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梅甜甜的反應, 梅曠一點也不意外。

  說實話, 他自己到現在也還沒有回過神, 還沒有徹底接受這件事, 不敢置信甄家一家都不在了。

  特別是甄珠的死, 真的太突然。

  “意思是, 甄珠爸媽都沒了, 她……也不在了。”梅曠沮喪地用雙手捂住臉，聲音從指縫中悶悶地傳出來，“他們都不在了。”

  “怎麽會這樣？”梅甜甜心裏也有些不好過。

  曾經, 她真的很不喜歡甄達夫妻，也覺得甄珠被寵得太自私、太任性了一點，並不喜歡甄珠這個嫂子。

  可是說真的, 她從未想過是用這樣的方式跟他們再也沒有關係。

  死亡, 終究是一個太沉重的詞。

  “上次你和沈戰走之後……”梅曠低落的聲音響起，說起了梅甜甜不知道的事情。

  自從搬出別墅區之後, 甄家倒是消停了一陣。

  最開始住木棚區的時候, 陳桂香和甄達心裏還有怨言, 每天也就梅曠從基地外帶回物資的時候給他一些好臉色看。平時別提噓寒問暖, 連個笑臉都見不到, 有時候一口熱飯都沒得吃。

  甄珠倒是沒有給他臉色看, 就是兩人之間冷冰冰的。總需要一個人先低頭，才能把日子繼續過下去，不然就一直冷戰。

  梅曠知道他們對他有怨氣, 覺得他這個做女婿的沒給嶽家人麵子, 等於是把他們從別墅區給趕了出來。

  為了不帶著甄家啃老，他做出了這個決定並不後悔，但也有些自責不能給甄珠更好的生活，覺得是自己不夠本事。

  他和甄珠的感情雖然不剩下多少，但畢竟還是有過美好回憶，有一份責任在。隻要甄家不再吸梅家的血填補自己，他心裏就對甄家沒有別的意見了。

  既然以後想要好好走下去，他也不想把關係鬧得那麽僵，所以決定先低頭。

  於是，想通之後的他積極跟甄珠緩解關係。

  他給甄珠遞了台階，甄珠慢慢也緩和了態度。

  兩人感情雖然不說升溫，但也能當平常夫妻相處了。末世沒有結婚領證那一套，條件也不準許擺喜酒，但梅曠也不想就這麽敷衍了事。

  剛好京城基地居民區交房，他借著搬新家的時機，把梅建國和王婉珍請到新房，中午兩家人聚在一起吃了個飯，晚上他還請了一些朋友過來吃了一頓晚飯熱鬧。

  算是一起慶祝搬新家和結婚兩件事，就相當於辦了個酒。

  對此，甄達和陳桂香算是滿意，就連甄珠臉上都有了笑模樣。

  這時候，梅曠以為以後會越來越好，心裏甚至有了一種滿足感，覺得自己成家了，以後也要更拚才行。不說別的，總要為還沒出生的小家夥積累一點家產。

  也是這時候，梅甜甜和沈戰第二次回了京城基地。

  梅甜甜問起梅曠和甄珠的近況，梅曠說不用擔心，是真的覺得以後日子能過好，會消停。哪怕沒有多少愛情，但搭夥過日子也平靜溫馨。

  哪裏知道，甄家人無意中知道梅曠每次回基地都是先去別墅區給梅建國夫妻兩人送了物資，再把剩下的物資帶回來小家，心裏覺得不爽，他一回家就對他冒火。

  就這樣，家裏又爆發了一場爭吵。

  甄家人覺得梅曠太不顧家，不應該再給梅建國夫妻東西，至少不能給那麽多。因為梅甜甜也有出息，梅家物資堆得都快放不下了，梅建國夫妻根本不缺東西。

  可是相反的，甄珠現在過的什麽日子，不為她肚子裏的孩子攢點東西，那像話嗎？

