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煙嗎？”

  董蠍從來都不抽煙，酒也很少喝。不過這個時候，他覺得抽一根煙能讓他的頭腦冷靜一下。

  抽煙的危害對他而言沒有什麽意義，將來如果死在魔鬼手上肺的健康與否根本沒有區別，而如果有了不老不死的生命，那麽吸煙也自然不可能再傷害身體。

  “嗯，給你。”

  楊玄的煙齡是從他初三的時候開始的，一直持續至今。到了魔鬼教室內，想要抽好煙也不困難。他取出煙盒和打火機，直接將一整包煙都給了董蠍。

  “第一次抽煙慢一點，將煙吸到肺裏麵。”

  董蠍叼著香煙，回憶著他看的美劇裏麵瀟灑的點煙姿勢，然而剛剛點燃香煙他就劇烈咳嗽了起來。

  他發現自己竟然前所未有的緊張。

  “我不想得罪高影……咳咳咳……”

  “富貴……險中求。”

  楊玄說出這句話後，董蠍重新將煙放入嘴唇。

  董蠍發現……他對紀一軒，其實很憎惡。這樣的理想主義者，在戈米尼克家族他見過不少。尤其是伊莎貝拉，對她而言，她總是強調慈悲，善行。但是，那慈悲從來不曾給予自己。

  看著伊莎貝拉長大的董蠍，太了解她了。對她而言，為他人奉獻，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相反的，利己主義似乎就是人類的原罪，就如同天主教的教義那樣，人天生就是要來贖罪的。

  每當董蠍在參與狩獵考生的行動中，一直都不太敢前往第一線，流露出貪生怕死的情緒時，維爾文就會對他投來非常居高臨下的不屑眼神，至於伊莎貝拉，也或多或少地勸說他更勇敢地為神所奉獻，說信仰能讓人更強大。

  可是他們不懂……天生就以神的使者自居的他們，魔鬼往往對他們退避三舍，可是董蠍卻從小就跟隨父母一直逃避魔鬼的追殺。對這樣的他而言，時時刻刻恐懼生命的逝去是那麽罪無可赦的事情嗎？利己主義就那麽地讓人不屑嗎？想要讓自己生存下去是可恥的，為他人奉獻自己的生命才是高尚的嗎？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麽寧可選擇成為惡魔使者也不願意死去？他們又有什麽資格指責他？

  想要讓自己活下去的心情優先於想要讓他人活下去的心情有什麽不對？他不是軍人也不是警察，那所謂的神也從來不曾護佑過自己，而是一直讓他被魔鬼威脅生命，他為什麽要去奉獻？

  “楊玄……你聽好……”董蠍凝視向眼前的楊玄，鄭重其事地說：“從今以後……隻要你堅定不移地站在我這邊，那麽，我也必定讓你有最大限度的生存希望。總有一天……我要強大到，不止是不老不死，我要讓那些魔鬼再也威脅不了我的生命，再也無法左右我的命運！”

  楊玄露出一絲微笑。

  “是……我要的，就是您這句話。”

  “所以……這個計劃，取消。你什麽都不要做。”

  董蠍並不完全信賴楊玄，這個人心狠手辣，唯利是圖，到了生死關頭，必定是個牆頭草，指望他忠誠那就是一個笑話。目前，雙方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和這樣的一個小人，共享秘密是一件高度危險的事情。更別說高影那絕對命令能力，根本無法在其麵前撒謊。

  他說得對，富貴險中求，但問題是，這個風險沒必要冒。紀一軒的獎勵雖然好，但真算計害死他，一旦計劃泄露，得罪的人太多了。高影這個團體將來很可能考到很高的等級，他們這個團體隻要有一個人不死，將來都是他的莫大威脅。自己現在根基不穩，無需樹敵太多。如果紀一軒不是和這麽多人建立了千絲萬縷的關係，董蠍倒也無所謂要了他的性命，但是現在……不行。

  “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得罪格爾茲華倫家族。我再說一遍，取消這個計劃。我無意……和這個家族為敵。”

