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亂插嘴

  喬家睿對鎮長的回答不大滿意，走進磨刀石廠後，陳大江連忙快步走上來迎接，鎮長就向他介紹了陳大江。

  喬家睿就問他：“你們承包的資金從何而來？”

  陳大江一聽，想了想道：“我們是自籌資金。”

  喬家睿又問：“怎麽個自籌法？”

  陳大江不知喬家睿為何要問這個問題，想說是集資來著，可是擔心集資這事說出去不好，因而一時結結巴巴地道：“我們……我們就是集體拿錢投入，湊足啟動資金，鎮裏麵也是支持我們搞好承包。”

  看到他說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喬家睿看了他一眼，也就懶地再問他，接著就邁步向前走去。

  鎮裏領導與陳大江連忙跟了上去。

  喬家睿要去車間看一看生產情況，同時也在尋找方仁正的身影，方仁正不說在磨刀石廠幹嗎，怎麽沒見人影？

  到了車間門口，喬家睿打眼向裏一瞧，正看見方仁正在那裏忙碌著，方仁正一抬頭也看見了他，他事先並不知道喬家睿會到磨刀石廠來。

  謝春偉跟在旁邊也看見了，看見後他吃了一驚，心想他怎麽在這裏工作？不是與喬家睿有親戚關係嗎，隻要喬家睿一句話，不就可以調到比較好的單位嗎，怎麽會幹這種粗重的工作？

  喬家睿看了他一眼後，便是走了進去，方仁正旁邊還有幾個職工，他們和方仁正一樣，隻知道是上麵有領導來，也不知縣長要來。

  陳大江安排大家要好好幹，到時候不要亂說話，因而一看見喬家睿來了，一個個都在那裏低著頭苦幹大幹，遠不是平時那種悠閑自得的樣子，隻有方仁正還是一如既往在那裏認真工作。

  方仁正看見喬家睿後，心裏一怔，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要不要與他打招呼。正當他猶豫之時，喬家睿先開了口，問道：“你在這裏幹多長時間了？”

  喬家睿裝作與他不認識的樣子，開口問了這話，方仁正一聽忙道：“我才來幾個月，我們廠子也才開工幾個月。”

  看到喬家睿與方仁正攀談起來，鎮裏領導都齊刷刷地看向了方仁正，而陳大江站在旁邊則是幾乎瞪著方仁正，擔心他會亂說什麽話。

  喬家睿走到方仁正跟前，又繼續問道：“工作適應不適應？”

  方仁正立刻道：“我是主動要求到廠子裏來的，我去年剛剛被分配到糧所，就到這邊來了，我剛開始是幹銷售，現在讓我幹車間，不管幹什麽，我都願意幹，而且要幹好，以後我們要發展經濟，就必須要幹好企業，可是我在廠子工作期間也發現了許多問題。”

  方仁正這樣一講，鎮裏的領導就蹙起了眉頭，而陳大江則是幾乎要怒火中燒了，他沒想到方仁正膽子這麽大，敢當著縣長的麵說出這種話。上麵領導下來視察，即使領導要求你提問題，你都不能輕易提，而方仁正倒好，縣長沒問他，他居然敢主動說發現許多問題。

  喬家睿一聽，立刻很感興趣地道：“那你來說說，發現什麽問題了，我這次來，就是想調研了解問題的，你說一說，我聽聽，同時我們鎮裏的同誌也聽一聽，為下一步抓好鄉鎮企業提供決策依據。”

  方仁正此時也是靈機一動，喬家睿來到這邊，了解情況，專門過來與他進行攀談，這應當是給他一個露臉的機會，不然鎮裏的領導知道他是老幾？他想承包廠子，喬家睿是縣裏領導，也不方便直接給鎮裏講，讓他來承包，如果那樣可以的話，喬家睿應當早就跟鎮裏講了。

  有人支持是一方麵，但是關鍵還是自己要抓住機會，付出努力，所以他要利用這個機會，把心中的想法講一講，讓喬家睿聽聽，更重要的是要讓鎮裏的領導聽聽，至於陳大江聽不聽那倒是無所謂了。

  方仁正就說道：“我們這個廠子原來是鎮辦工廠，倒閉一兩年了，我們所想把它盤活，就著手承包下來，這本來是一個好事，能把廠子盤活，有利於解決就業，促進經濟發展。但是承包過來後，在管理上跟不上。所裏硬性要求每人交五千塊錢集資款，說是一年之後就歸還，不交錢就不能到所裏上班，這事首先做的不對，讓大家夥心裏頭不自在。然後交完款後，又強製大家到這裏來上班，大家都是不大情願，影響到大家的工作積極性。我們既然要搞承包，辦廠子，那就認真地去做，而不是粗枝大葉，搞粗放式的經營。這都是管理上的問題，而更為重要的問題就是，搞完承包後，產權還是不清晰。現在廠子裏的錢與糧所的錢是混在一起的，而不是分開進行核算，到時候廠子虧損了，到底是所裏的，還是廠裏的？賺來的錢如何進行分配，這都沒有向大家說明，這樣下去，人人都提高不了積極性，遲早還會倒閉。”

  “方仁正，你胡說什麽？這裏沒你說話的份！”方仁正說到這兒，陳大江忍無可忍了，當著喬家睿的麵就大聲斥責著方仁正。

  忽然聽到有人在這裏斥責方仁正，喬家睿目光一淩，扭頭看去，說道：“是不是要把人家的嘴給堵上，你們就高興了？”

  喬家睿不輕不沉地這樣一說，鎮裏的領導連忙衝著陳大江道：“老陳，你胡說什麽，讓別人說話，天塌不下來，你先出去吧。”

  鎮裏領導聽著方仁正說出那些話，雖然心裏頭也是不懌，但是方仁正主要是針對陳大江的，與他們倒沒有關係，而且喬家睿此時正在問話，陳大江居然半路插嘴，想打斷方仁正的話，頗為不禮貌，因而喬家睿一發話，他們就連忙讓陳大江出去了。

  陳大江讓喬家睿和鎮裏領導一批評，頓時漲紅了臉，幾乎成了豬肝色，腳步動了動，終於退了出去，他不敢不聽鎮裏領導的話，同時也意識到他剛才失禮了，縣長在此，啥時候輪到他說話了，萬一縣長震怒，把他的所長給撤了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