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作者:藿香菇      更新:2022-05-09 16:44      字數:5324
  寧茴真的很生氣, 但因為目前還有正事兒要辦她決定先暫時不跟這隻熊貓計較, 等事情辦完了, 她一定會把這個家夥拉黑二十四小時!

  柳芳泗要去換衣的地方臨近花園, 牆外高樹光禿禿的枝椏橫斜割裂了暗沉的天空, 積了落葉的矮牆上棲了幾隻嘰嘰喳喳的麻雀, 一聲兒接著一聲兒的平白多添了一兩分熱鬧。

  寧茴一看到這半掩著的原色木門眼皮子就連連跳, 這地方在原主的記憶裏劃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不為別的,這裏正是當時柳芳泗設計和裴都躺一塊兒的院子。

  思及此, 寧茴借著餘光瞄了旁邊的人一眼,柳芳泗麵上帶著笑,不知道的外人瞧著怕是還真以為她們妯娌一家親呢。

  院子裏頭很安靜, 長公主府今日設宴, 來往客人大都身份不低,這種專門供人整理衣物或是小憩的地方理應隨時守著人, 然而入門的時候環顧四周竟是瞧不見一個人影, 她眨了眨眼睛, 如此看來是早早地就被柳芳泗支出去了。

  院子裏有好幾個房間, 柳芳泗走在前麵, 推開正屋率先走了進去。

  迎麵便置著榻椅, 鋪了一層淺灰色的薄毯,榻上的漆紅小幾擺放著青白釉雙耳小香爐,聞著味道裏頭添的好似蘇合香。

  一行四人進來, 柳芳泗鬆開挽著寧茴胳膊的手, 笑道:“大嫂先坐會兒吧,我進裏間去收拾收拾。”

  寧茴點了點頭道好,也不跟她客氣,順了順裙子坐在搭著軟墊的圓凳上。柳芳泗見此輕笑了一聲便帶著夜竹轉進了裏去,很快便有珠簾相碰的清脆響聲傳來。

  柳芳泗身邊最得用有兩個,一個是夜竹一個夜梅,她帶走了嘴鈍的夜竹,留下了夜梅在旁邊守著她。

  夜梅身穿著淺青色的婢女服,行動起來非常利索,她幾步走過去將窗戶推開,又忙不迭地地端著托盤取了杯盞和青瓷茶壺來。

  一邊握著提梁倒茶,一邊含笑道:“長公主和駙馬到了秋日總喜歡以菊花作茶,日子久了連帶著府裏上上下下都喝習慣了,這是天山雪菊泡的,很是難得,少夫人嚐嚐?”

  天山雪菊生長於冰峰峭崖之中,與雪蓮花一樣頗負盛名,一般人家見都沒見過更別說用來泡茶了。

  絳紅色的茶水緩緩注入杯中,水汽繚繞氤氳而上,一個呼吸間便能嗅到那一股獨特的清香。

  誠如夜梅所言這茶很難得,但是……

  寧茴將茶杯推遠了些笑著搖頭道:“我不渴。”

  夜梅捋著袖子放下茶壺,雙手扶著裝滿了茶水的杯子又推了回來,“少夫人嚐嚐味道,若是喜歡正好拿些回去。”

  寧茴定定地看著她,直看得夜梅頭皮發麻,勉強扯了扯嘴角道:“少夫人這麽看著奴婢做什麽?”

  寧茴握著桌上的杯子笑而不語,夜梅來來去去又勸了幾回,寧茴這邊轉一下頭那邊偏一下就是不理她。

  夜梅沒能完成柳芳泗交待的任務麵上沒什麽異常,心裏卻有些著急,就在兩人來回打太極的時候柳芳泗終於從裏頭出來了。

  她也沒換衣裙,隻是在外頭另罩了一件披風,掀著簾子緩步出來,難得沒有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這是怎麽了?”

  她說話的時候暗暗剜了夜梅一眼,夜梅慌忙心虛地垂下了頭,回道:“奴婢正給少夫人斟茶呢。”

  “哦?”她走近了坐下,目光在絳紅色的茶水上頓了頓,抬手另給自己取了個杯子,拎著壺倒了小半,輕吹了兩下飄悠的水汽,附唇呷了一口,“這味道果真是和別的不同,到底是沾染了天山靈氣精華的。”

  寧茴端坐著身子動了動唇就看著她演,直到柳芳泗將手中杯子裏的茶水都飲盡了她依舊沒有什麽動作。

  柳芳泗耐心耗盡,眉宇間浮露出幾許不耐和煩躁。

  這時,寧茴伸著手指在杯沿上劃過,猛地起身往外走去,就在柳芳泗以為她要出去的時候,寧茴卻是停駐在門檻前反手就將房門關上了。

  她轉過身來背抵著門歪頭看著她們笑。

  柳芳泗細眉一挑,不悅道:“寧茴你幹什麽?”

