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送信
作者:墨鈺      更新:2022-05-15 14:40      字數:4162
  為防天旭國、聖輝國、烏蒙國三國起兵來犯,朝廷迅速增派十萬精兵前來與臨江城眾將士守衛臨江城,並送來十萬糧草。離潼關、萬城關、嘉業關三處要道也派了重兵把守。

  許是久經戰爭的關係,臨江城城內外百姓並沒有因為即將而來的戰爭而惶恐不安,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若非看到嚴加排查進出城內的人的將士,所有人都會以為戰爭不過是誰開的玩笑。

  那日後,元弘毅便留在的軍營,每日幫著元弘晉操練士兵,或跟著眾將領商議部署擊退敵方的法子。

  對於軟禁,柏梓琬絲毫不在意,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到,閑來無事便跟紅衣說說話,撫撫琴,跟往常一般,日子過得是舒心而乏味,反倒是芸香每日都會對元弘毅抱怨幾句。

  其實她很清楚,若自己當真想離開,元弘毅根本無法阻攔她分毫,之所以留下,是因為時機不對。

  停下來時,才發現自己又走到了湖邊。湖麵波光粼粼,陽光傾瀉而下,鋪在湖麵上,折射出點點金光。柏梓琬走到湖邊蹲下,輕輕撥動水,湖麵激起層層漣漪,然後慢慢四散。

  “主子……”

  扭頭,看到匆匆往這邊跑來的芸香,柏梓琬甩甩手,站起身,正要問她這麽心急火燎地做什麽,便看到芸香停下來,叉著腰喘了兩口氣,板著張臉走過來道。

  “奶娘當真一點沒說錯,奴婢該寸步不離地守在您身邊,省的稍不注意就找不見您的蹤影。”

  “你能不能別總奶娘說奶娘說,你就不能自己說些什麽嗎?”柏梓琬點點芸香額頭,走到一塊石頭上坐下,取出帕子擦了下手,“說吧,這麽著急找我做什麽?”

  芸香吐吐舌頭,從衣裳裏取出一隻玄色錦緞祥雲荷包,雙手遞過去,“喏,紅姨剛剛送來的,說要您親自打開,裏麵好像裝著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柏梓琬拿過荷包打開,裏麵是一封信和一隻小巧的白瓷瓶,瓶身上有幾朵紫色的花,很熟悉,一時間偏又想不起來。梓琬將瓷瓶放緊荷包遞給芸香,然後取出信展開。

  待看清心裏的內容,柏梓琬陡然色變,隨後看向芸香,“芸香,你知不知道從天旭國到離潼關、萬城關、嘉業關,還有臨江城各需要多長時間?”

  芸香一頭霧水,“好端端的主子怎麽問起這個了?”

  柏梓琬道,“我現在沒有多餘時間跟你解釋,你隻告訴我需要多長時間就行了。”

  芸香搖頭,“奴婢並不清楚。主子若是想知道,奴婢可以去問問蕭何,他應該知道。”

  蕭何?是了。蕭何曾是元弘毅的貼身侍衛,一定知道。如此一想,柏梓琬也不多加耽擱,邊將信疊起來收入袖中邊急匆匆往回走。芸香一愣,隨後趕忙追了上去。

  到了蕭何屋子,發現他並不在屋內,問了守門的將士,才知道一刻鍾前蕭何匆匆離開了將軍府,去了哪裏卻沒有人知曉。

  心知多耽擱一會兒,危險便更靠近一步,她又不能將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柏梓琬略微思索一下,抓住一個士兵道,“去馬廄給我牽一匹馬過來。”

  守門的將士麵麵相覷,均站著不動。上回五皇子妃駕馬而去的一幕還曆曆在目,而且五皇子跟將軍都有交代,未經他們允許,不許五皇子妃靠近馬廄一步,否則軍法處置,何況五皇子還吩咐,沒有他的允許不許五皇子妃離開將軍府半步,又有誰還敢去馬廄牽馬?

  “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見將士看著自己不動,柏梓琬不由提高聲音道。

  “五皇子妃……屬下……屬下……”將士突然單膝跪下,“五皇子吩咐了,沒有他的允許,五皇子妃不許離開將軍府半步。請五皇子妃回屋裏歇著,不要為難屬下。”

  是了,她怎麽忘了自己還在軟禁中。“我想出去,你以為就憑你們兩個能攔得住我嗎?”