  當然，如果真有某個敵對考生殺了紀一軒，他倒是樂見其成。或者他將來有了足夠強大的能力，他也不介意對付格爾茲華倫家族，這個家族罪行累累，滅殺他們，董蠍毫無心理負擔。

  就在這時候，阿格妮絲忽然走出了超市，然後，大步流星朝著董蠍走來。

  她一個快步衝上來，狠狠提起膝蓋，狠狠砸在董蠍的脖子上。楊玄連忙要阻攔，她立即拿出了另一把從黑人考生那得來的手槍。

  “你覺得自己覺醒了靈媒體質，就很了不起了是嗎？斯科彼恩·戈米尼克？”阿格妮絲將槍頂住董蠍的太陽穴，說道：“你敢拿我媽媽來作為威脅？？？看來是不給你點教訓你就不把我們當一回事了是吧？”

  阿格妮絲本就是個殺伐果斷的性格，從來受不得半點委屈，更何況這和她母親有關。她看得出，媽媽因為被董蠍用來當籌碼威脅紀一軒，露出非常內疚難過的表情，這讓她無法忍受。

  如果董蠍還有那個時間控製獎勵，阿格妮絲是不敢對他這麽做的。但是現在的董蠍，固然有靈媒體質，可是這體質對人類沒有什麽威脅。

  “現在是在考試場景。”董蠍雖然看著槍口對準自己很是恐懼，但他內心實在不甘願認慫，“我為你們監控周圍的一切魔鬼並予以驅逐！”

  “住手，阿格妮絲！”紀一軒等人連忙衝了出來，而看見紀一軒出來，董蠍總算鬆了口氣。

  有他在，阿格妮絲是不可能開槍的。

  “我在教訓他。”現在的阿格妮絲對董蠍充滿厭惡：“他現在似乎自己有了點本事，就可以將我們每個人當棋子利用了。”

  紀一軒也對董蠍高度不滿，但是他不可否認董蠍的能力對他們的生存很有用。何況他目前並沒有損害他們的實質利益的行為，因此自然也不希望觸怒董蠍。

  “住手，阿格妮絲！”紀一心也是高喊道：“現在是在考試，我們不能內訌！”

  阿格妮絲憤恨地拿開了手槍，後退了幾步，冷冷看著董蠍，說道：“我提醒你……我們不是非你不可。你如果再得寸進尺，我第一個就宰了你！你看紀一軒是否來得及救你的性命！”

  董蠍深吸了口氣，說道：“我可以理解為你不需要我的靈媒體質保護，是嗎？”

  阿格妮絲冷笑道：“隨便你保護不保護我！但是你和紀一軒有約定，你得好好保護我媽媽。你殺了三個人，該有足夠的獎勵了。”

  “我知道。我會履行諾言。”

  董蠍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然後又猛吸了一口煙。

  這一次，他感覺自己的肺部前所未有的暢快。

  “好了，解開暴力禁絕獎勵吧。”阿格妮絲對紀一軒說：“長期維持這個狀態對你的身體負擔是很大的。能省一點是一點。我不會殺他的。”

  “不殺他，也不能對他動用暴力。”紀一軒再三提醒：“為你媽媽著想。”

  阿格妮絲聽到這句話，也隻能暫時壓下不滿。如果不是被紀一軒影響，以她過去的性格，直接一刀砍死董蠍也是做得出來的。

  “我們走吧。”

  於是，一行人繼續前行，他們要去考卷中提及過的地點。

  “這條路……”董蠍走到其中一個路牌，看著上麵的路名：“這裏……不是考卷提及過的路名。”

  隨著繼續前進，他們來到一個商店門口。商店的櫥窗，展示著一些液晶電腦。而就在這時候，液晶電腦忽然全部都自動開啟！然後，出現了那五個死刑犯被直播絞刑的畫麵！

  而這一刻，其中一個死刑犯忽然抬起頭，被套著頭套的腦袋死死看著……董蠍！

  董蠍忽然感覺到頭痛欲裂，然後……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人影！

  一個年輕亞裔男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