  梅建國夫妻就兩個人，他們有一別墅的物資。而他們這一家子有四個人，等孩子出生以後還會是五個人，五張嘴要怎麽過日子，梅曠就沒有想過？

  並且，梅曠先把東西送去梅家，甄家總覺得他是把大頭給了梅家，帶回來的隻是一小部分，覺得他簡直是個媽寶。

  梅曠解釋了，他其實把大部分物資都帶回了小家，而梅家雖然接受了他給的物資，但也會補貼他很多他難以收集到的物資，算下來等於他是在跟梅建國夫妻“換東西”。

  然而甄家人卻不相信，讓梅曠心寒的是，甄珠也不相信他，一點也不。跟甄達和陳桂香一樣，甄珠也認為他對小家不負責任，把物資都給梅家是他沒良心。

  氣不過，疑心病重的陳桂香帶著甄珠鬧到別墅區門口，讓梅建國和王婉珍把收到的物資都吐出來。對著人就說梅家**道，對親家不好，對兒媳婦不好。

  這一場爭吵鬧得很不好看，也讓梅曠和甄珠耗盡了最後一點情分，就差沒徹底撕破臉。

  梅曠徹底心寒，幹脆直接搬回了別墅區，隻每天托人給甄家送一份物資過去，足夠他們維持生活所需，還有寬裕。

  跟甄珠算是分居，但梅曠還沒想好要怎麽對待這一段感情。他沒想過跟甄珠複合了，但不知道是直接跟她分開比較好，還是等到孩子生下來之後再談。

  如果甄珠要孩子，他就給甄珠母子撫養費，隻要他活著一天就一直給。要是甄珠不要孩子，他就把孩子帶在身邊，一次性給甄珠一批物資，足夠她和甄達夫妻生活幾個月的。

  就在梅曠準備找甄珠談一談的時候，他得到一個消息，甄珠和一個異能者走到了一起。

  事情是醫務中心一個人告訴他的，因為陳桂香帶著甄珠去墮胎，結果因為孩子月份太大，引產太危險，所以基地不給做手術，隻能作罷。

  甄珠招呼都不打，就去墮胎這件事刺激到了梅曠，也讓他徹底心寒了。

  他跟甄珠談了談，甄珠承認自己和那個異能者在一起的事情，也表明了不要孩子，要一批物資的想法。

  梅曠都同意了。

  甄珠這一次沒有獅子大開口，隻要了足夠他們三口人生活兩個月的物資，梅曠自己又補了一些，給他們三四月的分量。

  這一段感情隻等甄珠把孩子生下來就算結束，可這時候洪災來了。

  京城基地開始漲水，大部分人都驚慌失措。

  梅家住在別墅區，本來就地勢高，剛好別墅區裏新建的福利樓落成了，吳疆第一時間把鑰匙給他們送過來，他們連夜就搬到了新房去。

  雖然新房是毛坯，但怎麽說也比住在別墅裏要安心，不用擔心半夜漲水把家裏給淹沒了。

  走之前，梅建國和梅曠把家裏的物資都收進了空間，包括那兩個皮劃艇。

  也幸好當初梅甜甜給家裏留了不少空間玉石，所以足夠把東西都打包帶走，不止吃穿用住的物資，他們還把家裏臥室中不顯眼的家具打包帶走了一點。

  剛好這時候熊征和吳荷趕到，了解清楚情況之後，梅曠當即拍板，等到洪水一過就前往華清基地。

  反正他也沒牽掛沒負擔了。

  這麽一來，也不擔心到時候有人來家裏看到他們用沒被水浸泡過的家具而穿幫，他們就幹脆把家裏所有用得上的家具都打包到了空間中，打算一起帶到華清基地。

  洪水無情，轉眼就席卷了世界。

  因為別墅區是建在矮山上，地勢高，所以隻被水淹了一部分，還有一小片地麵露在外麵。那一片地麵，就被基地當做了臨時居所，對外開放，安置基地居民。

  一時間，別墅區裏魚龍混雜，鬧哄哄的。

  別墅區的福利樓建在地勢相對低的地方，一樓被淹了，進出不是很方便，但住在家裏還是比跟人去空地上擠要舒服。