  不等兩人回過神,柏梓琬轉頭喊了聲芸香。隻見芸香點了下頭,上前一手扯住一個士兵,往後一甩,兩人便踉蹌地退開兩步。於此同時,梓琬抬腳往外麵跑去。

  芸香拍拍手,冷哼一聲,反身追著柏梓琬去。

  “來人啊,快來人啊,五皇子妃跑了,快去攔住她。”待兩人回過神,立即扯著嗓子大喊。

  芸香跟在身後,幾次想問柏梓琬是不是出什麽事了,都在看到梓琬凝重著急的表情而住了口。心下依舊捉摸著自家主子突然變色的緣由,似乎是在看了那封信後。

  難道……

  突聽一陣“得得”聲響,柏梓琬扭頭,果真看到一輛拉貨的馬車往這邊來。她陡然停下,撐著手大喘了幾口氣後,回身攔住馬車。馬受了驚,嘶鳴一聲,抬高馬蹄。

  “主子小心!”芸香飛撲過去抱住柏梓琬摔在地上滾了一圈,險險避開緊跟著落下來的馬蹄。翻身起來,扶起梓琬,焦急道,“主子您怎麽樣了?有沒有傷到哪裏?”

  “我沒事。”

  推開芸香,柏梓琬翻身起來,幾步走到車夫跟前,“這位小哥,能不能借你的馬一用?你在這等我半個時辰,半個時辰我將馬還你,你所耽誤的時間我雙倍銀子償還。”

  車夫愣怔的看著柏梓琬,顯然還沒從方才的驚嚇中回過神。梓琬一顧不得其他,看了眼追來的士兵,快速交代了芸香一句,解開韁繩,利落地翻身上馬,然後“駕”的一聲策馬而去。

  “主子,您去哪裏啊?”待芸香回過神追上去,柏梓琬已經奔出好長一段路。

  “別擔心,我一會兒就回來。”

  柏梓琬扭頭回答一聲,照著馬屁股狠拍了一下。行人紛紛讓路,唯恐避之不及。快到城門口時,梓琬心下一橫,又拍了馬屁股一下,直接衝過守城將士的阻攔。

  信是葉欽派人送來。

  信上說他趕回天旭國時,濮陽鏡與盛輝、烏蒙二國已整頓好各自兵馬。他將他們三國和大周如今的形勢分析給濮陽鏡聽,但不管他如何相勸,濮陽鏡都不肯聽從他勸告,執意與聖輝國和烏蒙國聯手,他回去第二日,三國軍隊已整裝前往離潼關、萬城關、嘉業關、臨江城四處。

  原本打算半月後攻打大周的計劃,因為抓住細作,他們改了時間,將在七日後的晚上進攻,給大周一個措手不及。

  她隻是一個弱女子,便是裝作不知也無人怪責於她,但是想到戰爭引起的家破人亡。

  七彎八拐,約莫奔了一炷香時辰才找到芸香說過的操練場。柏梓琬勒住馬翻身下來,膝蓋突然一疼,她倒抽了一口涼氣,撐著馬才勉強站穩身軀,然後牽著馬過去。

  “哪裏來的女子,沒看到這裏寫著什麽嗎?趕緊離開,否則要你吃不了兜著走。”一個手握長槍身穿鎧甲的將士,上前攔住柏梓琬,指著一旁豎著的木牌嗬斥道。

  本能地退開一步,避開他的長槍,柏梓琬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掛在右邊牆壁上的木牌上赫然寫著“女子入內,殺無赦”,七個字扭扭歪歪,卻是攝人心魄。

  柏梓琬也不計較,道,“敢問這位軍爺,五皇子跟將軍現在可在操練場?勞煩你請他們出來一下,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他們說。”

  將士將柏梓琬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衣著不俗,且氣質卓越,不似平日裏見過的那些鄉下姑娘或青樓女子,仍舊警惕道,“你是什麽人?見我們將軍有什麽要事?”

  柏梓琬道,“你隻告訴五皇子或將軍,有一姓柏的女子有要事相告,倘若他們不肯出來,我立即離開。”

  將士又盯著柏梓琬看了一會兒,跟另一個將士使了個眼神,叫柏梓琬在外麵等著,回身往裏麵跑去。

  不多時,元弘毅和元弘晉從裏麵出來,看到是柏梓琬,兩人腳下一頓,對視一樣,隨後疾步過來。

  “你來這裏做什麽?趕緊回去,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元弘毅沉聲嗬斥道。

  看也不看她一眼,柏梓琬隨手一指,六弟,能不能借一步說話?有點事想問問你。”

  元弘毅皺眉。元弘晉趕忙道,“我和五哥之間沒什麽秘密,嫂子有什麽話直說便是。”他可不想因此惹哥哥誤會。

  柏梓琬翻了下白眼,直言道,“我想問一下,從天旭國到離潼關、萬城關、嘉業關,還有臨江城各需要多少時間?”

