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教官……”談小天有點驚訝，下意識的回身立正敬了個軍禮。

  手都舉到額頭了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好像沒啥資格敬軍禮。

  譚明秋兩隻眼睛像刀子

  一樣，鋒利無比，似乎想看到談小天的心裏去。

  “你練過射擊？”譚明秋圍著談小天轉了一圈。

  談小天不慌不忙，這個問題的答案剛才他已經想好了。

  “練過，高中畢業後和同學去過警察俱樂部打過槍，步槍和手槍都打過，成績還不錯。”

  “畢業後打過槍？”譚明秋明顯不太信，“你的意思就是說你是射擊天才嘍！”

  譚明秋逐漸靠近談小天，兩人的眼睛越來越近，“一個大學生，殺了好幾個人，居然麵不改色若無其事，你說奇不奇怪？而且他殺人的方式有好幾種，近距離格鬥擊殺，絞殺，槍殺，讓我這個當了多年兵的軍人都汗顏……”

  談小天淡淡的看著譚明秋的眼睛，不挑釁，不回避，目光溫和，“譚教官，其實我怕的要死，隻不過硬撐著罷了，不信你摸摸，我手心都是汗。”

  譚明秋自然不可能去摸他的手，兩人就這麽站著，大眼瞪小眼。談小天為了證明自己害怕，特意還抖了抖腿。

  尷尬氣氛直到老馮到來才結束。老馮的頭上纏了厚厚一圈白紗布，離遠一看好像中東來的土豪。

  老馮離著老遠就伸出雙手，“小同學，咱們又見麵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譚明秋掃了老馮一眼，轉身走了。

  談小天伸出手，“馮所，你言重了，最後要不是你那一腳可就出大事了，你才是英雄。”

  老馮雖然受了傷，但此刻春風滿麵，他今晚立了大功，回去升職加薪是肯定的了。不過對這個臨危不懼的老警察來說，能救下這一屋子的人恐怕是讓他最高興的事。

  兩人也算老相識，之前在溫晨受襲案中接觸過，這次因為有了同生共死的經曆，所以都感覺很親近。

  寒暄過後，老馮把談小天拽出了天王，遞上一根煙，指了指路邊那輛旅行車，低聲道：“我們局長要見你，有些話，你要想好。”

  “謝謝！”談小天回答的言簡意賅。

  老馮短短的一句話，蘊含了巨大的信息量。

  有些話要想好，什麽話？

  今晚談小天殺了三個人，第一個扭斷脖子，第二個用槍帶勒死，第三個是槍殺。他一個大學生，擁有這麽多種殺人技能合理嗎？

  如果不是他立了大功，恐怕現在應該帶上手銬押上警車了。

  方才的譚明秋，現在的老馮，呆會兒要見的局長，所有人心中都會有這種疑惑。

  談小天抽了口煙，冰冷的空氣順著鼻腔進入肺部，讓他精神一振。

  解釋終究隻是解釋，無論怎麽努力都會有破綻。

  但談小天的心很定，今世的他，有一個完美的檔案。

  他隻有18歲，小學初中高中大學，一目了然，清清白白，無懈可擊。

  不管是老譚還是局長，誰懷疑自己的解釋都沒用，我還隻是個孩子。

  談小天站在旅行車前，抽完最後一口煙，伸手拉開了車門……

  ******

  第二天晚上，313寢，黑暗中，很平靜。

  談小天還在警局沒回來，剩下的七人昨晚一.夜沒睡，但誰都沒有困意，昨晚的經曆像烈火一樣炙烤著他們稚嫩的神經。

  也不知過了多久，何玉柱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顫.抖的說出了第一句話，“你們都看清了吧？七哥他……殺人了？”

  短暫的平靜後，啪的一聲脆響在黃阿龍臉上響起。

  “媽的，我們還是人嗎？老七是為救我們殺人的，現在我們在這躺著什麽事都沒有了，他卻……嗚嗚！”雖然黃阿龍緊捂著嘴，但悶悶的哭聲仍清晰的傳出來。

  老大高岩跳下床，安慰的拍著黃阿龍，“老七一定沒事的，明天一早我們就去公安局，要是他們敢判老七有罪，老子就去鳴冤告狀。”