  再加上有吳疆時不時過來照顧一二，別人不敢對梅家的房子打主意，也不敢搶他們的東西，也因此梅家人沒受什麽罪。

  麵臨洪災，梅曠也想過甄家人要怎麽辦，但他實在咽不下那口氣，就憋了兩天沒去打聽甄家人的下落。

  結果等他第三天去打聽的時候，才知道甄達和陳桂香都死了。

  從知情人口中問清楚情況，梅曠很唏噓。

  華清基地被異獸圍攻，京城基地的人也碰到了同樣的情況。在抵抗獸潮的時候，跟甄珠好上的那名異能者不僅沒有管甄達夫妻，還把他們抓過去當肉盾，用來給自己消災。

  父母的慘死讓甄珠崩潰，甄珠對他破口大罵，說他不是人，那名異能者直接給了她一個耳光叫她滾，還說如果不是看中甄珠還有一張臉，他才不會帶著甄家三個累贅。

  原本也隻是想玩玩就丟的，現在用在當肉盾也是犧牲沒用的人保護他這個異能者，是為了給基地多殺幾隻異獸。

  很多人對這名異能者都很不齒，可也沒人為甄家出頭。

  畢竟，異能者擁有著強大的能力，得罪誰也不能得罪異能者。更何況，他們跟甄珠沒有交情，犯不著為一個不認識的人出氣。

  當梅曠找到甄珠的時候，她挺著大肚子跟人擠在一起，蓬頭垢麵的，雙眸無神，看上去就像是傻了、瘋了一樣。

  梅曠把她帶回家，好好安置。

  梅建國和王婉珍都是心軟的人，見到甄珠這模樣，肚子裏又懷著梅家的種，不計前嫌對她好，又是給她安排床鋪，又是給她做吃的。

  可甄珠卻不哭不笑，就隻抱著膝蓋坐在牆角中，誰也不搭理。

  梅曠沒等第二天，帶回甄珠之後又帶著熊征和吳荷兩人找到那名異能者，直接把他打斷雙腿丟進獸潮中，算是為甄達和陳桂香報了仇。

  不為別的，哪怕是為了心裏的公道，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害了兩條人命的畜生活著。

  回去告訴甄珠這件事，甄珠當即痛哭一場。

  哭完之後狀態好了一點，會吃會喝也會說幾個字了，隻是還是有些鬱鬱的。

  說道這裏，梅曠停了下來。

  梅甜甜歎了一口氣：“之後呢？怎麽又會……是生孩子的時候難產了嗎？”

  “不是。”梅曠搖頭，“之後洪水退走了，但基地裏還是殘留不少異獸，基地方麵組織我們去殺異獸，我跟慣常組隊的幾個人準備一起去。甄珠非要跟著我，說自己以後不能渾渾噩噩地過日子，也要堅強獨立起來。我說她懷著孕，等到生了孩子之後再努力也不遲，她不聽。”

  “然後呢？”梅甜甜皺起眉頭，“然後她就出了意外，導致小樹苗早產，然後自己也沒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真覺得甄珠有些任性。

  太逞強。

  梅曠這一次不知道是要點頭還是搖頭，這也是他最近心情複雜的原因。

  “我拗不過她，隻能帶著她一起出去殺異獸，想著基地裏剩下的異獸不算多了，我看著她一點也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可怕什麽就來什麽，沒想到我們就真出事了。”

  “我們五個人碰到了一隻敏捷型的變異豹，那隻異獸速度很快，我們幾個普通人根本就逮不住它。見勢不妙，另外那幾個拔腿就跑，我也想跑，可甄珠挺著個大肚子根本跑不快，所以我隻能護著她。”

