。”賴宇峰故作高深。

  當當當……

  敲門聲響起。

  賴宇峰起身開了門，一個陌生男人站在門口。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投資商吳總，也是咱們盛天人，我說的投資方就是他，有什麽想法都可以直接和吳總談。”

  吳總大馬金刀坐在沙發正中間，氣勢十足。

  “兩位小兄弟，你們既然和宇峰熟，那就不是外人了。我想收購你們手裏的股份，開個價吧？”

  陳興謹慎的問了一句，“吳總，不知道賴哥手裏那20%的股份，你準備出多少錢？”

  “現在金天網吧共有98家分店，按每家店50萬元算，總值大約5000萬，我打算給宇峰1000萬現金，另外，如果他留任，現在待遇不變，金天網吧一切事物都由他說了算，我保證不幹涉網吧的運營。”

  “1000萬？”包宏偉心裏算了算，如果按照這個價算，自己手裏的2.8%就價值140萬。如果是兩年前，他恐怕會樂昏過去，百萬啊！做夢都不敢想。可是現在，100多萬還真沒看在眼裏。

  陳興和包宏偉的想法一樣，今時今日他又怎麽會把幾百萬當回事。

  “吳總，帳不是你這麽算的，金天的價值可不是簡單的把旗下分店疊加，它的品牌效應，它的管理體係，它的布局，都是國內頂尖的，5000萬，絕不代表金天的真正價值。”陳興緩緩搖頭。

  吳總和賴宇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欣喜，不怕你講價，就怕你不動心。

  酒店的房間裏。

  陳興呆呆坐在洗手間的馬桶上足有半個小時。

  洗手間的排風打著，盥洗盆裏有好幾個抽了半截的煙蒂。

  平時，陳興是不抽煙的，可是現在，他的心太亂。

  他在回憶，回想三年前九月的那個上午，那個高大的少年冒冒失失闖進當時還叫學府遊戲房的金天一部裏，他手裏的牛肉蓋飯的香味透出來，是那麽好聞。

  陳興有錢後，卻再也沒吃過那種味道的牛肉蓋飯。

  如果那天他沒有進來，我現在會在哪裏？

  大概率是在某個小網吧裏當網管，一個月掙著兩千多塊錢。

  談小天，是我的恩人啊！

  這邊是知遇之恩，那邊卻是實打實的800萬。最後裴總同意用800萬收購自己手裏4%的股份。

  我該怎麽選擇？

  陳興把手指深深插入到頭發裏，再抬頭時，他已經有了決斷。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他起身，走出房間，敲響了賴宇峰的房門。

  賴宇峰左手拿著電話開了門，一見陳興，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我想好了，還需要我做什麽嗎？”

  賴宇峰的手指抵在唇間，做了個噓的動作後，接著對電話裏說道：“小天，金天目前的形勢很嚴峻啊！銀行在催款……”

  盛天，東海大學家屬區。

  談小天枕著方錦柔軟的腿，一邊看《大宅門》，一邊吃著方錦精心剝了皮的葡萄。

  電話就放在嘴邊。

  “這麽嚴重了嗎？這麽多家銀行怎麽同時催款？”

  ……

  “好，我知道了，資金的事我想想辦法，最近花錢太多，手頭有點緊，我看看能不能從朋友那裏湊點。”

  掛了電話，談小天翻身坐起，若有所思。

  方錦關切問道：“怎麽了？”

  “沒怎麽？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談小天沒頭沒腦的答了一句，隨後，他歎了口氣，伸手撫摸著方錦光滑嬌嫩的臉，“你知道嗎？這世上最捉摸不定的就是人心。”

  方錦有些緊張，“是不是公司有事情？”

  “嗯，但不一定是壞事，有些事情是能檢驗出人心的。”談小天仿佛在自言自語。

  陳興的隔壁，包宏偉仰麵朝天躺在床上，雙眼直直望著潔白的天花板。

  剛才裴歡給出的最終報價是2.8%的股份280萬，比最初整整漲了一倍。

  280萬，如果存在銀行吃利息，恐怕這輩子都夠了吧！

  和陳興不同，包宏偉的人生目標一直很低。

  陳興是從東海大學輟學的，人家好歹還考上過大學，可包宏偉是初中畢業後直接闖進山好街謀生，沒什麽文化的他幹過裝卸工，店員，又來憑著一點小聰明，學會了最粗淺的裝機安係統，後來正好趕上金天一部招夜間網管，他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應聘上了。

  從此他的人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從人人都可以指使的小包，變成了今天的包總。

  他也在回憶，回憶這三年來的點點滴滴。

  老板說過的話，在網吧裏和大家涮火鍋，開著紅姐的那輛破夏利送飯買菜……

  太多歡樂時光了。

  他從枕頭底下摸出電話，按響了置頂的那個號碼。

  “老板，有件事我要和你說一下……”

  陳興深深吸了一口氣，按下了孫麗的號碼。

  自從兩年前表白失敗後，他就再沒有因為私事聯係過她。

  “小麗，睡了嗎？有件事和你說一下。”

  穿著睡衣，敷著麵膜的孫麗看著來電號碼愣了一下，但隨即就接通了電話。

  聲音盡量的放平穩，這樣顯得很莊重，如今的孫秘書可不是那個隻會收錢的小前台了，懂得用什麽語氣和不同的人說話。

  “陳哥，有事就說嘛，咱們可是老熟人了，客氣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