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囉裏囉嗦

  方仁正鼓動大夥兒一起承包，立刻就起了效果，一方麵是因為陳大江平時把所裏的好處占盡，對其他職工不好，另一方麵他們也覺得憋屈，交了五千塊錢集資款，然後又被弄到這裏來上班，吃苦受累不說，工資待遇還那麽低，他們哪一個願意當老黃牛，認認真真地去幹？

  現在方仁正挑頭搞陳大江的事，他們也跟著爽快，如果方仁正能承包成功，他們跟著幹，不也是順勢而為的事情嗎？

  把大家的情緒鼓動起來，方仁正就知道事情可為了，不過他也知道，人心最複雜，無利不起早，其他人雖然歡呼叫好，但是一到關係他們切身利益的時候，未必會一心支持他，其他人在心裏頭也有可能是在看他的熱鬧，所以他要想搞好這件事，關鍵還是靠他自己。

  而且這些糧所的職工大多都是老油條，不大好管理，要想讓企業的效率提高起來，還是聘用外來的工人為好，因此，等把廠子承包下來了，除非真心願意在這裏幹的，否則還是把他們禮送出廠吧。

  陳大江走後，其他職工也不幹活了，陳大江都讓方仁正給氣走了，大家還幹什麽活啊？方仁正一看到這種情況，他也沒法幹下去了，就走了出去。

  老林一招手把他叫了過去，走到一邊後問道：“小方，你今天可是闖了大禍了，你當著縣長麵說了那麽多的話，這鎮裏和所裏肯定對你有意見，你年紀輕輕的，剛來沒多久，不知道世事險惡，一時衝動，亂說了話，會招來禍端的。”

  看到老林關心他，方仁正笑笑道：“林叔，我講的是實話，而且縣長也很讚同我的話，鎮裏和所裏難道敢跟縣長過不去嗎？”

  老林道：“小方，你才多大，哪懂的那些事，縣長發了話，你以為下麵的人就會認真落實嗎？再說縣長說過的話，他以後還會記得嗎？就是記得，他會管這件事嗎？鎮裏和所裏現在可以不收拾你，但以後呢？別說你想承包廠子，他們能放過你就不錯了。”

  聽了老林的話，方仁正道：“林叔，不至於吧，我想鎮裏頭還是會正確看待我的意見的，我們幹什麽事，都要認清形勢，現在的形勢就是鄉鎮企業麵臨困境，縣裏領導都對此絞盡腦汁，如果我能把企業經營好，縣裏和鎮裏頭都會高興的，除了我們所長之外。”

  老林看了看他，臉上露出疑惑，不知方仁正為何這般鎮定，並且敢作出這樣的斷言，方仁正表現出來的成熟與他的年齡嚴重不相稱，難道說方仁正有什麽背井不成？

  “小方，你不要太幼稚，回頭你向陳所長道個歉，我在他麵前再為你說說好話，看一看，能不能讓你度過這關。”老林又關切地道。

  方仁正不由地笑了笑，老林雖然是好意，但是也太膽小了，陳大江不過是一個糧所所長，而且他身上的問題多多，自身都難保，還能對他怎麽樣？他才不會怕他。

  陳大江離開磨刀石廠之後，先回了糧所，等到喬家睿走了之後，他就跑到鎮裏頭找鎮長了。

  一見到鎮長，他就把方仁正這事講了，先自我批評說他治人無方，出現了這麽一個事情，現在他要重重處理這事，把方仁正給開除得了。

  他這是在試探鎮領導的態度，果然，鎮長一聽他這話，馬上表態道：“喬縣長剛問完話，你就把他給開除了，你置喬縣長於何地？而且喬縣長對於鄉鎮企業改革這事非常重視，不隻去了我們鎮，我擔心他事後肯定要問這事，你別沒腦子，胡亂生事，到時候你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鎮長這樣一講，陳大江臉上大窘，原以為鎮裏頭會支持他處理方仁正，沒想到事出願違，讓他碰了一個硬釘子。

  “可是……，鎮長，這小子太膽大包天了，當著縣長麵說我，說鎮裏，這鎮裏和所裏的臉往哪裏擱？我以後都沒法幹所長了。”陳大江苦著臉說道。

  “那個小方什麽時候說鎮裏的事情了？主要還是就事論事嘛，不過，我也很納悶，這小子膽子也確實夠大的，他才剛剛分配到你們所裏？”鎮裏也是皺著眉頭說道。

  陳大江一見，忙說道：“可不是怎麽的，鎮長，有個事情我還沒有跟你講，這小子第一天到所裏上班，你猜他跟我講什麽？”

  說到這兒，陳大江故意賣了一個關子，鎮長立刻不耐煩地道：“講什麽快說，囉嗦什麽！”

  陳大江忙道：“鎮長你別急，這小子第一天上班找到我，就說要當磨刀石廠的廠長，你說可笑不可笑？毛還沒有長全，就想著當廠長，這傳出去是不是天大的笑話？我一不同意，他才改口說想去磨刀石廠幹銷售，我考慮半天就同意了，別人都不願意去磨刀石廠幹，他願意去就讓他去是的，可沒想到，這小子本性難改，又找我說要承包廠子，而且還跟我翻了臉，我一氣之下就讓他進了車間，但沒曾想，他又敢在縣長麵前提這事，你說這小子精神上是不是有毛病？我工作二十多年，就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我看不但我們糧所放不下他了，就是青陽鎮也放不下他了！”

  陳大江囉裏囉嗦說了這麽多，鎮長就是盯著他看，陳大江一說完，感覺被他看的發毛，連忙道：“鎮長，我說的可是實話，沒有一句虛言，這小子就是一個奇葩！”

  鎮長看了看他，凝眉深思起來，陳大江見了，忽然又補充道：“這小子還有一個情況，那就是居然有大哥大，你看現在有幾個能用起大哥大的？可是我也打聽了，沒聽說他有什麽家庭背井，就是一個老農民出身，如果他有什麽家庭背井，還能分到我這兒？”

  陳大江話剛說完，鎮長的目光突然一動，說道：“他有大哥大？那挺有錢啊，到底什麽來頭？”

  “真沒什麽來頭，他這大哥大，也就是一個顯擺，說不定是偷來的，要不讓派出所去查一下他？”陳大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