  “嫂子問這個做什麽?”元弘晉疑惑。

  “你先告訴我。”

  不等元弘晉回答,元弘毅道,“離潼關需要五天五夜,萬城關需要三天四日,、嘉業關需兩日,臨江城比較遠,需要七日。”

  柏梓琬兀自點了點頭,葉欽給她的信是三月二十寫的,今日已經四月初一三,也就是說按著天旭國、聖輝國和烏蒙國的計劃,將在今晚亥時出兵攻打三關一城。

  “嫂子,你在想什麽?”見柏梓琬遲遲不再說話,元弘晉越發不解。嫂子巴巴來這裏找他們,難道就為了問天旭國,離潼關、萬城關、嘉業關和臨江城的時間?

  柏梓琬道,“你們聽好我接下來說的話,我隻說一遍,你們可以選擇不相信不理會,但是不可以問我從哪裏得知的,因為就算你們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們答案。”

  聞言,兄弟二人對視了一眼,示意柏梓琬說。

  “你們派去天旭國的內應已經被濮陽鏡抓了起來,濮陽鏡已經知道內應將攻打臨江城的時間透露給了你們,所以濮陽鏡和其他兩國做了商議,將計劃做了改變,他們現在已經發兵,並且會在今晚亥時同時攻打離潼關、萬城關、嘉業關,和臨江城。”

  “嫂子說的可是真的?”

  柏梓琬點頭。

  元弘晉看了元弘毅一眼,接著道,“這件事事關重大,嫂子,我一定得知道是誰告訴你的才行。”

  柏梓琬抬手打斷元弘晉,道,“方才我已經說過,你們可以選擇懷疑也可以選擇不相信,但是不要問我如何會知道這些,我是不會告訴你們的。兩軍交陣,定會安營紮寨,你若不相信我說的,大可以現在派人好好查探一番。”

  看著柏梓琬走向馬兒的身影,元弘晉皺眉思索了一瞬,隨後道,“五哥,我這就派人前去查探,然後回城部署一切,還得派人給柏將軍他們送信。”疾步往操練場去邊吩咐士兵集合回城。

  左腳踏上馬踏,正要翻身上馬,左邊膝蓋突然尖銳一疼,柏梓琬忍不住“嘶”的一聲,跌在地上。

  “怎麽了?”

  “我怎麽了關你什麽事?放手,不許碰我!”掙脫他的手,柏梓琬撐著手站起來,握著韁繩便要上馬。

  “別動,我看看是不是傷到哪裏了。”劍眉微蹩,元弘毅不由分說地將她抱下馬,俯身便去撩她的裙擺。

  “我沒事。”柏梓琬倔強地避開他的手,退開兩步,哪隻踩到石子,腳下一崴,又朝地上倒去。

  “別動!”手臂一緊,元弘毅沉聲斥道。

  側身擋住井然有序往操練場外小跑而來的眾將士,他摟著她蹲下身,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然後撩起裙擺,待看到她布著幾道細長傷痕且又紅又腫的膝蓋,他皺了皺眉,心底掠過一絲心疼。

  “這是怎麽回事?”皺眉望著她,別的女子都是柔柔弱弱,她到好,受了傷還敢騎馬。

  “看夠了沒?看夠了是不是可以放開我了?”柏梓琬答非所問。不等他回答,她已然推開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裳,欲要上馬。

  身子突然懸空,柏梓琬本能地輕呼出聲,待回過神時自己已然側坐在馬背上,而元弘毅則利落地翻身上馬,將他圈在臂彎中。他低眸看了她一眼,勒住韁繩調轉馬頭。

  柏梓琬大叫,“你這是做什麽?下去。”

  “你以為自己現在還能騎馬回去?你若不想傷上加傷,就乖乖坐好,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看也不看她,元弘毅夾馬行了兩步,跟元弘晉道,“老六,你嫂子受傷了,我先送她回去,一會兒去軍營找你。”說罷,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