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一軒最終沒有狠下心，畢竟，是阿格妮絲帶著他和高影瞬移逃出來的。

  對他而言……就算阿格妮絲再怎麽死有餘辜，他也至少要將這救命之恩先還了。

  風雪呼嘯著，而紀一軒和阿格妮絲，來到了一間屋子前，走了進去。這屋子是當地人的民居，這裏住著的當地人，都是來做了群眾演員。此時多數群演都已經徹底消失，所以，這裏自然也變成無人之地了。

  推門進去後，裏麵依舊沒有暖和多少。

  其實現在待在室內也未必安全，但是一直在外麵風雪中，如果感冒了，後果也不堪設想。何況剛剛完成了一道考題，想來鬼魂應該不會那麽快就再度襲擊他們。

  阿格妮絲和紀一軒，此時就這麽相顧無言地看著對方。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這是她又一次在這個考試中，劫後餘生。她早知道人的生命脆弱，但從死神手上逃脫兩次，已經是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尤其是紀一軒的那句話……“如果我是你這樣的人，你就已經死了”，牢牢銘刻在了她的心頭。

  “高影他……沒事吧？“過了許久，紀一軒才問了這句話，”你應該感應得到吧？”

  “他沒事。”阿格妮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是有氣無力了。紀一軒，從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

  又過了幾秒，阿格妮絲忽然凝視著紀一軒的雙眸，她那對沾上了白雪的睫毛顫抖著，隨後，她艱難地將她那凍得有些發紫的嘴唇微微開啟，道：“謝……謝謝你，紀一軒。”

  “你救了我和高影。”紀一軒卻不想去看阿格妮絲的眼眸：“所以，我不欠你什麽了。”

  阿格妮絲忽然很好奇，紀一軒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她知道紀一軒的私生子身份，一般人都會對這種身份極力隱藏，在魔鬼教室，他如果隱藏自己的身世，沒人會知道這點。可是，他對任何人，都沒有隱瞞此事的意圖。很顯然這件事情已經成為背負在他身上的一個十字架。但對阿格妮絲來說，私生子這也能算得上是罪惡嗎？

  紀一軒翕動著嘴唇，說道：“我當然不會祈求神明和天地這種虛無之物產生出所謂報應。我一直以來並沒有想過改變這個世界，隻是……我不想被這個世界所改變。”

  阿格妮絲看著一臉肅然說出這句話的紀一軒，她的手不自覺地抓著手上的考卷。隨後，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在這不能待太久。我們暫時，還沒有辦法和高影匯合。”

  這個考試，難度實在是太離奇了。阿格妮絲根據父親留下的情報，可以確定，Death級別的考試不應該會有那麽高的難度，以至於能讓骷髏閉眼長達三十秒。骷髏閉眼的時間越長，也就越證明……考試的難度大。根據父親所說，日後到了Hell級別，骷髏閉眼的時間會變得更長一些。這是因為，就算讓考生們有機會作弊，他們也很難找到一個可以做出考題的人抄，就算可以抄，時間也一樣不夠。

  很顯然，這種離奇的難度，正是高影帶來的。甚至為此，拉進了一個L考場，來為高影分擔考試難度。

  但，難度越高的考試，事後也就越能有機會抽取到越逆天的獎勵。

  她看著前麵的紀一軒，如果他能抽取到更逆天的獎勵，那他會不會有可能對自己不利？

  他剛才說……“他已經不欠她什麽了”。

  殊不知……現在，阿格妮絲卻覺得，是自己欠了他。阿格妮絲再怎麽冷血，也做不到去傷害一個對自己有恩的人了。

  家族最後被幾乎屠殺滅門的時候，對她打擊最深的……是教派內曾經最死忠支持她的一位心腹的倒戈。那位心腹曾經冒著生命危險救過她的母親，當年更無數次為家族出生入死。然而，他卻背叛了家族。

  當她詢問對方背叛的理由的時候……他給出的答案出奇地簡單。

  “戈米尼克家族給我開的價錢太高了……我抵擋不住誘惑。”

  覺得人是不會變的，那不過是一種錯覺罷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紀一軒是不會變的。

  二人走到了門前，阿格妮絲走在前麵，說：“我來開門。如果遇到門被詛咒無法開啟的情況，就隻有我能打開門。”

  “嗯。”紀一軒“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阿格妮絲伸出了手，剛剛觸及門把手的時候，她的麵色猛然一變！

  ”怎麽了？阿格妮絲？“

  阿格妮絲回過頭來。盡管她什麽也不說，但是紀一軒何等聰明，他立即明白了。

  門外……必然有什麽髒東西在。

  紀一軒和阿格妮絲，此時臉色都是有些不安。

  “怎麽辦？”

  阿格妮絲後退了兩步，神色緊張地看著眼前的這扇門，緊接著她拿起了考卷，在上麵寫下了一行字！隨後，她將考卷的背麵對準了紀一軒。紀一軒現在因為有梁仁海共享給他的作弊視覺能力，所以他可以看到這上麵的內容。通過這種視覺看到的內容，不會被判定為作弊。

  這件事情是絕密，高影也是在阿格妮絲對他宣誓效忠後，才將此事告知了她。

  那行字是……

  “外麵是被魔鬼附身的人類。”

  魔鬼附身的人類？

  那麽，一旦開門，就能立即知道魔鬼附身的人是誰。但是，看到的瞬間寫下答案，必然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紀一軒倒是沒有想到，阿格妮絲居然會主動在考卷上寫下這樣的內容。固然高影是命令她保護自己，但現在，紀一軒覺得，她寫下這行字，不是因為高影的命令。

  這個時候，空氣都是猶如凝固了。

  “我們……怎麽辦？“紀一軒問道。

  阿格妮絲握緊考卷，又看著眼前的門。其實開不開門，意義都不大。但是，她總有著一種強烈的不安。

  緊接著，大門的門把手，忽然動了起來！阿格妮絲立即將門把手一把狠狠抓住！

  如果外麵的是惡靈鬼魂，她這麽做沒有意義。但是，外麵那是魔鬼附身的活人！所以，她還是有可能賭一賭的。

  對於魔鬼來說，通過附身在人類身上行動，那麽很顯然，這是考試對考生的一種保護。但很顯然，這保護是在可以做出考題的前提下。涉及到魔鬼行動規律的，是大題。大題給的思考時間會多，但是如果做不出，又難以逃出鬼魂捕殺範圍，考生的死亡率就會很高。

  更別說，是這種高難度的考試了。

  紀一軒推了一張桌子來，將門給擋住。這時候，二人無意識地，頭湊得很近，麵頰上幾乎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然後，紀一軒看著阿格妮絲，說道：“我們能撐多久？”

  阿格妮絲盡可能地想辦法去感應門外的那東西，然後緊咬牙關說：”能撐一會……應該能……“

  她是結合自己的感知，以及父親提供的情報資料，說出了這個答案。

  二人抓著桌子強行頂住門，但門外那推門的力量，卻是不斷加強。

  不過說實在的，這個時候的阿格妮絲，反而比之前淡定許多了。這一次，比剛才險死還生的經曆，要多少好一些，因為是大題，會給他們更多的思考時間的。

  竭盡全力的時候，二人都是卯足了勁。但就在這時候，紀一軒忽然說：“不如……我們稍微卸點力……”

  “卸力？”阿格妮絲一時間不明白他的意思，“這到底是……”

  ”打開一條門縫……“紀一軒緊咬牙關，將考卷放在了桌麵上，”看到外麵被附身的人的臉，我們就將其寫在考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