  寧茴反問道:“你想幹什麽?”

  柳芳泗沉默了片刻雙唇裏突地溢出一聲冷笑,“發現了?沒看出來你還挺聰明呀。”

  寧茴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姑娘,“分明是你太蠢好不好?”

  柳芳泗臉一僵,華陽長公主和柳駙馬也經常指著她腦門兒罵她蠢,但一個是她娘一個是她爹,她爹她娘愛怎麽說怎麽說,愛怎麽罵怎麽罵吧,可她寧茴又算個什麽東西!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她氣惱的很,素手拍桌,力道大的自己都手疼得厲害。

  柳芳泗狠狠地瞪了夜梅夜竹兩人一眼,“沒長眼睛沒生腦子嗎?還愣著幹什麽?等我八抬大轎請你們嗎?”

  夜梅夜竹被她這麽一吼也緩過了神來,兩人對視一眼便大步朝著寧茴走了過去,嘴裏還念著,“少夫人,得罪了。”

  寧茴從袖子裏把已經被青青草原模擬過形態的太陽能電棍取了出來,微微笑道:“青青草原,十萬伏特,謝謝。”

  青青草原:“……你瘋啦!”

  寧茴:“開個玩笑嘛。”

  柳芳泗坐回到凳子上冷眼旁觀並不準備參與,上次在千葉山她已經和寧茴打過了,這次她不想和她動手,有夜梅夜竹兩個對付她綽綽有餘。

  她悠閑地飲茶,眼裏滿滿地都是幸災樂禍。

  這些日子在顯國公府裏她沒做什麽並不代表她就忘了和寧茴之間的那些仇怨。

  在這個院子裏的羞辱,在千葉山的羞辱,她可是一點兒沒忘的。

  不是罵她不要臉嗎?

  等到自己和男人躺在一張床上醒過來,她倒要看看她寧茴是不是也有那個氣節甩自己一巴掌,再罵聲不要臉的蕩|婦。

  柳芳泗又抿了兩口茶水,有些等不及地吩咐道:“夜梅夜竹,動作快些。”

  夜梅和夜竹應了聲的同時已經伸出了手,寧茴伸出自己的小棍子刷刷地往她兩人身上招呼,夜梅和夜竹兩人驚叫出聲直接渾身發麻發疼,腦子都來不及反應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寧茴哎了一聲,“青青草原,你開的多大電啊?”

  青青草原懶得爬到操作係統去看,“不知道,反正死不了就是了。”

  寧茴:“……”這熊貓真的好草率啊!

  柳芳泗被突然莫名其妙倒地的兩人嚇了一跳,她豔紅唇脂裏摻多了一分慘白,狠下心捋了捋袖子準備自己上。

  寧茴嘻嘻地笑了兩聲,這才對嘛,一對一正麵上嘛,搞那麽多假把式幹什麽呀,費時又費力。

  競技在於公正公平,寧茴丟掉了自己的小電棍,給自己說了聲棒才對著柳芳泗招了招手。

  她抬著下巴不說還斜著眼看人,柳芳泗氣的心肝兒疼,鐵了心要一血前恥。

  打架嘛講究的就是個快準狠,柳芳泗是個嬌小姐脾氣大力氣小,嘴巴強身體糟,寧茴不一樣啊,身為水藍星的新一代,她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整個人都厲害到飛起的。

  踩腳扯衣服,撓臉抓頭發,這些都是全套,柳芳泗重蹈覆轍被壓在地上,除了軟趴趴地捶地泄憤外毫無還手之力。

  “你等著……啊!!寧茴,潑婦!我要你的命!”以前的柳小姐現在的裴二夫人她長這麽大除了爹娘外敢這麽一而再再而三揍她的人也隻有這個潑婦!

  寧茴坐在她腰上用力地往下壓了壓,拍了拍她雞窩一樣的頭,訝異道:“都這個時候你還罵我呢?不是應該求我放過你嗎?”