  “我們兩個跑得慢，那變異豹很快就追到我們身後，關鍵時刻是甄珠推了我一把，被豹子給拍了一爪子。我……”說道這裏，梅曠聲音哽咽了，“之後基地巡查隊過來了，他們把變異豹給殺了，然後把甄珠送到醫務中心……”

  梅甜甜抿了抿唇，歎了口氣。

  接下來，她猜測也能猜得出發生了什麽。

  “然後，甄珠隻堅持到把孩子生出來，就沒了。”梅曠說道。

  “她臨死前，有說什麽嗎？”

  “有。”梅曠苦笑，“她讓我好好對小樹苗，這輩子不能再娶，就當是我欠她的。”

  梅甜甜：“……”

  這……還真有點像甄珠的個性。

  跟梅曠一樣，她也有些不知道要怎麽看待這件事了。

  說甄珠好，她明知道孕婦行走不便還要跟著梅曠出去殺異獸，關鍵時刻拖累了梅曠，還在死前要求梅曠以後不能再婚。

  說白了，這是借死來要挾梅曠，就算梅曠不聽她的以後還會再婚，那心裏也會有一道深深的陰影。

  說甄珠不好，在生死存亡那一刻，她原本可以不為梅曠擋著那一擊的。

  梅曠：“我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會為我擋了那一下。是因為還對我有感情嗎？還是想用死懲罰我？又或者，隻是單純地不想活了？”

  可是這個問題再也不會有答案了。

  “別想那麽多了，想再多，事情也就這樣，以後的生活該怎麽過還是要怎麽過。對了，她說不讓你再婚，你答應了嗎？”

  “沒有。”梅曠搖頭，“我不想對她說謊。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了感情，她背著我跟別人在一起的事情我無法原諒，耗盡了我們之間最後一點情分……說實話，如果不是她肚子裏有小樹苗，念著孩子，我最後也許並不會去找她。”

  “我可以給她物資，可以安排她的生活，甚至為了讓她心裏舒服去為她父母報仇，但我不會寬容善良到把自己下半輩子搭進去，不想輕易給承諾，更不想被要挾著給承諾。”

  “憑什麽？”

  “憑什麽他們甄家想要怎麽樣就怎麽樣，憑什麽她死前還要擺我一道，憑什麽我就非要如她所願？我覺得，我並沒有欠她那麽多。”

  但是……

  心裏還是不舒服的，是難受的。

  梅曠說完這些話，雙手捂住臉，指縫中溢出晶瑩的淚水。他也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不是氣話，但這樣的事情太沉重，他直到今天都沒有緩過來。

  感情沒了就是沒了，不愛了就是不愛了。

  可是再在上麵加上一層名為“救命恩人”的枷鎖，他無所適從。

  也許，這就是甄珠想要的？

  梅甜甜心裏也像是被人塞了滿滿一兜玻璃渣，伸手抱住梅曠：“哥哥，你還有我們呢，無論怎麽樣，我和爸爸媽媽還有小樹苗都會陪著你的。你不用給甄珠承諾，她是為你擋了一下不錯，但我們也為他們付出很多，無論怎麽樣也輪不到你用下半輩子的幸福去做償還。”

  “你暫時不要想感情的事情，剛來華清基地還有很多需要了解的地方，我們就先在這裏站穩腳跟，以後再想別的事情吧，你覺得怎麽樣？”

  梅曠吐出一口氣，借著動作的遮掩擦去臉上的淚痕，抬頭強笑：“我會的，總不能讓爸媽還為我操心。”

  “嗯。”梅甜甜點頭。

  也是這時候，她總算知道了，為什麽說起甄家的事情梅建國夫妻是那種表情。甄家人，還真是讓人不知道怎麽說，這件事也讓人不知道要怎麽說。

  *

  兄妹兩個談完了，曾嫂也把飯菜準備好了。

  雖然還不到吃午飯的時候，但梅家人風塵仆仆地趕過來，肚子肯定會餓，就提前開飯了。

  吃完了也好早點休息。

  一家人坐在飯桌前，桌麵上的飯菜很豐盛，有肉有菜。

  曾嫂的廚藝還是那麽好，一家人吃得很滿足。

  梅甜甜看向自家爸媽和哥哥，笑著說道：“爸媽，哥哥，以後你們都安心在華清基地住下來。我們這裏雖然沒有京城基地那麽大，勢力那麽雄厚，但是也很不錯，方方麵麵都會給你們安排仔細的。”