  “老大，我也去。”

  “我也去。”

  張滿和張明軒先後表態。

  又一聲脆響響起，李顯狠狠抽了自己一記耳光，“一開始那幾個小混混進咱們包房，我還在心裏罵過老七是膽小鬼懦夫，我特麽真是個混蛋。”

  “都睡吧！有什麽心裏話你們明天當麵和老七說。”一直沒說話的黨愛群睜著眼望著上方，語氣從未有過的堅定，“老七一定會沒事。”

  這句話，即是說給兄弟們，也是說給自己。

  同樣的夜談會發生在音樂學院的友好寢室。

  彪悍如李逵的烏仁圖婭一直在哭，唐一茹、趙珊珊雖沒她哭的那麽猛烈，但也一直是珠淚漣漣。

  “我當初以為我和談小天隻是錯過了，楚庭隻不過是先我一步和他好上了，經過昨晚的事我才知道，我不但比不上楚庭，甚至比不上和他認識沒多長時間的那個校花學姐，當時我居然會懷疑他，隻此一點，我就配不上他。如果楚庭在現場，肯定會毫無理由的信任他，我比不上她。”唐一茹像個怨婦，自言自語說個不停。

  烏仁圖婭也是後悔不迭，“是談小天救了我們，可我當時還罵他了，我真是太不應該了。”

  趙珊珊沒說話，隻是一雙雪白的小手緊緊勒著被角，雙眼迷茫，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遠處的留學生樓裏，李妍熙打開窗戶，不顧寒風凜冽，雙手合十，默默禱告，“小天歐巴，對不起，我願意做任何事來彌補我的錯誤，隻求你別生我的氣。”

  這一夜，注定有無數人難眠。

  ******

  天王事件被警方有意的低調處理了，盛天的所有媒體均沒有報道此事。

  當晚涉及的一百多人質在經過授意後，大家都沒有出去亂說什麽。

  老馮、中隊長、軍方的神槍手都在事後受到了嘉獎，老馮官升半級，成了正所長，中隊長也當上了特警大隊副大隊長。

  孫五一夥的真實身份警方正在緊鑼密鼓的調查中，炸彈飛被暫時收監，他的港島身份再加上戴罪立功表現決定他不會被重判。

  至於林春的下場，盛天道上的數位大佬聽到這個消息都愕然了半天，有些囂張的紛紛夾起尾巴做人了。

  出來混早晚要還的，連林春都被人盯上做了，所以還是低調點吧！

  談小天在事發當晚被接到警方的招待所住了兩晚，無論誰問他什麽，他都是那套說辭，格鬥是從小喜歡自己練的，射擊是高考後和同學去俱樂部玩了幾次練的。

  警方當然不信，但他們確實也沒辦法。談小天的檔案簡直可以用白紙來形容，一個十八歲的大學生除了上學外沒有任何其他經曆。

  況且東海大學也出具了一份對談小天非常有利的情況說明，警方綜合考慮後，在內部開了一個小型的感謝會，感謝當代大學生楷模談小天見義勇為，幫助警方破案的好行為。

  刺激的聖誕節就這麽過去了。

  沒有榮譽，沒有鮮花。對於這一切，談小天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回了313。313的兄弟們再見到談小天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每個都是敬畏交加。尤其是李顯何玉柱，他們的女朋友說過談小天的壞話，生怕他因此而記仇。談小天在包房內一怒殺人的畫麵牢牢鐫刻在他們腦中了。

  何玉柱和烏仁圖婭這個大傻妞，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請談小天吃飯，想當麵賠禮道歉。和她一樣還有的唐一茹、趙珊珊，李妍熙，友好寢室沒來的那幾個女生聽完了談小天的英雄事跡，也紛紛嚷著要再見一次英雄。

  於是，在12月31日晚，友好寢室宴請313，主要是談小天。

  談小天欣然接納，酒席很熱烈，女生們都很主動，但313的兄弟們反而放不開了。

  經曆了平安夜那場殺戮，他們好像都長大了。

  在成長中，1998又一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