  柳芳泗艱難地扭過頭尖著聲道:“你什麽東西,我什麽身份?我警告你,這裏是長公主府,你敢這麽對我,母親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對於柳芳泗的不識時務寧茴默然了,她恨鐵不成鋼地瞅著她,手指頭在她腦門兒上狠狠戳了一把,“你娘怎麽生出你這麽個蠢東西呢?你說你怎麽就這麽蠢呢?識時務者為俊傑沒聽說過嗎?沒讀過書嗎?我要是撕票你現在就完了知不知道?”

  柳芳泗都要瘋了,“你、你、你個賤人!”

  寧茴聽到“賤人”兩個字很生氣,一把揪住她的臉,“你有本事再說一遍!”怎麽能罵人呢?

  柳芳泗被她蹂|躪的都快哭了,但嘴裏還是不屈的,她還有著她最後的倔強,“寧茴你個賤人,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那涕泗橫流痛不欲生的模樣實在是慘不忍睹,青青草原抱著自己的頭縮成一團的身子一顫一顫的,到最後還是噗的一聲大笑了出來,在地裏直打滾了。

  寧茴覺得這個柳芳泗簡直沒有辦法交流,她歎了一口氣,夾著胳膊把人拖到了榻上,伸手將桌上柳芳泗特意給她準備的那杯雪菊茶端了過來,“說吧,裏麵加了什麽東西?”

  柳芳泗很有氣節地呸了一聲就是不說,打定主意堅持到底。

  寧茴嗬了一聲,“你不說我就給你灌下去。”

  柳芳泗被迫趴在榻上,轉頭咬了咬牙,“你敢!”

  寧茴:“你看我敢不敢。”

  房間裏有一瞬間沉寂,柳芳泗到底還是有些怕的,萬分不甘心地開口道:“蒙汗藥。”

  寧茴:“還有呢?”

  柳芳泗頓了頓,“沒有了。”

  寧茴挑了挑眉,“真的?”

  柳芳泗:“真的!”你以為那些藥很好弄嗎?這蒙汗藥還是上次她弄裴都的時候剩下的!

  “所以,你到底打算幹什麽?”

  柳芳泗恨得牙根癢癢,但她並不想透露出自己的計劃,轉移話題道:“寧茴我警告你快點放開我!”

  寧茴端著茶杯就要往她嘴裏灌,“你說不說?”

  柳芳泗緊閉著嘴,怒瞪著她好一會兒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說了出來。

  她打算先給寧茴灌杯茶,然後再叫一早就準備好的男人進來,再然後她就帶著園子裏的那些夫人小姐們殺過來,當場捉奸,最後學著當初寧茴扇她那樣扇回去,順道再罵死她。

  寧茴聽完嘖嘖了兩聲,仰看著房梁重重地歎了口氣,。

  柳芳泗掙紮了兩下,“行了吧?快放開我!”

  寧茴無語地看著她,“你是豬嗎?你都想對我這樣那樣了,你還想我放開你?”

  “那你……”柳芳泗嘴裏含著“還想幹什麽”這幾個字還未說出口,就被寧茴一杯雪菊茶給她灌回到了肚子裏。

  咕嚕咕嚕的聲音不停,因為灌得太急,有些還順著嘴角滑進了衣領裏。

  寧茴把杯子丟到一邊鬆開桎梏,柳芳泗立馬捂著喉嚨猛咳了起來,“你、你……”

  寧茴攤了攤手,“是我的手自己動的,不關我的事。”

  柳芳泗又急又怒,寧茴看著她那樣搖頭晃腦的哎呀了兩聲。

  那藥效似乎不錯,柳芳泗在榻上低著聲啊啊怒叫了一會兒就暈了過去,寧茴把屋子裏散亂的東西擺正了,又拖著不省人事的夜梅夜竹塞到裏間的櫃子裏。

  寧茴順便在櫃子裏翻了半天,找到了一條和她身上顏色差不多的裙子拿出去給柳芳泗換上,還貼心地給她順了順頭發,把人往裏頭推了推麵朝裏,臨走的時候很溫柔地拍了拍她的頭,“乖呀。”

  她準備的那些東西還是她自己留著享用吧,現在該弄外麵那個了。

  寧茴歎了一口氣,她怎麽那麽忙呢?

  蓮桑在院子外麵等了許久都不見動靜,她手裏抓著紙包心裏有些慌張,這裏麵的藥是什麽她很清楚,她隻需要把寧茴……

  “蓮姨娘,你在這兒做什麽?”寧茴笑著從裏麵走出來,身子一閃順道帶上了門。

  蓮桑因為她的突然出現身體打了個激靈,好一會兒才緩緩笑道:“妾身子有些疲乏,正準備過來這邊小院兒休憩片刻,我方才見著少夫人不是和二夫人一起的嗎?怎的隻有你一個人呢?”

