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蠍給言喻初倒了一杯熱茶。

  “不知道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

  董蠍實在不明白，他和言喻初有什麽關聯。

  他以前，是戈米尼克家族的養子，也多次參與過獵殺俘虜考生的行動。之前，阿格妮絲對他也一樣恨之入骨。從這個角度來說，言喻初對他應該沒有多少好臉色才是。要知道，他可是和自己的女兒剛剛團聚，卻是在大晚上的來找自己，這是什麽用意？

  董蠍非常警惕，如果言喻初有算舊賬的意思，那麽他也不會站在這等死。

  言喻初也是看出來董蠍有多緊張，所以他露出一絲微笑，說：“我希望你不要想什麽。你的母親和舅舅，和我有舊……”

  “我母親？還有我舅舅？”

  這讓董蠍一時間有些茫然，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言喻初歎了一口氣，他仔細組織了一下語言後，說道：“你的小姨，是我的第一任妻子。她在我們的婚禮上被槍殺，最後是靠你舅舅和你母親的冒死相救，才把我救了出去。”

  董蠍聽得呆了。

  “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你的舅舅名叫慕元離，你母親叫慕鬱英，而你的小姨……”說到這裏，言喻初自己都感覺嘴唇無比地苦澀，“叫做慕鬱影……”

  董蠍的確是知道在他出生沒多久以後，小姨慕鬱影就去世了。但是對小姨的死，母親幾乎從未提過。而像母親這樣的家族，終日從事驅鬼的工作，會出現死傷實在太是正常。所以，對小姨的死，他從未多想過。

  “你說槍殺……我小姨，是被人類殺死的？不是鬼魂？”

  對於這一點，董蠍相當地意外。

  當年，舅舅和母親是因為一直跟隨在沃倫夫婦身邊，才免於被鬼魂侵襲。沃倫夫婦可以說是新英格蘭地區最厲害的驅魔人，也正因為跟隨在這對夫婦身邊，董蠍的父母和舅舅，以及他本人才能一直得到救助。但是，隨著時間推移，沃倫夫婦年事日高，漸漸也難以再庇護他們家族。他對小姨唯一了解的就是，小姨以前也是沃倫夫婦的心靈研究協會成員之一。

  “我以前作為考生，在參與一次Abyss級考試的時候，和你父母親，你舅舅，還有你小姨等新英格蘭心靈研究協會的人相遇。那是一次極為凶險的考試，而我也因此救下了你們家的人。而後……和你小姨相愛了。在成為Abyss級考生後，我可以在你所出生的平行世界，於考試間隔期間生活，並且生活的時間速率和考場的時間是不一樣的。那時候，前蘇聯還沒有解體，你小姨顧慮到我的身份，所以她那時候跟著我去了東歐地區。有我在她身邊，可以保護她不受到惡靈的詛咒……我本來，是那麽希望的。”

  “那……後來？”董蠍怎麽也沒想到父母居然隱瞞了他那麽關鍵的線索。他曾經的姨父是一個考生，而他後來卻成為戈米尼克家族去幫助殺死考生。

  “然後，我經曆了對我而言最殘酷的一場考試。那場考試的地點，位於柏林……”

  誰都知道，歐洲是Abyss級考試最常見的考試地點。歐洲遠離美國，那時候西歐和東歐，分別為北約和華約，在美國蘇聯兩大陣營的角力中，所以兩大家族的人要從美國來歐洲殺考生，就不是那麽容易了。而至於柏林，則被赫魯曉夫建造的柏林牆劃分為美國掌控的西柏林和蘇聯掌控的東柏林。即使是考生們，也很難在這個地方輕易地自相殘殺。

  “那次考試一旦通過，我就可以突破Abyss級。可以確定的是，那之後我就不需要再考試，也就將得到絕對不死的生命。如果我願意，也可以將不死的生命，賦予別人，當然，這個別人不能包括考生。而在那次考試……我犯下了巨大的錯誤。”

  “巨大的錯誤？”

  “我的身邊，出了一個叛徒。那個叛徒，曾經是我最信賴的心腹。”一提及這個叛徒，就讓言喻初恨之入骨：“他獲得的一個獎勵是，可以篡改他人的記憶。這個獎勵的缺點是篡改的記憶也隻能在最近一個月內，而且不能過分誇張違背邏輯。那時候……考試最後，我所在的考場死得隻剩下了我和他。而那時候，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是，他篡改了我的記憶，讓我以為考試已經結束，並且分數也達到了要求。讓我以為，我已經得到了不老不死的生命。可是實際上，考試根本沒有結束。”

  “他……他為什麽背叛你？”

  “因為奧哈拉·海德爾，不，應該說是海德爾家族找到了他。我不知道他們出了多麽高的價錢，讓他出賣了我。因為我以為我通過了考試，所以我決定和你的小姨結婚。你小姨說不希望大操辦，隻希望舉辦一個親朋好友參加的樸素婚禮。那後來，婚禮在德國的法蘭克福（法蘭克福在冷戰期間屬於東德區域）舉行。婚禮當日，那個叛徒出賣了我的婚禮舉辦地點，而後海德爾家族的人來到我舉辦婚禮的酒店……”

  董蠍不太明白：“一個月的時間……鬼魂一次都沒有來襲擊你嗎？”

  “我想應該有，但是隻要我不死在鬼魂手上，他都會篡改我的記憶。海德爾家族本來也希望我最好死在鬼魂手上，畢竟他們知道我可以轉世重生，但是被鬼殺死，就算我想轉世都未必能成功。最後，在婚禮當日，我的妻子被海德爾家的人槍殺，而我即使逃出來，還要同時被鬼魂追殺。唯一慶幸的是，我宰了那個叛徒。雖然他死了，但我的記憶沒有恢複篡改前的狀態，所以我也不記得我的考卷放在了什麽地方。最後，我沒能通過考試……但因為我獲得的獎勵，我不至於會死，可以再補考。但補考期間我無法回歸教室。海德爾家族故意再將我的情報泄露給克裏斯菲爾德家族的人，恰好那時候東歐劇變，蘇聯麵臨解體，克裏斯菲爾德和戈米尼克家族的人開始肆無忌憚地來到東歐追殺我。那時候，格爾茲華倫家族的人找到了我……除了答應他們伸出的橄欖枝，我沒有其他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