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末，周五，盛天，下午3點半。

  何繼堯帶著四個操盤手剛剛做完今天的操作記錄，正準備去水晶宮找心情時，房門突然開了。

  久未謀麵的談小天帶著王大力、郭旭、叢友德出現在屋裏。

  何繼堯的心就是一沉。這個場麵已經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噩夢中，難道今天就要夢想成真了嗎？

  “老板好！”那四位操盤手不明所以，但既然老板來了，紛紛起立問好。

  談小天臉板的像長白山一樣，“老何，你跟我到裏屋來一趟。”

  何繼堯仍抱著一絲僥幸，跟在他身後進了裏屋，還順手把門帶上了。

  談小天注視他良久。

  兩人從2001年認識，到現在也有五年了。說句實話，何繼堯也是立過汗馬功勞的人，在早起談小天資金緊張時，是他的操作為了賺取了大筆現金。

  談小天在等。

  如果何繼堯這時候主動交代，他會考慮既往不咎。

  可是何繼堯低著頭，一言不發，仿佛帶著情緒和他對抗。

  屋裏的空氣幹燥又緊張，就像一個隨時能點燃的火藥桶。

  談小天拿出煙，扔給何繼堯一根，兩人紛紛點亮了火機。

  一支煙燃盡，談小天將煙頭掐滅。

  既然如此，那就隻好這樣了。

  “老何，最近操作的怎麽樣？”

  “老板，不太好，主要是大盤一直在下跌，股票一直在縮水。”談小天第一句問出，何繼堯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原來是為了賠錢興師問罪的。

  “怎麽搞的？我把錢交給你，你就是這麽做事的。”

  “老板，真不怪我，形勢如此……”

  “你告訴我，賠了多少錢？”

  老何掏出鑰匙，打開屋裏的保險櫃，取出了那200多個賬戶的交易記錄，一一指給談小天看。

  談小天隻是把這個當借口，他當然不會真正關心一時的盈虧。

  “老何，我對你很失望。”

  “老板，你聽我解釋。”

  “我不想聽。”

  外屋的操盤手聽著裏麵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到後麵幾句就像吵架了。

  這四個人麵麵相覷。

  不長時間，談小天怒衝衝從裏屋走出來，對王大力說：“打電話，叫天遊那邊出幾個工程師，把這屋裏的電腦設備都拉走。你們幾個，把各自負責的賬號密碼都給我留下。”

  這四位一聽，個個哭喪著臉。

  完了！

  老板果然賠慘了，要拿我們撒氣，這個月的工錢還沒給呢，他會不會借機賴掉？

  這四人在幾個膀大腰圓的保鏢注視下，也不敢耍花樣，當即把各自負責的資料都交了出來。

  此時何繼堯臉色慘白的從屋裏走出來。

  談小天看都不看他，徑直出門走了。

  郭旭和叢友德帶著這五個人上了車，先把他們拉到一家賓館住下。那邊王大力和後趕到的天遊公司的員工把那幾台炒股用的電腦裝到了車裏。

  何繼堯帶著那四個操盤手坐在賓館的房間裏。和那四個忐忑不安的操盤手相比，何繼堯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

  他在慶幸談小天是因為股票賠錢和他發火，而不是發現了他偷偷出賣信息，至少沒有危險。

  再說這麽長時間了，他從陳生手裏也弄了二十多萬港幣，再加上談小天這一年給他的錢，雖然不能抵消他股票上賠的錢，但也差不多了。

  估計回到港島之後，錦繡也不能繼續聘用他了。手裏現在還有四百多萬現金，養老是夠用了。

  何繼堯正胡思亂想呢！身邊那幾個操盤手忍不住了。

  “何叔，這個月的工錢還沒發呢！老板會不會……”

  話音未落，房門開了，郭旭陪著一個小姑娘走了進來。

  “老板說把你們幾個的工錢結一下。”

  小姑娘給每個人發了一個信封，“裏麵是你們這個月的工錢，還有明天回港島的機票，老板說，不管怎麽樣，你們為他工作一場，這是他的一點心意。”

  “謝謝老板！”四個操盤手大喜，紛紛站起來致謝。

  隻有何繼堯坐在那裏沒動，心頭萌生出一絲悔意。

  談小天對下屬很大方，要是能繼續留在他身邊工作就好了。

  當然，他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了。

  這時，何繼堯的手機突然發出嗡嗡的震動聲，拿起一看，談小天居然給他發了一條短信，“幹得不錯，給你一筆獎金，注意查收。”

  這什麽意思？

  何繼堯有些發蒙，他走到另一個房間，馬上撥通了銀行的電話，一查才知道，自己的卡上剛剛有人轉進來20萬。

  老板還是念舊情的。

  何繼堯眼圈紅了。

  “媽的，這個老東西敢放我鴿子。”馬亮罵罵咧咧從水晶宮裏走出來，他在這裏空等了到八點，也不見何繼堯過來，他隻好穿好衣服回去複命。

  走過一條街，拐了幾個彎，馬亮鑽進路邊一家冷飲店。

  許久未曾露麵的陳生正坐在那裏喝冰水呢！

  馬亮一進門就點頭哈腰衝陳生行禮，“陳生，姓何的老家夥沒去，這個錢還你。”

  他從兜裏掏出那卷金牛，放在桌上。

  陳生一愣，“他沒去？”隨即他的目光一冷，抓起那卷金牛，扔了張十元紙鈔，起身就往外走。

  馬亮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急忙跟了出來，“陳生，出什麽事了？”

  陳生霍然轉身，表情變得極其凶惡，“媽的，有沒有人跟蹤你？”

  “跟蹤我？沒有啊！”馬亮瞠目結舌。

  再一轉頭時，他發現身前身後圍了幾個陌生人，手裏都拿著鋼管之類的武器。

  這些人一句廢話都沒有，上去直接開打。

  馬亮實戰經驗極其豐富，一看這茬架就知道不能反抗，馬上蹲下身，雙手抱頭。

  倒是那位陳生還反抗了兩下，可是架不住這群人手下都有點功夫，配合的非常默契，鋼管像下雨一樣落下，轉瞬間陳生就被打倒在地。

  約莫一根煙功夫，這幫人收起鋼管，頃刻間便逃之夭夭。

  地上隻剩下鼻青臉腫的二人不停呻吟著。

  陳生扶著電線杆勉強站起來，哆裏哆嗦從褲兜裏翻出一根壓得扁扁的煙，就在夏日的夜風中點燃。

  何繼堯，你特麽敢陰我，老子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