  寧茴走近她,彎彎唇微笑道:“她在裏麵換衣服呢。”

  蓮桑今日本就穿的漂亮,現下眉眼柔柔的,配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真是好看極了,“原是這樣啊,哎,少夫人你……”

  剛才在柳芳泗那兒耽誤了不少時間,寧茴那裏還耐煩和蓮桑唧唧歪歪,趁著人不注意的時候一把捂住她的嘴就把人往牆上按了過去。

  “說,你到底想幹嘛?”

  被捂著嘴的蓮桑:“嗚嗚嗚嗚……”

  青青草原:“……”你倒是放開她的嘴啊。

  “宿主,快摳她手,我看到了裏麵有東西!”青青草原無語地轉著視角,卻沒想到突然看到了蓮桑的手,眼珠子一動,激動地在空間蹦了蹦。

  蓮桑似乎察覺到寧茴要搶東西的意圖,掙紮的厲害,寧茴單手反拽著她往回壓,活生生地把東西從她手上摳了下來。

  寧茴擰著眉頭問道:“這是什麽?”

  依舊被捂著嘴的蓮桑:“嗚嗚嗚嗚……”

  寧茴:“不說是吧,好!你不說我就全給你喂下去。”

  還是被捂著嘴的蓮桑:“嗚嗚不……不嗚嗚……”

  “算了,不跟你瞎扯了。”寧茴湊近眨了眨眼睛對著她小聲道:“最後再跟你說一句吧,害人終害己啊。”

  言罷寧茴扳開她的嘴,把一整包藥粉盡數倒進了蓮桑的嘴裏,蓮桑掙紮來掙紮去也沒什麽用,幾乎全和著口水咽了下去。

  寧茴給她倒完拍了拍手後退,蓮桑蹲在牆邊伸著手指不停地摳喉嚨,一邊摳一邊吐,但效果似乎不怎麽好,不過半盞茶的時間意識就漸漸地模糊了起來。

  自打蓮桑入顯國公府開始,她就是一副溫柔知禮的模樣,倒不像是從青樓出來反倒像是個一般門戶裏的閨閣小姐。然而現在,她半靠著牆氣喘籲籲,雙頰微紅,眼裏像是蘸了春江水,一邊扯著衣服一邊念叨著熱。

  “她、她怎麽了??”旁觀了整個過程的寧茴都驚呆了。

  看了無數小說心裏門兒清的青青草原:“(⊙o⊙)…”

  聽的全是青青草原特意整理過後,感情戲忽略不計動作戲一點兒沒有的刪減版的清清白白寧茴:“她是瘋了嗎??”

  青青草原:“嗯,對,是的,沒有錯,她是瘋了!那個藥的問題。”

  “青青草原,我覺得等今天回去老夫人可能要被氣死。”完了呀,裏麵躺著一個,外麵瘋了一個,她一會兒還得蹦躂幾下,身為顯國公府最後希望的女人們終於也步上了男人們的後塵了。

  青青草原:“……”

  好半天才從震驚裏回過神來的寧茴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也不再管蓮桑如何,拎著裙子飛快地跑出了院子,她一路避開人最後停在了小湖邊兒。

  青青草原:“宿主,你要幹什麽?”

  寧茴左右看了看:“跳湖啊,你幫我看看周圍有沒有人呀。”現在到了最關鍵的一步了,她蹦躂演戲的時候到了!

  青青草原的小肚子都跳了跳,“有啊,裴郅……湖對麵。”

  寧茴:“他怎麽在這兒?”

  青青草原歎氣:“鬼知道哦??”

  “那我跳下去他會救我嗎?”

  “不知道,不過他不救也沒關係,青丹青苗所在的院子距離這裏也不遠,你跳下去的時候大喊一聲,預計很快就能跑過來救你的。”青青草原抓了抓耳朵頓了頓,“唉,不對啊,你不是會遊泳嗎?自己爬上來不就好了?”

  寧茴搖了搖頭,“原主不會遊泳啊,就算青丹青苗不來,我也得多在水裏飄一會兒等人把我撈起來。”

  青青草原還來不及反應,她一說完很是幹脆利落地咚的一聲就栽進了水裏,順便很驚慌的叫了一聲。