  “你在這裏照應著，我們還有什麽不方向？”梅建國笑得爽朗，“說起來，這裏的確沒有別墅裏住著舒服，但怎麽說都更有家的感覺。我和你媽媽啊，沒有別的要求，一家人住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就是。”王婉珍接口，“現在你跟沈戰過得不錯，又有了小紅薯，我現在就操心你哥哥了。要是你哥哥以後再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姑娘，有兒有女有愛人，那我跟你爸爸就再沒有任何心事了。”

  “媽！”梅甜甜連忙說道，“哥哥的事情他自己有主意的，你和爸爸就不要催他了，怎麽也要讓他有個緩衝的時間吧？我知道你們是為了哥哥好，可要逼著他，他心裏難道不難受？”

  “我……”王婉珍還想說什麽，被梅建國拉住了。

  “好了好了，吃飯的時候說點開心的事情，老了老了就是喜歡嘮叨，小心以後小紅薯和小樹苗都不喜歡你這個做外婆奶-奶-的。”

  “我怎麽了，這不也是為了他們好？”

  “好了好了，吃飯！”

  王婉珍歎了口氣，總算沒再說。

  梅甜甜和梅曠對視一眼，皆是搖了搖頭。

  可能天下父母都是這樣，就希望看到兒女過得都好，喜歡催婚催孩子催……嗯，二婚。

  說沒有壓力是假的，但也無奈。

  梅甜甜笑著說道：“我們先吃飯，吃完了，你們就先在我家裏休息會兒。等你們休息好了，我再跟著你們一起去收拾東西，晚上就睡在新家裏了。”

  “好好好，這個好。”梅建國笑著說道，“末世以來，我跟你媽媽還是第一次這麽趕路，還真別說，我們這一身老骨頭都差點散架了，得好好休息兩天。不過，等我們休息好，就可以給你們帶孩子了。”

  王婉珍也終於笑了起來：“就是，以後我跟你爸爸會給你們看著孩子，你們就安心忙自己的事情就行。”

  梅甜甜連忙點頭：“有你們在，我哪裏還能不放心呢？”

  梅曠不好說話，裝鵪鶉。

  *

  沈戰晚上回基地的時候，聽到梅建國夫妻和梅曠過來了的消息，急匆匆地趕回家裏，帶著一身塵土。

  一見梅甜甜，他就問：“咱爸媽和哥哥呢？”

  “在自己家裏收拾東西呢，等會兒就會過來吃飯。”梅甜甜笑著把他往衛生間推，“先去洗個澡，不然小紅薯都不愛讓你抱了，我爸媽看著你也不像樣子。”

  沈戰最聽梅甜甜的話，一聽兒子和嶽父嶽母都會不喜歡自己了，連忙去洗澡。

  他洗了個戰鬥澡出來，正抱著自家胖兒子在逗著玩，梅家人也過來吃飯了。

  “爸媽！哥哥。”沈戰抱著小紅薯站起來，大步走到他們麵前，笑容燦爛熱情，“你們一路上辛苦了吧？真不好意思，我今天出任務了，白天沒在基地，沒第一時間去接你們。”

  “接什麽接，你們忙自己的事情就行，我們又不是講究這些的人。”梅建國笑。

  沈戰一看梅曠王婉珍手裏抱著的孩子，好奇了：“這就是小樹苗吧？”

  “是。”王婉珍遞給沈戰看，“這就是梅曠家裏的孩子，比小紅薯大兩天，隻可惜小紅薯有爸有媽，他就可憐了……”

  這話一出，梅曠就開始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